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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嫁郎
竹林深处的坟头此时化作平地,齐洛依然还是那身深红的嫁衣,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不停的转动着盖头,还时不时的叹气,听的一旁的冉子墨额上青筋暴起。
一把甩掉头上的斗笠冉子墨对着一根竹子脚砰嗵砰嗵的踹着,竹叶哗哗落下,惊起林中栖息的飞鸟,齐洛早已习惯,一点眼神也没给,还是旁若无人的叹着气。
“啊啊啊啊,你能不能别叹气了!”扑通一声,冉子墨脚下的竹子最终支撑不住“劈里啪啦”的倒在地上,也露出来了面如匪气的冉子墨。
“哎呀,冉大哥,你这样一点也不像是个赶考的书生,倒更像是劫财的山匪。”齐洛无辜的看着冉子墨。
冉子墨身高八尺,不仅满身江湖野气,桀骜难驯,尤其是肩宽背厚,膀阔腰圆,但偏偏叫子墨这么淡雅的名字,真是名不了其人。
“你少废话!”冉子墨喘着粗气,看着在阳光下白皙的齐洛,心中止不住的上火,“说了多少次了,莫要做小女子姿态,你..”
“堂堂男子汉,应当立身、齐家、处世、报国,哎呀你都说了好几次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齐洛双手向后撑在地上头仰看着脸色如墨的冉子墨露出灿烂的笑容,“你都说了快一百年了,但我就是这样啊,你差不多习惯了吧?”
“!”齐洛脸上未涂粉脂但唇色莫名的殷弘,冉子墨攥着拳头头瞥向一处,声音低哑道,“莫要做孩童姿态!”
说着又有些气馁的坐在齐洛身旁,宽慰道,“那道友不是凡人,但能在监察司任职,并且身上清灵之气犹作游龙,并无一丝晦暗血气与欲念,所以必然不会失约。”
“哈哈。”齐洛直接躺在地上歪头看着身侧的冉大哥,“我其实并没有担心呀当然也没有期待什么,我就是习惯了,不过那姑娘真好,没有因为我喜爱男子就避之不及呢!”
想到在世时身边的同窗师友、自小长大的伙伴和娘亲...真好啊!又多了一个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他的人。
“有什么好稀奇的。”冉子墨看不惯齐洛伤春秋怀的样子,“龙阳之好而已,再者你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有什么好藏着埝着的。”
“所以每次听冉大哥说都感觉很神奇呢,难道说冉大哥在世时龙阳之气很正常吗?”
讲到这里齐洛有些好奇,同时装作惊恐捧着胸口道,“冉大哥你不会也..”
看着冉大哥犹如死鱼一样的白眼,演到一半的齐洛破了功,笑着窝成一团,“哈哈哈哈,不管多少次每一次看到冉大哥这个表情我都忍不住,哈哈哈哈,超级像我娘以前腌的咸鱼。”
“呵。”冉子墨手指一弹,“嘣”的一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好脑袋,“我见多识广,哪像你。”
看着眼眶泛红光的齐洛,冉子墨暗叹这人真是不吃力,“行了,那么多年了,你也真是不腻。再者我要真是好龙阳之风,就你我还看不上。”
“切~”齐洛懊恼的揉了揉脑门,对着冉子墨做着鬼脸,“我还看不上你嘞。”
“哼。”冉子墨暗道最好如此,毕竟那人他也不见得齐洛有些欢喜,更像是..
“不过冉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真的谢谢冉大哥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陪着我,没有把我丢掉。”齐洛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多么的眷恋和温柔。
冉子墨的耳朵染上热度,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嫌弃道,“丢什么?丢出去还不如直接吃了你,还能给我增加少许修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瞎胡诌。”
“好了好了,听曲听曲。”说着冉子墨捡起一片竹叶放进嘴边,不一会熟悉的小调在林中响起,恰如思乡之曲萦绕心头。
齐洛笑笑把盖头盖在脸上身子一滚挨着冉子墨,不一会就响起轻微的鼾声,温热的触感让冉子墨身子一僵,之后反应过来努力放松身体继续吹响口中的叶片,一阵风吹过,卷起齐洛的嫁衣,竹叶随风落下透过齐洛的双腿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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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谷跟着村长张财树七拐八拐的,路上看着有些眼熟,尤其是那颗柿子树,上面已经挂满了亮澄澄的柿子,犹如一个个小灯笼。
“哎,这不是春花家嘛?”其实应该说是刘春花夫家张天壮的家,最近江谷一直没有见到春花他们,包括春泥也是,也不知道她们在忙什么。
“啊?”张财树顺着江谷看的方向望去,“哦,是大壮家,张力那孩子就在他们家隔壁。”
“这样啊,不过村长你知道春花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都快半个月了。”自从三娘和白温瑜走后江谷一直没有看到春花,当时她也问过三娘,但一提起白温瑜的神色就不是很好,她就没有多问了。
“哎!”听到江谷提起春花张财树就想起之前算账算到一半就被扣在荷花村的张蕴藉也是心酸,“应该快了,这不是蕴籍这孩子是个读书人,识字算账的对他来说不在话下,这不就留在荷花村帮我那老伙计算算账,反正是自家孙女婿,天壮也是!”
说到这里张财树就有点痛心疾首,毕竟这两个孩子都是踏实能干的,做了别人家女婿就算了,还偏偏做了那老伙计的孙女婿,但凡有点啥事他们两个直接送上门去,谁让他两也是命苦的,都没了爹娘。
“至于春花那娃,这不是她爹回来了,哎,听说前几天有个女人带了个娃娃找上门来,说是人家后娘。”
张财树神色带着鄙夷,“你说说这多不厚道,那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不说之前她娘的事,总归说到底还不是他不地道,哎..”
毕竟之前刘家小子过来喊人时他也是了解了一星半点的,只能说做人不要贪心,莫要强求不属于自己的。
“?”啊?有个后娘?江谷掏了掏耳朵,不确定的看了眼张财树,她不过就去监察司上了几天班而已,这故事发展这么狗血?剧情直转而下啊,怪不得上次白温瑜的脸色那么差..看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人渣啊!”当面说的好像情深意重离不开三娘似的,这在外面也没上忙活啊,还真以为十几年来就光找药了呢,感情演呢!
虽说张财树听不懂,但他已经习惯了江谷时不时出现的奇特的话和动作,也能粗略的估摸出意思,赞同的点点头,“到了。”
他不觉得江谷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和动作怪异,反而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更加的鲜活、真实和真切。
张力的家比较简朴,院子围着简易的篱笆只有半人高,院中种一些蔬菜之类的,没有养鸡,倒是院中有一口水井,此时一个头发发白的妇人正在浆洗衣物。
“三嫂子在家呢,三哥和张力这几天咋样啊?”
张财树隔着院子喊着,同时小声的介绍着,“这是张力的母亲,原先是海珠村的,叫她鱼婶子就行,张力的父亲是我叔伯家的堂哥,他们家好几个孩子,叔伯跟着大堂哥他们去县里享福了,三哥身体不好就一直留在村里。他年轻那会经常跟我一起去找刘大哥..咳咳,那个老家伙玩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妇女面容憔悴满头白发,按理跟村长同个年岁不应如此老态,想是家中丈夫常年卧病在床,时常操劳的缘故。
不过村长倒是私底下会喊荷花村的村长大哥呀,哈哈,也是,毕竟人家孙女都那么大了。
“村长来了。”鱼珊抬头看是村长带着江道长连忙起身,局促的擦着手上的水,慌忙的打开门,江谷看见这张力的母亲手掌已经泡的发白,可见泡在水里已经很久。
“嫂子太客气了,说了叫我名字就成。”张财树知道他这三嫂怕生,特意打着笑道,“这我三哥听到了到时候埋怨我谱子摆的大。”
“哪里,你三哥要是说你,到时你告诉嫂子,嫂子说说他。”
江谷看着望来的妇人,露出笑容闻声道,“鱼婶好。”
“哎!”鱼珊之前腹病的时候就见过江谷只是腹中疼痛难忍加上等到她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没有记清江谷的脸,此时听着细语和看着藏在肩上可可爱爱的灰雀一下子就让她少了几分忐忑。
“进来坐吧。”
进了屋子江谷看见右手边有一道厚重的布帘遮挡,透出苦涩的药草味,应当就是村长说的张力的父亲的居所,左边倒是一扇木门遮挡,应当就是张力的房间。
按理说在监察司当值薪水不错,尤其对比村上的庄户人家来说,看来张力父亲的病所耗甚多,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她现在“药”的第三节点也已经打开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鱼珊麻利的收拾好桌子,又倒了两碗茶水,才对着张财树道,“你三哥身子还是那样,不过最近睡眠不错,我也松了口气,就是张力这孩子不知怎么了,一直病怏怏的,还越来越消瘦,也不愿意看大夫,这不我还想着过两天就带张力上山找江道长看看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谷回过神来接道,“那真是凑巧了,我正好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张力帮忙这才请村长带我过来呢。”
“那真是太凑巧了。”鱼珊高兴的看着江谷,“有什么事你就让张力去做,以后在监察司还要多仰仗江道长呢。”
鱼珊是知道江谷在监察司当值的,毕竟村子里都传遍了,也不是她多想儿子能怎么样,只是都在同一个地方,多认认脸也是好的。
“客气客气。哈哈。”江谷心想如果鱼婶子知道她是给她家儿子送男妻的事估计不会那么开心了。
“大力,大力。”
鱼婶子起身拍着门,“你醒着吗?江道长找你有点事,正好还可以看看你的身子。”
张财树小声的问着江谷,“应当没多大事吧?”毕竟他听出了江谷刚才笑声中的不自然,他自是担心。
“其实有点问题。”江谷捂着嘴也小声的回着,“你觉得鱼婶子的承受能力怎么样?是一个扛得住的人吗?”
虽说江谷不歧视同性之恋并且也会磕,但是作为父母的应该没有哪个能够坦然自若的接受吧,尤其这个时代以传宗接代、阴阳调和为主,同性之爱是在挑战这个时代的趋势。
“!”张财树眼神一凛,听这话就知道不是好事啊!三嫂子肯定是承受不住,要是承受的住也不会操心的满头白发了。
“咳咳,娘,怎么了?”屋里的张力其实早就醒了,也听到了村长和江道长的声音,只是他不敢也不想出去,毕竟那事怎么都不光彩。
只是他身上越来越阴冷,床上的被褥就像是冬天的冰雪一般,还有梦中的红线越来越清晰,马上就要缠上他的脖子上了,他知道一旦红线缠上他的脖子他必死无疑。
“吱呀”一声,张力从屋中走出,江谷一看猛然一惊,旁边的张财树也是,他“哗”的一声起身,“咋瘦的这么厉害,脸色也是,像泡在河里的青石板,咋灰扑扑的发青啊!?”
鱼珊是天天对着自己的儿子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只是觉得削瘦的厉害,但看着村长和江道长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也不免焦灼起来。
“道长,快快,你帮我看看我儿到底是怎么了?”
张力被他娘拖拽到桌子面前,看着江谷神情不免紧张了起来。
江谷肩上的灰雀瑟瑟发抖,因为最近一直跟着江谷蹭灵气修行,灰雀身上的灵气愈发浓郁,也逐渐开智起来,他日踏入灵修一路指日可待,所以对于妖鬼之气甚至灵敏。
江谷拍了拍灰雀的头,看着被鬼气包裹看不见人脸的张力内心直呼好家伙,这哪是冉子墨说的那么轻松是一只脚踏入地府,这明明是两只脚都踏入了,现在就只剩脚后跟了。
在来晚几天估摸着就要吃席躺板板了。
“无碍,身上沾染了些邪气,除去就好。”说着江谷看了一眼村长,张财树心领神会,他劝解着鱼珊,“没事三嫂,你还不知道江道友的本事,这样,你看着也心疼难受,我们到外面等等,正好也帮我家那两小子出出主意。”
“这样吗?”鱼婶子有些纠结,放心不下儿子张力又好奇大树小树相看的人家。
张力干脆多了,直接半推着自己的娘亲,“我没事,娘你就跟财树唠唠嗑,要不然你到时候自己吓自己爹可就没人照顾了。”
“也行。”终究是八卦和儿子的态度让鱼珊放下心来,就这样屋中就留了江谷和张力二人。
“你爹睡着吗?”江谷见村长和鱼婶子都出去了,于是指着右边的屋子小声的问着,“应该听不见哈?”
...张力沉默的走到右边的屋子掀起布帘看了一眼,之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嗯。”
“行,那先去除你身上的鬼气。”说着江谷快速的写了一个赤色的“清”字,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可以试试效果,毕竟系统文字的介绍没有实际观看效果来的确切。
张力坐在凳子上对着飞来的字有些紧张的闭上眼,一股暖流从头到脚顺到心底,每一根每一块血肉他能够清晰的感知那一直缠绕在身上冰冷刺骨的寒气彻底消失了。
而张力不知道的是这股蕴含暖流的灵气以张力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撒,在江谷的感知下整个村子都被灵气洗涤一清。
那可是整整一个村子啊!小迷村可是有两百多人,七八十户呢,不算那些耕种的田地,面积可有一百多亩左右呢,那就是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啊!绝了绝了,就是好像听到了雷电声,不管了不管了。
这么强烈的净化能力让江谷十分惊喜,毕竟这都算是远程开大技能了,以后看到那种奇形怪状的妖鬼可以直接开大,不错不错。
就连村中的众人都感觉身子舒坦了些,都在说因为江道长的到来,这村子越来越好了,过程不对,结果是对的,只能说大家都是明白人。
“言大人?你怎么来了?”
江谷顺着声音看向屋外,发现言泽不知何时来到了院中,“你怎么来了?”江谷摆着手,看着言泽手里熟悉的竹筒和油纸包,惊讶道,“你还买了桂花酿和虾饼呢!”
“嗯。”言泽看着身眼神焦灼的妇人艰难的点点头,然后对着江谷道,“你的通讯镜还在吗?”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江谷愣住了,“通讯镜在的啊,一直放在储物袋里面呢。”
说到这里江谷一拍脑袋,“你找我啊?”说着翻出通讯镜看着上面三四条的询问,一时反应过来,“我原来没有跟你请假啊!?哈哈哈,我说呢!”
江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言泽,毕竟她一直以为她请过假了,“昨天的事情有点多,搞忘记了。抱歉抱歉。”
言泽摇摇头,“无事,不过村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我感知到灵力的扩散异常。”范围那么大肯定是遇上了困难,还好他及时赶了过来。
“啊!没事,我就是试试。”
张力此时也来到了屋外,对着言泽毕恭毕敬道,“见过大人。”
“嗯。”言泽不认识但对方认识他就够了,“今日为何没有上职?”话一出口言泽暗觉不好,带上了平时审犯人的口吻了。
但江谷没有感觉,毕竟作为打工人没有跟老板请假,老板问一下也是正常的。
“啊,有些事情,不过你来得正好,张力也在监察司上职,之前他身缠邪气,现在已经被我治好了,今天直接复职吧。”
原本江谷就想带走张力的,正愁没有借口,这不真是打了瞌睡来了枕头。
对上挤眉弄眼的江谷言泽沉默了一会,道,“好。”
就这样江谷顺利的带着张力跟在言泽的身后离开了,留下的张财树只能劝慰鱼珊放宽心。
“这监察司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要不然怎么江道友一说言大人就带着张力回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大山都跟着另一个大人出去公干了,张力你还不信他的能力?”
虽说张财树说的有些夸张了,但鱼珊还是放下了念头只不过她儿子几斤几两她还是有数的,只是为娘的总是担心的孩子罢了。
不过,“哎,村长,这言大人来村里是找江道友吧?我看还挺担心江道友的,没上职都过来问问。”不像他儿子躺家里那么久了,那些一同任职的同僚一个都没有来探望,希望儿子不要伤心。
不过若是那些同僚来看望张力估计张力连脚后跟都没了,毕竟那些人都已经被金玉银杀害,只是这些张力没有跟家中说过罢了。
江谷吃着虾饼,看着身旁安静的言泽,大脑终于转动了起来,“这都是你特意带给我的啊?”
言泽的手上还拿着装着桂花酿的竹筒,听闻鼻息一滞,尽量平稳的回复道,“嗯,见你爱吃,顺手。”
“哇!”江谷开心的拍着言泽的肩膀,“你这朋友真够意思!”看着油印蹭上了少许,江谷吐了吐舌头,“嘿嘿,还好你的衣服是黑色的,看着不明显。”
“嗯。”言泽不知怎么的心中的一股气蔫了下去,跟在身后的张力则是无声的张了张嘴,心想这对吗?
因为现在正直朝食所以村中的人不是很多,避免了一大波的围观与寒暄。
江谷在脑中对着小八留了言便安心带着灰雀跟着言泽前往招摇镇的方向,就是现在有些尴尬。
江谷看着村头大树下拴着的追风,再看看现成的三个大活人,“要不?走着?”
毕竟再回去借牛车超级麻烦,反正也不是那么的远,就是不知道这张力走不走得动,不过那竹林也不远,应该也还好吧?
张力对上江谷研究的眼神猛地一惊后背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有些磕巴道,“江道长为何如此看我,我身上还有什么异常吗?”
言泽撇了一眼张力,上前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牵着追风道江谷身旁,“你可以骑上去,我们在后面跟着。”
张力:...人言否?
“啊,哦。”江谷接过缰绳摸了摸追风的脑袋,随意道,“没事,慢慢走,正好说点事。”
说着江谷牵着追风哒哒的走着,随意的问道,“言泽,你知道与鬼物签订了婚书之后怎么退吗?”
张力:!
言泽:?谁和谁签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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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男男的请避雷哦~这里的八尺指的是一米九几,每个朝代的高度不同,这里借用的是西汉时期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