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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人类的外壳像被破开的鸡蛋壳，潜藏在表面之下，幽深而冷静的银色横瞳毫无焦距，但所有人都有着被一股奇怪生物注视着的诡谲与恐惧。
如果说刚才的警报声让他们还心存侥幸，在这种视线下，再没有人敢安然稳坐。
警报声在嘈杂会议室里宛如惊堂木，让刚还嚷嚷着要怎么处置沈宝景的一行人等噤若寒蝉。
被所有人注视着，沈宝景下意识捂住罪魁祸首，翻来覆去找不到音量控制开关在哪，只能让那台仪器疯狂地滴滴。
这点就不如电子恶魔了。
崔折京走了过来，指尖灵巧地点了几下，静音了。
而收容所那群人终于回过神来：
“局长，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解释清楚！”
“你是想拉我们一起死吗？还是你也跟着一起背叛了？”
“‘围城’能困住它吗？快、快趁这个时间，把所有队长都叫来！”
这些人音量更大了，就连沈宝景都被吵的头疼。
副局长的反应与出手的速度，一看就是之前早有预知，那他们故意把自己和齐钺都请过来，是想瓮中捉鳖？
他有些迟疑。
自己都能和邪神一起享受这种级别的警戒了？
忽而，崔折京拍了下他的肩，站在他俩身后的袁壬一动不动，比起旁边被吓得瞪大眼的赵生，只是冷静地看着局长的方向。
“各位冷静。”局长缓缓道：“我们收容所不就是为了对抗邪神存在的么？”
这句话是收容所存在的意义，但却没有敢应声。
说得像天赐良机，但他们连对付收藏品都力不从心，还扯个屁的对抗邪神。
“二爷说的对，或许换个地方，能让大家冷静一下。”副局长面不改色，但苍老脸颊旁渗着冷汗，刚才如果慢一拍，说不定就拦不下齐钺的子弹了。
子弹？
沈宝景不由得看了一眼已经被齐钺丢弃一旁的手枪。
“齐先生，您说呢？”二爷问。
虽然不是小心翼翼，却也抱着最大的敬意。
沈宝景感觉一道视线扫过自己与崔折京，随后齐钺应了一声，转身跟着袁壬离开。
崔折京将他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问：“喝水么？”
沈宝景摇头拒绝。
“抱歉，副局长交代，之前与你有过接触的队员都禁止进来了。”崔折京指了下门，说：“但他们都在门口。”
门外响起了咳嗽声。
“孔明哥夸过你好几次呢，你在神秘学上很有天赋，之前我们队长也受你照顾了。”崔折京笑着说，笑意温暖而平易近人，“在鬼屋的时候，你甚至还一个人改了法阵对吧？孔明哥说那几本书你都看完了。”
沈宝景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们用我来威胁齐钺，显得有点卑鄙。”
无论是用手枪，还是被副局长关住，甚至最后跟着袁壬离开，都显得太过异常。
崔折京还想说什么，门却被推开了，他起身让座。
蔡副局背脊挺直，走路带风似地来到沈宝景面前，没有理会崔折京，居高临下盯着沈宝景，不再寒暄客套，单刀直入：
“收容所的职责，不止是收容那些收藏品，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沈宝景无奈点头：“还有对抗邪神。”
刚局长才讲到，简直就像开卷考试一样。
但蔡副局脸色却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厉声道：“我们也在对付那些迷失者，那些信奉邪神残害同胞的家伙，同样是人类中的背叛者。”
“有个东西，你知道之后或许会改变主意，想帮助我们。”
崔折京想开口说些什么，蔡副局忽而扭头瞪了一眼。
“你可能不清楚收容所的规章，但仅仅只是被卷入一个D级收藏品的事件，是不会出动一个小队来进行监视的。”蔡副局坐在了对面，说：“即使电子恶魔只是D级，待在你的手机里却没有对任何人产生影响。连孟晚铎都驾驭不了的圣剑碎片，却主动让你操控，不觉得奇怪吗？”
“金家的仪式需要一个灵视高到足以连接两个世界通道的人，但十三小队检测报告上，你的灵视那里却是无。”
“金景曜虽然重新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但被抓回来时就死了，也不奇怪，毕竟他的腿是用他自己的命换来的，只可惜死了都还不知道。”
沈宝景皱起眉：“他的命？”
“研究所的人检查时发现，他的器官衰老得不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反而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蔡副局对金景曜自作自受嗤之以鼻，冷声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宝景看着她。
“他用命换来了健康，那你的天赋又换来了什么？”
沈宝景沉默不语，蔡副局视线下移至他胸口处。
“十三小队一直在监视你，是因为第一次去你屋子里时，检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收藏品，推测为——”
“S级收藏品001，深渊。”
“你体内正在跳动着的，是邪神的心脏。”
-
“啊，烦死了。”
孔明渊一头栽进沙发里，瓮声瓮气地抱怨着：“说什么待命，这不就是变相把我们也关起来了吗？破工作，烦死了。”
屋内除了他，孟晚铎沉着脸坐在办公椅上，一名半蹲在沙发上的女生抱着薯片，百无聊赖：“谁让你去接触监视对象了，还发了几百条消息。”
孔明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我冤枉啊，余嫣姐！大部分消息都是群发的，谁让你们都不回我消息。”
余嫣一耸肩：“我一直开着拦截，大概是把你当成骚扰消息了。你就不能向你们队长学习下么？”
孔明渊：“呵，孟队想加人家都被婉拒了。”
余嫣惊讶道：“什么？孟队被嫌弃了？”
盖着一本杂志闭眼休息的阙图猛地睁眼，不可置信接道：“什么？孟队被丑拒了？”
正巧推门而入的崔折京，愣了一秒：“孟队变丑了？”
孔明渊：……他可算是知道谣言是怎么越传越离谱的了。
孟晚铎被闹得快没脾气了：“闭嘴，格老子的，莫以为到单位老子就不敢动手。”
孔明渊默默低下头，开始给崔折京打手语。
崔折京：？
孔明渊又做了几个手势，孟晚铎忍不住吼道：“有屁快放。”
“哦，我想问问他沈宝景怎么样了。”孔明渊老实答道。
崔折京笑了下：“不太好，副局长都告诉他了，但他怎么都不肯再说话，大概是冲击太大了。”
孔明渊表情隐隐有些心虚，但又不由得松了口气：“知道了也好，不然总憋着，每次见面我都有心理负担。”
“那你不用担心了。”余嫣散漫道：“大概率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话说完余嫣就后悔了，不止孔明渊，连孟晚铎脸色都难看了不少，气氛比刚才更沉重了。
她改口：“我的意思是收容所会保护他，不再让他接触这一类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好事吗？”
但效果不佳。
孔明渊忽而起身，来回踱步，余嫣不得不服软：“我错了，哥哥们，是我嘴太快，你别晃悠了。”
但孔明渊一脸焦急：“不是，我尿急，憋了好久了。”
余嫣：…………
崔折京：“卫生间在左手边，你和门外两位同事说一声就行。”
孔明渊忙不迭点头冲了出去，看守他们的那两个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接到命令了过来，也不想和作战小队的人过不去，一挥手，让他早去早回。
他急匆匆点头，尿完正提裤链时，一转头就发现玻璃上有个黑影，吓得他差点大叫起来。
但那道身影莫名有些眼熟，孔明渊凑近了些：
“沈宝景！？”
被叫到名字的沈宝景赶紧让他小声点。
孔明渊不得不拉开窗户让他进来，这里可是四楼，万一掉下去了不死也是个残废。
“你在这里干什么？”孔明渊疑惑道，崔折京不是说正不知所措吗？
沈宝景如实说：“逃跑啊。”
这下轮到孔明渊不知所措了。
“为什么跑啊？蔡副局不是都和你说了吗？你不相信我们？”
沈宝景：“信啊，副局长进来之前崔折京莫名其妙提了好几遍你的名字，不是在提醒我记住你说过的相信收容所吗？”
“那你还跑什么？”
“我更相信齐钺。”
孔明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沈宝景是冲动还是盲目好。
“不是因为我体内收藏品的影响。”沈宝景率先说出来：“之前004号收藏品，其实已经孵化了，你们只收容了壳，本体在我这里。”
孔明渊啊了一声，好一会才愣愣道：“妈呀，我们都办庆功宴了，结果是失败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局长就知道这事了。”沈宝景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孔明渊忙打断他：“二爷知道？他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话到一半，孔明渊收声了。
他们不知道，代表他们没有资格知道，沈宝景相信的是他们这群人，而不是收容所这个机构，连信息都没有对等，怎么可能建立起信任来。
就连现在，他们也只是被关起来，不知道局长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我先去找齐钺了，拜拜。”沈宝景挥手道别。
“等等。”孔明渊见他利落翻窗，顺着不知道哪来的绳子就要溜，“你怎么找啊？现在局里是一级戒备！”
沈宝景已然落地，朝他笑道：
“没关系，4号会帮我的。”
眼看沈宝景跑远，孔明渊忍不住道：“你都知道，怎么还……去领了奖状和奖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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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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