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吃人山谷12
另一边,肖齐二人跟着守卫在夜色中走了许久,待远离一簇簇草屋,至一处幽深山谷时,拔剑声终于响起。
此时无风,雪白的刀刃闪着寒光,连成一排,堵住了前路。
肖三早有预料,扭扭手腕上前一步。
剑影一晃,霎那间,几道身影碰撞,难分彼此。
肖三武艺不俗,但毕竟赤手空拳,还要护着不会武的齐伍,十余个来回后似有颓势。
而与此同时,远处隐隐有火光亮起,夹杂着喧哗——此处动静太大,招来了别的守卫。
“砰砰砰”
肖三旋身踢飞三个守卫,回身时被一人偷袭,躲避间露出了身后的齐伍。
齐伍手里捧着什么,见肖三陷入被动,下意识想上前,而他身侧的守卫伺机已久,趁机提剑刺去!
却见长剑逼近那修长脖颈的前一秒,齐伍扬手一挥,雪白的粉尘迎风而来,灌入眼眶鼻腔——
“倒。”温温和和一声。
那人手一软,一头栽了下去。
“咚”的一下,不轻不重,却在这刀光剑影间吸引了所有注意。
场面安静了一瞬,围在齐伍周围的守卫纷纷保守后退——
“你使了什么巫术?!”领头的厉声质问。
当初他们抓人时分明仔细搜过,除了那个装满书册和银针的箱子,其他乱七八糟的丸药圆盘黄纸全都扔了,他们怎么还有东西?
“我是大夫,”齐伍淡淡道,“你们眼中漫山的野草,在我这里都是制药制毒的好东西。”
此话一出,其他人退得更远了。
“……阴险。”领头人恨恨道。
“喂喂喂,好一个贼喊捉贼啊!”肖三边甩手边嚷,脚步轻转和齐伍背靠着背,自牙缝挤出一句——
“洒那么一大把,还剩多少啊?”
“……不多了,现在用吗?”
两人面上云淡风轻运筹帷幄,实则心底都万分肉疼。
在这短暂的沉寂间,谷间隐约响起风声,带着几人的袍角猎猎作响,似有席卷而来之势。
肖三朝远处瞥了眼,见火光越来越近,重整架势,“再拖一会。好不容易搞出点毒粉,趁着今夜天时地利……物尽其用。”
话落一脚勾起地上的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挑衅之姿溢于言表。
打斗一触即发。
齐伍不知又从哪摸出几根银针,唬得众人纷纷后退,生怕他来一招传说中的飞针杀人。
于是围在肖三面前的人愈来愈多,剑光一批赛过一批,却始终压不下他半分。
战况陷入胶着时,“援兵”到了——
肖三一剑挥退面前人,退回齐伍身侧,气息不稳,“洒!”
齐伍两手大开,奋力一扬!
“退后!”前面的守卫厉声喝道。
却是来不及了。
今夜吹东风,一片雪白洋洋洒洒向东而去,正好是“援兵”赶来的方向。
或许因为风的挤压,粉末融入了空气,哪怕捂住口鼻也会从发肤钻进身体,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几乎是瞬间就叫人手脚发软。
数十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肖齐二人消失在密林里……
·
“……”
“……怎么样?那个还在吧?”
风声呼啸,人声嘈杂,盖住了草丛间的窃窃私语。
“……还在,”齐伍蹲在肖三旁边,扒着草的缝隙观察——整个萧家寨都被刚才的动静惊动了,火光一片接一片亮起,将整个山谷映得恍若白日。
他有些不放心,“真要干吗?”
“废话,”肖三看他一眼,挑眉,“不要告诉我你下不去手。”
齐伍立刻摇头否认,随即又踌躇起来,斟酌措辞,“只是觉得这招有点……太损了。”
肖三听出他话外之音,轻哼,“你就是太规矩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体面呢?”
“……”
“光逃光躲也太憋屈了,必须给他们使点绊子!”肖三咬牙,将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这叫兵不厌诈!”
“……有道理,”齐伍很快被说服,“那我们分头行动,注意安全,三日后务必去到师妹说的位置。”
“你也是,实在找不到机会就别勉强,设阵才是最重要的。”
“……”
窸窸窣窣的声音朝两个方向逐渐远去。
·
一个碎嘴一个怂包,在众目睽睽下放毒逃跑,数百守卫将萧家寨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人,这对萧帧来说堪称奇耻大辱。
领头的挨了孙群的骂,誓要在“解决柳拾月”这事上做好功夫。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决定只派两个人,下的指示是“就地解决”。
地牢。
“要我说当初就该直接在此地杀了他们三个,老大非要带出去,这下好了,圣使发怒,谁都没个安生!”
“可不是,头上只要发个话,累死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喽喽……”
两人抱怨着爬下阶梯,甫一转身,目瞪口呆——
铁锁孤零零掉在地上,栏门大开,逼仄的牢中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无。
“……喂,”其中一个声音发颤,“是我眼花吧……”
“……”
两人对视,都看见对方眼里写着两字——
完了。
下一瞬,二人如受惊的鸡般跳起来,在各个角落东翻西找,汗如雨下。
“我们一直在外看守,她不可能逃出去!一定还在这里!这边没人,你那边有没有!”
一人心急如焚,问了好几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安静得近乎诡异。
蓦地,肩膀被什么东西戳了两下。
他下意识回头,什么都没看清就觉脑袋一痛,眼前冒出许多一闪一闪的白星——
“抱歉抱歉……”
柳拾月第一次拿砖头砸人脑袋,见人就这么倒在地上,怕得要死也没敢扔了手上的砖,一步三回头地退,直到顺着阶梯爬上去,锁死门,才呼出口气。
外头正乱着,没人在意这边,柳拾月摸了摸怀中的毒簪——
这是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之后的时辰,她根据脑子里的地形图,趁着守卫轮班的空档穿梭在各个角落,有惊无险地苟完了大半天,顺带找到了萧帧藏在山谷里的五千军队。
纵使柳拾月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士兵,也能看出这队伍跟那些半吊子的守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她不敢靠近,只远远躲在树下观察。
领头的将军每隔一个时辰就带人巡逻一圈,银甲在昏暗天色中也难掩肃杀之气。
柳拾月瞧着瞧着,竟瞧出了几分裴景明的影子。
然而这份威仪没能持续太久,下一瞬,将军的头上凭空多出一滩可疑的白色液体,顺着他的鬓角往下,在脸颊边留下一道痕迹。
将军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僵住,其余士兵抬头望天,看见一只雪白的鸟儿飞过,又默默低下头。
将军抹了把脸,抬脚没走几步,又闻“噗嗤噗嗤”几声,然后头上一重——
又是那只鸟儿,这次干脆落在他头顶,抖抖屁股窝了下来。
将军愠怒,抬手一挥赶走那鸟,瞪了眼憋笑的士兵,“解散!”
话音刚落,一声口哨响起,在寂静的谷间格外清晰。
柳拾月瞬间灵台清明,精准定位到了不远处一棵树上。
大树枝繁叶茂,除了叶子什么都看不见,但柳拾月知道肖三在那上面,捏着一片竹叶放在嘴边——
哨声高高低低,在回荡间此起彼伏交织成了活泼的曲调,片刻后,林间响起鸟啼,和着小调,一只只鸟儿飞出,绕着山谷盘旋。
众人在这过了大半年,从没见过这种动静,一时拿不准主意,在原地踌躇。
柳拾月想起肖三当初被师父罚扫三个月山路的场景,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决定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几百只鸟飞进山谷排泄,军队三分之一的银甲惨遭“劫难”;寨子里的吃食被人下了泄药,大半守卫失去行动能力……
柳拾月东躲西藏,听到各处的碎语,拼凑起来,深觉遗憾——
三师兄不通阵法,只能搞这么个捉弄人的东西;五师兄固然厉害,可山中草药有限,做不出足够分量的毒。
好在萧家寨安逸太久,这些不痛不痒的麻烦就足够叫他们措手不及、自乱阵脚,才叫柳拾月有机可乘,完成了阵法前期的准备工作。
唯一值得担心的……
是夜,萧家寨还没从傍晚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只有一处例外——
西边塔楼,柳拾月捂着手臂靠在树下,借着依稀月光打量四周的情况。
今夜的月亮过于皎洁了,惨淡的白落在林间,好似同女子的面色融成一片——
十人阵改成五人阵本就勉强,她的包袱还被抢了,手头没有工具,只能学陆九那厮拿自己的血作引,阵法每完成一点,她的身体就虚弱一分。
“人怎么样了?”
窸窣细语随风而来,柳拾月抬头,见一人自远处而来,停在塔楼下。
“整日昏睡,叫他没反应,问话也不理,看着是快不行了。”
“……别掉以轻心,”那人叮嘱,“这两日出了太多岔子,都自己警醒点。”
“是。”
“……”
乌云散开,柳拾月看清了塔楼四周林立的守卫。
十余人,身姿笔挺,目露凶光。
她垂下眼,扶着手臂的手不自觉收紧……
与此同时,圣使营房,萧帧一把掀了钟离县的布防图,青筋暴起:
“荒唐!可笑!废物!”
底下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皆低头肃立,大气不敢出。
孙群甫进门就看见这幅场景,咽口唾沫,硬着头皮上前,“圣使。”
萧帧瞥他一眼,语气微沉,“找到人了?”
“……尚未。”
“好啊,好啊,”萧帧气极反笑,“真逃跑倒也罢了,竟然还给我玩这手,好一个扮猪吃老虎!”
“……圣使,”孙群嚅噎再三,知道瞒不了多久,头垂得愈发低,“那个女的……也不见了……”
“砰”地一声,将他的话音砸了回去。
满室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动了,大步流星,连袍角带起的风都透着怒气:
“孙群,跟我去西边塔楼!”
插入书签
卡文,磨了好几天…
各位下章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