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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红尘
回忆永痕,此心长明,劫后余生,福生不尽
——崔浅
一切平息之后,桑箩带领天阙弟子出宫,准备返回天阙。
据了解,贺淑妃找到后,即被处死,拓跋青烈已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事发之际,任晏带领合欢堂众人,于宫门口拦截叛军,金妗跟随翁烆,一路斩杀,只是黑衣女子进宫时,碰上他们,与之出手,不过几个回合,便被那女子散阳钉所伤,任晏为护身边人,挡下散阳钉,不幸殒命。
临死之际,他将先前偷买的玉簪,送予金妗,满是遗憾。
唐檀几人再见到她时,她泪眼婆娑,哭的不成样子。
此次平乱后,他便能向心爱之人提亲,日后相敬如宾,恩爱不疑。
为何偏偏就差了这一步。
众人哀叹,心情沉重。
谁也难以预料,下一秒发生的事,所以更应珍惜眼前,免得有些话,藏在心里没有机会道出,有些承诺,没有时间去履行。
虽说大熵危机已除,然天下更岌岌可危。
阴琊殿余孽层出不穷,此次现身的黑衣女子,极其危险。
偷袭唐檀,与宫中人密谋,处处皆有她身影。
此人非但灵力高深,而且熟知天阙众人,极有可能潜伏于天阙,倘若不将其揪出,整个天阙,恐怕会毁于阴琊之手。
三日后,待人恢复的差不多时,便要随桑箩返回天阙。
唐泺苦口婆心,要将唐檀带回天阙,唐檀依旧拒绝。
每次回天阙,都危机重重,若再回去,她定会死在天阙。
虽说她命短,但她还是怕死恋生,能多活一时,都不能浪费。
唐檀无奈愁苦,拉着唐泺求饶:“我不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赶紧走吧,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唐泺打骂不得,生怕态度强硬,她又伤心别扭,处处不快。
只是让唐檀一人留在汶襄,他着实担心,就算回到天阙,心亦难安。
萧澍拍了拍唐泺肩膀,站到两人中间来,告诉唐泺:“唐兄,你放心吧,有我在,会保护好她的,你们呢,赶紧回去,将此次汶襄发生的事情,告诉你爹和各位掌门,早做防范,我看啊,阴琊得不到乱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呀对呀,你呢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对付阴琊,免得人家打上门去,那些酒囊饭袋毫无应对之力”,唐檀拍手应和。
她的话被一旁阚竹和拓跋青鸿听了去,纷纷指着她,不满反驳:“嗳唐檀,你这话可没良心啊,好歹你遇到危险了,我们都帮了你不是”
唐檀脾气意外的好,笑脸相迎,她不想与他们斗嘴,只想他们赶紧离开,念念叨叨的,她脑袋快要炸开了。
临走之际,沈璧棠留下片刻,与她紧紧相拥,非常不舍:“阿檀,我要回去,要好好修炼,这样才能保护你,才能不拖累你”
唐檀知道她心中所想,她给了自己太大压力,现在随哥哥他们回去,好好修炼,对她有利无害。
她抚摸着沈璧棠柔软的发丝,很是宠溺:“好啦,我知道,要是有人再敢欺负你,知我一声,我立马回去给你报仇”
唐檀说着,拿出一面灵镜,递到她手中,细心讲解:“这个呢是我专门为你寻的灵器,不仅能抵挡攻击,还能反射他人灵术,和反生镜有异曲同工之妙,叫两生镜”
沈璧棠受宠若惊,心里更加不舍。
她用力点头,声泪俱下:“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担心的,谢谢你阿檀”
唐檀失落一笑,将人推开:“赶紧去吧,大家都走远了”
待人走后,唐檀卸掉伪装出的笑容,顿时没了那生机勃勃的样子。
守在一旁相送的霓扇,默默走近,看她不舍模样,明知故问:“怎么,舍不得啊”
唐檀坦坦荡荡,转身言道:“当然了,下次相见,不知何时呢”
“有缘千里自相聚,天有道,自不会无视你们之间的情意”,霓扇跟上,耐心劝慰,两人一同回了合欢堂。
回了天阙后,沈璧棠整日待在竹林,潜心修炼,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沉迷,好似走火入魔般。
灼墨时常来探,与她切磋比试,指导剑术,讲解心法。
一年春过,转眼入冬又进夏,天阙常年雪落,不知不觉间,时间偷偷向前奔去,将回忆中的一切,甩在身后。
唐泺他们离开两个月后,萧澍也离开汶襄,回了不周阁,至今一载之久。
唐檀则一直待在合欢堂,亦时常随霓扇回府,帮她缉凶断案,在汶襄城内名声渐起。
翁行等在合欢堂外,唐檀出府撞见,走上前去:“呦翁大人,又来找霓扇啊”
他如今是半点不避讳,就差把中意霓扇刻在脑门儿上了。
“嗯,她在吗”
今日佳节,翁行早早告假,想邀霓扇同游,只是霓扇午时出门,已近傍晚,依旧未归。
唐檀如实相告,翁行点了点头,给了她一封信,随即离开。
唐檀展信阅之,原来也有人相邀。
她收了信,高高兴兴的离开。
街上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好生热闹。
她去了相约之地,翁烆和金妗早早来此等候。
两人买了面具,她一到,金妗便让她也戴上面具,假装抱怨:“唐檀,再迟一刻钟,我就去报官了”
唐檀戴上面具,向两人解释:“街上人太多,我险些被挤的变了形”
金妗被逗笑,轻轻打她,随后两人挽着离开,翁烆跟在身后。
两人买了河灯,蹲在河边,双手合实,闭眸许愿。
金妗又想起任晏,往年此时,任晏就在她身边,一同游玩,放河灯,看人卖艺。
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叫人唏嘘感慨。
任晏,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仍然放不下你。
风略过耳边,枯叶飘落眼前时,我会想你。
听好友谈笑,亲人举杯相祝时,我在想你。
看佳节美景,河中灯花开遍时,亦在想你。
若你还在,此时我们已然成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像千千万万的平常人家。
“惟愿沈璧棠觅得良人,平安一生,萧澍和哥哥随心意而活,愿我唐檀,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身旁唐檀念念叨叨不停,将金妗从思绪中拉回。
两人睁眼,右前方的翁烆,手里牵着断枝,憋笑看着她们,忍不住调侃:“天神再长几双顺风耳,都听不来你们的愿望”
唐檀瞪了一眼,俯下身将河灯推远,站起俯视着他,明晃晃威胁:“你也给我许愿,闭上眼睛,快”
翁烆笑容明媚,点头应道:“好好好,我许愿,那我便许......妗妹妹和檀妹妹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如何啊”
翁烆说完,将灯推向中央,缓缓游去。
三人心满意足,转身走向人群,熙熙攘攘,说说笑笑,凡尘俗世,最能惹人醉。
几人走到一处,台上有人表演,唐檀拉着人挤进人群,抬眸望去。
台上佳人,楚楚动人,与所爱之人难舍难分,周围人影交缠,唯有他二人,眉目传情,脉脉而语。
男子身影飞起,女子起身追逐,衣裙纷飞,仿如神仙眷侣,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正看时,又被翁烆拽到另一处,指着前方为二人介绍:“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之前与你们说过的,好不容易才能遇到一次呢”
两人顺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前方两男子,一人弹琴一人吹箫,他们眼前,两位女子,一人起舞,一人挥剑,与琴声有所呼应,轻重有序,看的人激动昂扬,随音而动。
其中舞剑的那女子,额前花印,迷人且危险,多靠近一分,便能叫人欢喜的晕了去。
唐檀意味深长的看向翁烆,话中有话:“哦?我说怎会念念不忘,这么美的美人儿,连我都会见色起意呢”
翁烆听得无聊,推了一下她,立马否认。教训起她来:“唐檀啊唐檀,你脑子里只剩这些废料了,天天情啊爱啊,又没谈情说爱过,还想替了月老的职不成”
唐檀沾沾自喜,不觉有错。
情和爱,是多么美好珍贵的东西,有人为了情,可舍生,有人为了爱,能忘死。
不能因人滥用,就否认它。
人和人之间,需要情来维系,需要爱来补缺,正因心中有爱,心怀大爱,才懂得守护的意义。
直直望去,几十米外,翁行和霓扇二人背对着他们。
翁行不知说些什么,霓扇双手背在身后,时而侧眸,耐心倾听。
谁能想到,昔日最不对付的两人,如今携手共事,到了说亲的地步。
翁行已向圣上表明,并向霓家提了亲,过不多时,便是两人大婚之际。
一想到此,唐檀不由得期待,从小到大,她倒从未参加过正经隆重的婚亲礼,届时定是天气明媚,目睹者共祝。
翁烆正要出声叫人,却被唐檀制止。
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刻,两人好不容易好好相处一番,怎能叫这呆子破坏。
金妗拉着人转身,嫌他不知趣:“二哥哥你再这样,商姐姐嫁了你,当真会无趣死”
提起商裳,翁烆嘴角止不住上扬,发自内心的欣喜:“不会,商姑娘说过,她最喜欢我这点了”
看他一脸痴汉样儿,唐檀和金妗相视笑出了声。
若非商裳陪祖母上山进庙祈福,她们今日,连翁烆的信儿都听不到。
商翁两家乃世交,两人自小定了亲,互生爱慕,眼中心中只有对方一人,这样的情意,放眼整个汶襄,亦叫人羡慕不得。
谈笑间,有一小孩儿撞上金妗,手中糖葫芦摔了地,竟放声哭喊,引来不少人关注。
翁烆又买了一串,递给小孩儿,耳边得以清净。
“你这小孩儿,分明是你撞了人,怎还先委屈了上了”
“谢谢哥哥”
翁烆说完,小孩儿一句没听进去,只看得见手中葫芦。
很快,小孩儿父母赶来,连连致歉。
视线相对时,唐檀忽而觉得孩子母亲非常熟悉,却又想不起姓甚名谁,对方却脱口而出问道:“你是......沈姑娘的那位朋友吗”
“沈璧棠?”
唐檀试着接了一句。
对方一听,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对,就是沈姑娘,她还好吗”
唐檀没有回答,疑惑问其身份,待她介绍,才猛地想起。
当初平定内乱,霓扇便将荒乐海附近海盗山匪害人之事上报,圣上得知后,很快派兵前去,剿了山匪一伙儿,救了那些姑娘。
秦蓿被接回不久,由其父亲做主,嫁了一商贾为妾,日子艰难却也挨得下去。
女子被拐,名声尽毁,崔浅回去后,因着家族名声,本应死路一条,未料及她如今的夫君,当初不顾他人看法议论,向扶陵崔家提亲。
此等好事,崔父自是无比欢喜,立即答应,不久后两人便匆匆成婚。
好在她夫君为人知书识礼,不曾有过怠慢。
其父母双亡,家主祖母年迈,又是鳏夫,拖着一子,谈婚难免遭人嫌,两人可谓各有难处,不曾互弃。
唐檀走近些看,她脸上伤疤还在,只是被碎发遮住,又上了妆,远远全然不见。
看他们一家和乐融融,唐檀由衷高兴。
翁行和霓扇听闻燥乱,走近来瞧,看到几人身影,随便问了几句,知晓缘由。
唐檀又买了两串葫芦,蹲下送给小孩儿,细心叮嘱:“宝贝啊,要好好听话,健康长大,然后保护爹娘,懂不懂”
“为什么?”,懵懂的小孩儿脱口而出。
唐檀思虑片刻,回答他说:“因为你爹娘生你养你,保护你,所以你要知恩图报,做个孝顺的孩子”
小孩儿吃掉一颗,不解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崔浅,看着唐檀又问:“若是他们没有保护我,我是不是也就不用保护他们”
唐檀语塞,竟无法作答。
譬如琥湘与她,虽为母女,却无母女情分,琥湘被困千里之外的碎天谷,她并不难过,更未想过,牺牲一切,救她于水火。
是因琥湘弃了她,按照孩子思维,既无养育之情,便不用念恩报之?
翁烆察觉到她难处,及时接了话:“当然不能这么想啊小朋友,生你之人,定然爱你,才会承受痛楚,将你带到世上,养育之恩大于天,正因有你爹娘,你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是不是呀”
孩子乖乖点头,天真说道:“我以后也要给爹娘买葫芦吃”
一众人跟着笑起。
崔浅一直想报答救命之恩,今日撞见,非得邀人进屋,几人盛情难却,转的差不多时,在崔浅夫君指引下,去了他家里。
一处小院儿,与霓府翁府无可比之处,只是院中整洁,处处花草,猫儿狗儿各于一处,甚是温馨。
崔浅早早回来备食,宰了鸡,烧了鱼,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饭香四溢,众人围坐一堂,谈说欢愉,笑声不绝。
一个时辰后,崔浅送几人到门口,不舍告别,特意提到沈璧棠:“唐檀姑娘,若见到沈姑娘,请转告我谢意,愿她心无旁骛,一生顺遂”
唐檀心中欢喜,手中幻化出一盏灯,赠与她道:“送给你,希望你一家大小,皆如此灯,长明不灭,阖家永康”
崔浅道谢收下,后将灯挂起,照明她的一生,亦如唐檀那句:长明不灭,一生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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