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五十二章
“醒了吗?”都没等乌落柔走到这边来,方无疾先迫不及待地过去了。
他这问话一出,乌落柔抿了抿嘴:“还是没有。”
刚激动起来的心情立马就被这句话给浇灭了彻底,方无疾垂了手。
“最早那批人被分隔出临时病房,带进济善堂了。”方无疾道,“别进临时病房那边,先安抚好分隔出来的这批人,快些治疗。”
“时间等不及。”
乌落柔点头,知道不能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快速进了济善堂。
然而她一去安置给那批病患的屋子,就被暴躁的人群挤了开来,若不是旁边有人盯着,都要被那三五人群给推搡压扁了。
还有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呸!又来假心假意地安抚我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根本治不了这病,就是诓着我们,唉呀呀!济善堂早已不是从前的济善堂了,我们没得救了!”
“我看从前的济善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宁亲王妃那一家子也不见得怎么好,指不定是为了积攒声望做戏给世人看的呢,最后不是犯了个灭门的大罪抄了家。”
“你们……”乌落柔简直要被这最后几句话给气狠了,她差一点就要骂回去,好在最后忍了下来。
现在不能争论,闹大了麻烦的是他们自己。
混在其中一直低垂着头的人向乌落柔深深看去一眼,似乎是遗憾于她没有争论下去,摇着头又缓缓低下。
“最多三天。”乌落柔拎来一喇叭,站在了一方台子上,“我在这里承诺,只要配合治疗,三天过后,紫斑就能消退,随之带来的症状也能一并消失,大家稍安勿躁!请相信我们!”
待有人要回怼她时,乌落柔掐着那个点又扯着嗓子对着喇叭喊话:“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这话直接将余下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以至于乌落柔开始用各样的的话术循循诱导人们时,躁动的人群才稍稍安抚了些。
乌落柔大松一口气,见好歹拉住了势头,要下台子时,人群中突然出来一声惊呼。
“啊!有人死了!”
乌落柔、不远处的方无疾、吕达神色俱是一凛。
就算是人死了昏倒,周遭人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叫有人晕倒了才是。
这人一上来就说人死了,还是在如此恐慌的情绪下,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将事情闹大。
方无疾鹰眼一般的眸子投向那边的人群,很快将人锁定。
“叫回分散在各处的人,不能和暴乱的百姓起冲突,更不能动用武器。”
方无疾头也不回地向吕达吩咐。
“那这些百姓怎么办?”吕达在后面喊。
“抓三个情况最严重的,其余的随便。”
这话说完,方无疾早追人而去。
将混乱引起的那人欣赏了一眼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乱局面,准备趁乱功成身退了。
他仔仔细细观测着四周的动态,后背紧贴着石墙,一点一点,挪到了拱门口。
随即他撒腿就跑,脚上像是安了轮子,一溜烟,就要钻进后院深处的竹林。
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地面,这片地儿像是很少有人来,那人一脚踩上,叶片发出清脆的折断声响,在这片寂静的竹林里,格外清晰。
就算后方没有任何声响,这人也没敢现在就停下,而是蹿飞出去几里远,快要精疲力尽了也都是缓下步子,变成了快走。
方无疾见他前方没有接头人,便也没耐心再等下去,翻身横踢那细长的竹身。
只听“咻”地一声惊天巨响,竹身如同狠戾甩飞而去的巨鞭,对着那人的后背就狠狠挥舞而去。
“啪!”
竹身的尖头不留余地在人后背破开一道如同沟壑一般的血口子,皮肉霎那间裂开来,翻卷冒血。
那人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就被砸得弯下身去,再也直不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气劲,将他喷撞到了身后的劲竹上。
那人脖颈被人碾碎一般捏住,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给掐死了。
然以其后背那道巨大的口子来看,人也活不久。
方无疾也根本没想让人活。
“李涣的人?”
“我……”这人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已经断了气。
周遭将这场景看在眼里的人瑟瑟发抖。
太过直接残暴了,而且才不过瞬息,方无疾直接夺了人命。
他们以为……好歹……好歹也会留着问句什么的……
这些人在心底吃惊着,那边方无疾眼看没留意他们就要走,于是他们再不敢上去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他们才现出身,方无疾就迅速提起了刀,对准他们,就像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一样。
“我们没有恶意!”这些人中一个脸上有着深长大疤的男子立马阐明立场,“是我家主子想邀您见一面啊啊啊……”
只听几声惨叫,这人头颅早已落地。
鬼头刀,这把伴随着方无疾一起打响名号的大刀,正如它的名头一样,刀下斩首无数。
方无疾本就是毒辣狠戾的性子,就算近些年来慢慢沉寂,愈发不显起来,但是人的本质变不了。
他没心思和人耗,也没心思你来我往虚情假意地打交道,加之心情实在说不上好,这些人在他看来就都是眼中钉。
落在最后头的那人见状,俨然有了要跑的趋势,方无疾快准狠地干掉余下的人,抽出一匕首就射了过去。
那匕首直插进逃走之人的头顶发冠,将其死死钉在了后方的竹子上。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别废话。”方无疾道,“谁的人?”
“……我们是国师府的人,和您追杀的那人没没没没没没,没有关系。”
“呵。”方无疾冷笑一声,一刀利落割了他的脖子,随后真去了国师府。
雨还是在下,方无疾因为追那人,早扔了蓑衣,也未撑伞,来到国师府时,他一身都是湿漉的,却没有半分落魄样。
南尘早在府门口等候多时了,不过当他看见方无疾这模样时,面上不免有些惊奇。
“王爷您这是?”
他问话一出,大刀就抵上了他的脖颈处,方无疾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本王不想与你们绕来绕去了,闹得什么幺蛾子都给本王收回去。”
“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周遭国师府的下人一一拾了棍棒和刀剑围上来,面露警惕地盯着方无疾的动作。
“放下。”南尘命令道,“都退回去。”
这帮人犹豫着倒退了好几步,终究没有离远。
“王爷您知道的,国师府一直有意与您合作。”南尘好似没看见那瘆人的砍刀般,浅笑道。
方无疾眯眼看着南尘,刀并未松开,也没前进。
南尘感受到了方无疾愿意听下去的意思,不由有些欣喜。
“您和李涣不是政敌么?与我合作,绝对闹不出大事,还能给李涣扒下一层皮来。只要您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国师府重新露脸朝堂。”
南尘不怕方无疾因他对李涣的背刺而防范于自己,以至于不与自己合作。
因为以他对方无疾的了解,方无疾根本不会顾虑这些,这人只会在被背刺时,狠狠撕下对方的肉来,让对方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其实是有些狂妄且目空一切的,早些年间南尘注意上方无疾就是因为这点,还因为方无疾惊人的战斗力。
他太想和这样的人合作了,若真成了自己的刀,那可是最强助力。
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李涣。
总之兜兜转转,他看中的还是方无疾。
“国师府还是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窝里最好。”方无疾冷嗤道。
“王爷。”南尘感叹一声,命人关了大门,转回头来时,紧紧直视着方无疾,目光中不掩雄心,“您无法阻止远志之人向上爬的决心,国师府要重见天日,我要踏上兰阶,不管怎样,我都想要扶摇直上。”
“走一走这青云路。”
方无疾深深地看了他几眼。
如果说南尘前面所说的话还让方无疾有些不屑的话,那后面这些,就让方无疾开始有些动容了。
良久,就在南尘以为方无疾要拒绝时,方无疾终是松动了,只留了一句话。
“你要往上爬本王不会阻你,但要带上国师府这个累赘,本王可不保会不会将你压死。”
这话令南尘面色一凝,还欲问句什么时,方无疾早离开了原地。
南尘沉思着,直到常跟在他身边的人前来禀报,说济善堂那边已经闹得混乱不堪时,才敛了心绪。
“走,给人好好表现表现。”
*
王府内,乔子归来来回回地在许祈安房间的门外走着,时不时焦灼地看看紧闭的房门。
方无疾回来时,还是压不下他这焦急,沉默着跟着方无疾进了屋。
绕过加厚的屏风,来到床边,方无疾在许祈安身边蹲下,挽起自己的袖子,拿一旁的布擦净了手,才摸进被窝,牵起昏睡之人的手。
乔子归看他不言一句,就搁那出神,心底那份担心平白又多添了一份。
“派去岭南那带的人已经摸索到神医的踪迹了。”乔子归不由在旁安慰,“王爷,公子他不会出事的。”
“不会出事。”方无疾默念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会醒来的对不对。”
这话带了些恳求的意味,不知求着谁。
看方无疾那眼神,更像是求着许祈安本身。
乔子归都有些揪心起来。
接着又是几道震耳的脚步响起,来人在门外停顿了一会,见里面没人回应,便直接上手退开了门。
“济善堂那人真死了。”吕达一进来就沉声道,“还莫名死了几个,都是最早的一批紫斑患者,那边已经彻底乱了。”
方无疾早清楚了会这样,根本没心思在意。
吕达却继续说道,甚至神情更加凝重:“还出了一件事。”
“说。”
“城中心的一家医馆,扬言说可以治这紫斑,还说要当街展示,一刻钟之内就能将这紫斑消退,随之的症状也能一并消失。”
“刻意引人流,想趁混乱敛财?”乔子归不由道。
“具体目的不明。”吕达道,“但是有一点比较棘手,他们当街展示的治疗效果,确实有用。”
方无疾这才紧蹙起眉头来:“什么效果。”
“那紫斑没到一刻钟时间就消退了。”
“看了用的什么法子吗?”乔子归连忙问。
“就是一袋白粉。”吕达比划了一下大小,“还有些装神弄鬼,从鼻孔吸入,那人表情都不自然了。我以为就是打幌子卖弄的,只是没想到那紫斑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消退了。”
“白粉?!”乔子归惊呼出声,连带着方无疾都跟着肃然起来。
“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吕达颇有些不解。
乔子归却无心解释,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方无疾:“王爷,这……”
方无疾:“去那边看看。”
“是。”
他们动作极为迅速,方无疾只重新理了理被褥,转身走时,见着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人。
沈彦笑意吟吟地站立在房门口。
-
这可是费了好大一通劲才钻进的这摄政王府,以至于沈彦现在都有些啧啧。
外边的乱子早弄走方无疾不少人了吧,这王府居然还是这么难进。
就是没想到方无疾还在府上。
“哟,大官爷,您在府上呢。”沈彦也没有强闯人家府上被抓包的自觉,还十分自然地打起了招呼。
不过他也没有和方无疾深聊的想法,反而探头看着方无疾身后,道:“我的人呢,在这房里?”
冷冽的秋雨本就令温度平白下降了许多,沈彦这话一出,周遭更是冷冽了。
“什么你的人?”方无疾话音如坠寒窖。
眼见方无疾要动手,沈彦身旁的大高个立即上前将人挡在身后。
“诶。”沈彦故作讶然地拍了拍大高个的后肩,“别这样,我和摄政王关系好着呢,哪能舞刀弄枪的。”
“毕竟摄政王仁爱,照料了我们公子这么久,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呢,这样针锋相对多冒昧啊。”
方无疾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挑衅与有意刺激,却还是攥紧了手,指尖发白到要爆出血肉。
“沈楼主原是这般厚脸皮之人,话里话外都是我的我们,本王倒不知他怎就与你有任何干系了,少在这自欺欺人,”方无疾眼神淬了冰,“滚出去,看在他的份上,本王暂时不会动你。”
“啊呀。”沈彦捂嘴,满脸不可置信,“王爷说我自欺欺人呢。”
他微微笑,耸肩道:“你说好笑不好笑,明明是许公子叫我来接走他的,自欺欺人的到底是谁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