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三秋

　　“灼华，你说大不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统领千里迢迢将信送来，展开却只有短短一行字。
　　“山里能有什么佳肴？主人在外…这怎么读怎么不顺啊。”灼华不喜欢动脑子，尤其猜不出这些天潢贵胄们的心思。
　　“把你查到的再重复一遍。”
　　“哦。”灼华胆怯地瞄了他一眼，随即乖巧地垂下头：“那位陈楚玉是盛白央的关门弟子，盛白央的宗派叫做崤山道，陈楚玉因为天分不行，只在崤山道待了两年就弃武从文了，结果还考取了进士。虽然崤山道这个宗派没有了，但崤山还有当年的旧址。”
　　灼华说完了，沈辰也思索得差不多了，他将信纸放到一旁，成竹在胸道：“山有佳肴，意为崤，主人在外，意思是崤山道的人已经不在了，大不悟觉得崤山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那我们是不是要去一趟崤山啊？”紫衣玄冥不在，灼华没有安全感。
　　沈辰并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之前我让你查盛白央的时候你都没查到这么多，你是怎么从陈楚玉身上查到的崤山道？”
　　“陈楚玉似乎很尊重盛白央的，他家正堂挂了一张画，画的便是崤山道，他还供了盛白央的灵位，三天两头上香。”
　　“哈，我看他是胸口挂王八——心里有鬼，只在崤山道待了两年犯得上感情那么深吗？”在沈辰看来，一个因为天分不高无法习武的人都不应该那般惦念崤山道这其中的道行只有陈楚玉自己知道。
　　“嗯嗯。”灼华点头附和。
　　“你暗中观察陈楚玉的这几天，有没有碰到沈弈的人？”
　　灼华仔细想了想：“并没有。陈楚玉那边非常清净，每天除了干自己的活，基本上没什么人找他。”
　　沈辰觉得奇怪，既然陈楚玉和沈弈师出同门，荆南和临安又毗邻，沈弈和陈楚玉之间这么着也该有些照应，但是在沈弈口中，陈楚玉显然就是一个陌生人，陈楚玉大张旗鼓地在府邸里祭拜师父，沈弈若是有心，不可能不知道。
　　“你去准备，明天我要去一趟崤山。”
　　沈辰并非心思愚拙之人，灼华那副欲走还留，欲说还休的样子他怎会看不出来。
　　“可以跟我讲讲你和紫衣玄冥的事。”沈辰拿出茶盏，给自己和灼华分别倒上水。
　　灼华受宠若惊地捧着茶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和紫衣玄冥没关系，您可千万别告诉他。”灼华支支吾吾，挤眉弄眼道。
　　沈辰没有说话，笑吟吟地看着他。
　　“侯爷？”提起那个人，灼华浑身都不自在。
　　“接着说。”
　　“唉，之前在府里的时候，我看他总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晃悠，觉得他孤单得很，就过去找他搭话，一来二去就熟了嘛。”可以看得出，灼华对紫衣玄冥是十分用心的。
　　“我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反正我当他是最铁的哥们儿！”灼华正色，一脸的坦然。
　　“只是哥们儿？”
　　以前，沈辰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同性相惜这种事，不过自从知道了沈玦对他的想法，以及灼华娇羞的神情，现在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听到沈辰的质疑，灼华顿时泄了气：“以前…觉得是哥们儿，我也绝没有动过什么歪心思…”
　　“天命侯府这么多人，你看上了他哪点？”换而言之，天下男人多得是，为啥你的眼光这样独特。
　　“因为…可能…和他一起很舒服吧，在他面前我没有顾虑，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灼华含糊道：“和他一起办事…很默契。”
　　“侯爷，求您了，千万别告诉他，我我我…我以前真没注意到我对他是那种意思，直到您把我派去南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紫衣玄冥…就连做梦都是他…侯爷，您说我是不是魔怔了…”在灼华眼里，这恐怕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感情。
　　“这样吗，”沈辰抚摸着灼华的头发：“看来你对他倒是用情至深。”
　　“紫衣玄冥这块木头，难得有人会喜欢他。”沈辰淡淡道：“放心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对他说，以他的思维方式，一时半会看不出来。”
　　“嗯…”灼华有些失落，他总是很好奇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可是紫衣玄冥一直冷着脸，从来不愿多说一句话。
　　可能，自己想听的那些话在对方心里都是废话吧…
　　珑琼的春天是伴着风雪降临的，北风卷着飞沙，浩浩汤汤，奔涌而来，只有在风浪间隙，方可寻得片刻温暖。所以，珑琼的人们直到清明时节还穿着厚重的棉衣，不是不愿感受春日煦阳，只是担心风中沙砾会划破脸。
　　毕竟，谁要在茫茫雪原寻找一朵盛开的花？太难了，除非勇士或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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