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夜雪

　　程皙和刘雯雯走出店门前，和要进来的路嘉轩迎面碰上。
　　路嘉轩：“哟，碰到熟人了。”他身上穿的米白色的短款风衣，放下门把手时，布料摩擦发出微弱的声响。

　　程皙和刘雯雯一起尴尬的笑了笑，“哈哈，走了。”
　　刘思浩抻着脖子喊，“嘉轩快来！看看你吃什么？我都饿了。”

　　他们几个点完餐坐下，路嘉轩脱了风衣搭在椅子上，“怎么想到吃麻辣香锅了？”
　　刘思浩：“这是新店，看见了就来尝尝。刚还碰见陈弈班的程皙和刘雯雯了，那俩女孩子，你知道吧？”
　　路嘉轩灌了口可乐，“知道，她俩挺逗的。”
　　刘思浩：“怎么着？待会儿你俩还去学英语不？”

　　路嘉轩单手拧紧可乐瓶盖，“今天得去。我说思浩，你要不要也跟我俩去留学呀。”
　　刘思浩：“我家里不让，我妈还让我上大学就接手我爸手上的生意呢。”

　　陈弈在一边儿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玩得认真，压根没听他们俩说的什么。
　　老板端着一锅麻辣香锅上来，打断了刘思浩和路嘉轩的对话。

　　老板：“麻辣香锅好了！米饭马上来。”
　　刘思浩：“好的，谢谢。”
　　路嘉轩：“思浩，其实你早点儿接手你家那生意挺好的。”

　　刘思浩：“嗯，天天学金融经济学呢。”
　　陈弈放下手机，“思浩，明天还踢球不？”
　　刘思浩：“明天笑笑回来，我得跟她吃饭，嘉轩踢球不？”

　　路嘉轩：“踢呀，几点？下午放学吗？”
　　“对，放学我在走廊右边儿等你。”陈弈学着程皙吃了口泡面，“他家是好吃的。”
　　路嘉轩：“陈弈，你这精力也真是旺盛，我每天学完习都挺累的，好久都没踢球和打篮球了。”

　　“最近想踢球，打篮球也行。”陈弈瞥了眼自己亮起来的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麻辣香锅的店门口，对着主街，马路对面连着开了几家饰品店。陈弈长身立在枝叶繁茂的杨树底下，“喂？”

　　陈梓强：“小弈，这周末你回北京一趟，爸和你商量选学校的事儿。最近英语学得怎么样？”
　　陈弈单手插兜儿，“嗯，挂了，在吃饭。”他挂电话的速度太快，那边儿的陈梓强没能反应过来，“喂？”

　　黄霞琦：“是小弈吗？他是真的不太喜欢我。”
　　陈梓强搂住黄霞琦的肩，“没事，别想太多。”

　　陈弈挂了陈梓强电话，在手机上又给徐雨琴回了几条消息。他一抬眸，瞧见程皙和刘雯雯手挽手在马路对面的长街上走，程皙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浅黄色的小玩偶。陈弈在原地多看了几眼程皙，想转身要走，却看见了一个让他挺面熟的男生，拦住了程皙。

　　肖瑾辰低着脑袋，收回拦住程皙的手臂，“程皙，我是九班的肖瑾辰。”

　　程皙脸上冒出来疑惑的表情，“啊？你好，有什么事吗？”
　　肖瑾辰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挠了挠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和你认识下，我是肖瑾辰。”

　　刘雯雯：“这位肖同学，我们俩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了。”

　　肖瑾辰：“等下，程皙，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程皙低头抓紧了自己的书包的肩带，有阵秋末冬初的风溜过来，吹动了她脸颊两侧的头发。刘雯雯看出了程皙的犹豫，双手叉腰说：“咳！我们俩还挺着急的，得先走了，拜拜。”

　　“肖瑾辰？”陈弈双手插兜儿，在程皙身后，歪着脑袋打量肖瑾辰。

　　陈弈的声音突然出现，让程皙的心脏颤了颤，她转过身和陈弈面对面，“陈弈，你怎么出来了？”陈弈的眼神没从肖瑾辰身上挪开，“嗯。”

　　肖瑾辰：“哈哈，陈弈，什么时候再出来一起打台球呀。”

　　陈弈垂眸和程皙对视后，勾着嘴角笑了，笑里透着狡黠，他挑了下单侧的眉毛，“嗯，等我有时间的。”

　　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丝丝的微妙，程皙抬腿想和刘雯雯一起走，她只迈出去一步，肩膀就被陈弈牢牢的按住，“去哪？”

　　程皙用手指了下，“去前面那家满满饰品店。”

　　陈弈抬起手掌，手指在她的肩膀处轻轻点了几下，“哦，晚上回去记得给我发消息，有事跟你说。”陈弈身上淡淡的甜橙香，一股脑的扑向程皙。

　　程皙转过身，脸上闪过一瞬的疑惑，“啊？”
　　陈弈的手指又点了两下她的肩膀，“有事。”

　　程皙摆出来自以为镇定的表情，“哦，好。”

　　——
　　夜里八点多，程皙写完生物作业，到学校后门儿的超市买了瓶酸奶回家。风沙一起吹到程皙身上，她脖子缩进加绒卫衣里，慢悠悠的走。下课铃声响起来，充斥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也传进了程皙的耳朵里。程皙把脚步放得更慢，看了会儿从学校后门儿涌出来的学生，他们个个步履匆匆的。程皙莫名想到了老李说过的话，他说这个年纪，或许总是着急的。

　　程皙的手机没调静音，微信提示音在吵杂的环境里，突兀的响了。

　　not bad.：【在干嘛？】
　　Xixi：【刚买完酸奶，要回家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嘛？】
　　not bad.：【没什么，逗你的。】
　　not bad.：【只是我又要去北京了，这次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陈弈发完这条消息，瘫坐在沙发上。他没开客厅里的灯，窗外的街灯明晃晃的照在他脸上。
　　Xixi：【啊！那你回来就快要期末考试了！】陈弈看到程皙发的这条消息，压不住嘴角笑了，他想到了程皙惊讶的表情，尤其是那双湿润的眼睛。
　　not bad.：【嗯，到家了吗？】
　　Xixi：【还没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学了，其实挺羡慕他们的。】
　　not bad.：【或许他们也在羡慕你，毕竟高三了。】
　　Xixi：【哈哈，那倒也是。陈弈，那你在干嘛？】
　　not bad.：【和你聊天。】
　　Xixi：【好吧，我到家了。】陈弈没继续给程皙回消息，切回主屏幕拨通了徐雨琴的电话。

　　电话未接通的忙音，回荡在静谧的客厅里。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大约过了三分钟，电话才接通。
　　徐雨琴：“喂？小弈，怎么了？”
　　陈弈：“妈，我下周要去找我爸选学校了。”
　　徐雨琴：“哦，跟你爸商量就行，妈这边儿还有事儿先挂了。”
　　陈弈听了几秒的忙音后，把手机甩到沙发的另一侧，起身回房间。

　　——
　　陈弈走后的第三天，他的桌面上很快就堆满了两摞试卷。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申娜娜抱着手臂站到许智成旁边，“许智成，陈弈三天没来上课，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

　　唐阳东：“对呀，许智成，陈弈干嘛去了？”
　　许智成在数学卷子上写了个解，“我也不知道呀。”

　　申娜娜瞥了眼陈弈的书桌，“不知道算了。”

　　程皙和刘雯雯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教室，刚好听到申娜娜说的这句话。

　　刘雯雯：“申娜娜这是去问陈弈怎么没来上课吧。”
　　程皙看到陈弈书桌上越变越厚的两摞卷子，“大概是，雯雯，我们中午放学吃什么呀？”

　　刘雯雯：“诶呀，去吃那家牛肉拌饭吧，你快看，柯笑笑回来了！她来找申娜娜了。”

　　申娜娜靠在教室后门儿的门框上，指了下陈弈的座位，“笑笑，你能帮我问刘思浩，陈弈怎么没来上课吗？”
　　柯笑笑抱住申娜娜的一个手臂，凑到她耳廓处说了几句话。申娜娜听了她的话，往班级里瞟了两眼，最后眼神落在了程皙身上。

　　刘雯雯：“皙皙，你知道陈弈为什么没来上学吗？”
　　程皙拉住了刘雯雯的手，“嘘！他去北京了，应该是准备去留学的事。”
　　刘雯雯撇了撇嘴，“哦，陈弈真的要去留学了。”

　　“嗯。”程皙侧趴在书桌上，声音闷闷的，“毕业后应该很难再见到他了。”

　　刘雯雯摸了摸程皙的头发，“大概吧，那你知道他要去哪留学吗？”
　　“不知道。”程皙坐直了，摇了摇头，“物理老师来了。”

　　刘雯雯：“诶，去留学，他要过的又是另一种生活了，和我们不一样了。”
　　“嗯。”程皙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脑袋埋进臂弯里。

　　——
　　傍晚，程皙和刘雯雯吃完晚饭，在走廊里对着橘色的天空拍了两张照。

　　刘雯雯：“今天晚上吃多了，好撑。”
　　“我还好，今天天空的颜色可真好看呀。”程皙的手按到窗台上，“我拍完要发个朋友圈。”

　　“皙皙，你看那是不是柯笑笑和刘思浩。”刘雯雯指着窗外紧靠在一起走的两个人。

　　柯笑笑挽着刘思浩的手臂，垫脚勾着他的脖子，凑得离他越来越近。

　　刘雯雯：“皙皙，你说柯笑笑和刘思浩是不是有点儿太好了？”
　　程皙打断了刘雯雯的话，“雯雯，我想回去趴会儿，走呀。”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