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夏令营结束，凌卓真的去了北京，只是他没直接去找沈亦森。

　　他去了沈亦森给他会员卡那家甜品店。

　　那张卡一直留在凌卓的钱夹里，没人知道它曾经代表了什么。
　　好几年过去了，甜品店还开着。

　　凌卓站在门外，想了很久，终于有勇气推门进去。

　　馨香的甜点气味，很舒服。
　　凌卓点了单，下意识想收回卡，用微信付钱，结账的服务员却被吸引了——
　　“这是你的会员卡吗？”

　　凌卓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我不想用……”
　　服务员打断了他：“它还在啊！”
　　凌卓懵了，什么叫“还在”？

　　服务员说道：“我们店里出去的联名卡就那么一张，当时老板做的很无聊的营销套路，一次性消费满288赠一次抽奖机会，可以抽这个联名卡。”

　　学生们消费观念很朴素，除了爱吃甜品的人会为了省钱办一张普通的会员卡，还没人愿意额外抽联名卡。
　　最关键是几乎没有人能一次消费满288，即便有，也不一定抽的到1/1000概率的卡。

　　只有沈亦森闲的没事就往这边跑，三两天就抽一次，愣是抽到了这张卡，还在里面充了好几千块钱。

　　老板就喜欢这样大方的顾客，和他说卡丢了可以免费补办，欢迎下次光临巴拉巴拉。
　　但是在那以后，沈亦森一次都没来过，这张卡也一直没出现过。

　　茶余饭后的闲谈里，店员们也会好奇这张卡到底去了哪里。

　　有人说是不小心把卡丢了，但里面那么多钱怎么不来补办呢？
　　也有人猜测是持卡人吃腻了这家甜品店，可是怎么可能吃腻了还充那么多钱？
　　最后，所有人都猜测持卡人出了意外，死了。

　　凌卓听到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还没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听到这里，只觉得想笑。
　　“这张卡是我朋友给我的，”凌卓说，“他知道我喜欢海贼王动漫，所以在我高考那年给了我这个。”
　　“那为什么……”
　　“我没考到北京，所以一直没用。”凌卓说，“分太低了，考不上。”

　　后面那句，是他给那段往事的一段不认真的借口。
　　有些故事，他不想宣之于口。

　　凌卓用卡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巧克力慕斯，一个人坐在窗边慢慢吃。
　　这家甜品店很符合他的口味，也有几乎所有他爱吃的款式。

　　街道边上，有附近的学生来来回回走过去，他下意识设想，也许这其中那个人就是沈亦森的同门。

　　他最终还是没去找沈亦森。
　　但他站在北师大的校门口，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现在在他大学门口。”

　　“我没去找他，因为我还是想不通，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但我想明白了其他一些事情，比如小时候，我总喜欢缠着沈亦森，那时候我对他的感情，就不是普通朋友之间。”

　　“沈亦森身边有别人在时我会吃醋，我更喜欢单独和他待在一起，喜欢看他迁就我，喜欢被他每天翘课送回家，”凌卓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样强势的感情怎么可能是友情，我那时候就喜欢他。”

　　“其实你们也看出来我喜欢他了对不对？所以沈亦森喜欢男生的事情被你们知道，你们第一反应就是害怕我意识到我也是个同性恋，你们刻意不去提他，刻意把新的朋友介绍给我。”

　　“可是你们也看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他。”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凌卓也觉得喉咙哽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默默挂断了电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未曾踏足的学校，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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