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访谈录

　　35

　　再第二天的上午八点，道长和弟子乘风按照如约到了我的工作室门口。

　　我今天早早下楼，就坐在吧台前面喝着热茶，同时一直望着门外等着道长的到来。

　　看门内到站在门口的道长的时候，我面上依旧是不喜不悲，但是心里从昨晚就开始的难过却还是让我弄洒了茶杯里的热茶。

　　看着瞬间被烫红的左手，我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迎接道长和乘风进门。

　　我带着道长他们去到了接待区，一路上道长也把我店铺的样子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你果然还是没变啊，保命要紧？”

　　我知道道长说的是一进门右手边，那一排密密的竹。

　　我的店虽然不小，但是基本的格局本身就是传统的“招财进宝”，我偏偏却在一进门的“招财位”摆上了密密麻麻的竹。
　　按数量稀疏摆放，可以立木围水，但是照我这样密密麻麻地摆，风不进水不染。
　　倒是可以吸住进门“路过的好兄弟们”，让“他们”可以迷路绕行。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可以保证我自身，有这些竹挡住一些视线，我也可以不用直接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事。”

　　“但是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面对了，不是吗？”道长让乘风从他们的挎包里拿出一罐香，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的香薰盘上点燃：
　　“命中应有的事，终究是无法逃避的，除非你真的能放下一切去‘逃避’。”
　　我给道长和乘风倒好了热茶，再细细问了下道长燃起的香：
　　“我逃的还不够吗？”
　　“你是真的认定了，大隐隐于市吗？”
　　“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逃得彻底……但是我，真的。”

　　我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心里的闷痛越来越清晰，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脸上的样子都开始有了别的表情——悲伤。

　　我整理了下我的情绪，将最近接手黄芪的这个案子开始到现在的细节，慢慢说给道长。

　　包括我对于看到的“学生们”的“猜想”：
　　“虽然没看清楚，学生们手上拿的纸？布条？到底是什么，但是根据他们身上的穿着打扮、学校的建筑历史来看，应该就是抗战前的时间？”
　　“没记错的话时间应该就是在1935年左右，”道长放下手中的热茶，回忆了下跟我说起：
　　“因为三中是历史建筑，因为‘职业’关系，我们也会要求了解本市范围内的历史建筑。”
　　“嗯？原来你们也有‘业绩考核’的？”
　　“你这么说，也对？哈哈。”

　　“但是，那些学生们，那些孩子们，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还都那么年轻啊！为什么，愿意连生命……”

　　道长知道我说的，不只是看到的那五个倒在血泊中的学生。

　　还有我看到那个女学生、和那些学生们的影像，影像中的那些学生们应该是当时没多久就不在世了。

　　因为不出意外，我能看到的那些，已经是影像里的人物们，那么这些人一定是已经故去了的。

　　道长看着燃出烟雾的香，再看了看表情越发悲伤的我，思索了片刻才又和我说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要以为小小的几颗火星点子做不出什么；
　　就像是火折子，风一吹就可以燃起火光，虽然光不大，但是散发的热量足矣燃烧起其他；
　　如果没有前人的栽树，哪有我们这些后人能乘凉？”

　　道长环视了一周我接待区的布置，在看到我沙发上堆满抱枕、一副绝对不想给人坐的布置的样子，想了想也还是叹了口气，再开口已是带了些安慰的口气：
　　“遇事情，有人会选择躲开，但是也会有人坚定地选择面对，哪怕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也敢昂首挺胸去面对。”

　　“就像是我不得不面对的，我注定要去帮人家解决那些古灵精怪的事？”
　　道长笑笑，那笑容和我十几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那种看小孩子的包容笑：
　　“如果这些事情，本身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拯救苍生的呢？”

　　“到底要不要信这行入不入这行，我已经在‘实践’中了；”

　　我也叹了口气：
　　“至于您说的‘拯救苍生’，我也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伟大’。”

　　上午十点，张芷芳准时带了“相关人员”到了我的店里。

　　张芷芳带来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男子，穿着一身西装配了个藏蓝色的领带，眼着金丝边框眼镜手上还提了个公文包，还未开口就已经向着还坐在位子上的我伸出手来：
　　“您好，我是校长的秘书张崇文，您叫我小张就好。”

　　听到一个穿着得体的秘书用“您”这样来称呼我，我赶紧站起身来接住了他的手，顺着他的方向与他握手：
　　“呃，还是，叫您张老师吧。”

　　这人，面阔耳扬，额头光洁到几乎没有纹路，鼻厚嘴润，如此沾官的面相怎么可能只是个高中校长的秘书呢？

　　我没有多问，招待张芷芳和这位张崇文老师坐下来之后，给陈苹果打了个电话，确认她已经到了商业街在往店里面走了，我才开始慢慢收拾我的挎包。

　　一边收拾挎包，我一边看着陈苹果刚发给我的，关于三中的“隐藏资料”。

　　啊，原来三中在1932年就已经开始建设了啊。
　　因为资金、生源、社会动荡等种种原因，直到1935年才正式落成，并定名为“育林高校”。
　　看资料里的照片，三中当年本身除了现在能看到的一整排的主楼以外，面对主楼的左手边、也就是现在的三中的学校西门那里，是有一个转角楼在的，这样的建筑在空中看的话会像是一个反着的“7”。
　　主楼本来的格局本身就已经有些奇怪了，落成之后本来是三层的建筑在落成次年就开始着手准备拆除第三层，准备只留下两层。
　　后来中日战争开始，学校也历经了战火的摧残，最终转角楼被炸毁，主楼也只剩下了两层。
　　剩下的那两层主楼，则是现在市三中那修复回了三层的主楼。

　　然而三中主楼简介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介绍——
　　“市三中，前身‘育林高学’，于1935年落成。”

　　“老板？”
　　是陈苹果到店里了，我收起了手机，还有一大段资料我准备等下去三中的路上在细细看。

　　张崇文看到了陈苹果的穿着打扮，面上也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只是微笑问刚收拾好东西的我：
　　“您好，这下人气了吧，我们现在出发吗？”

　　我看着陈苹果今天颜色更鲜艳的双马尾，还有露手臂的黑色铆钉无袖外套，以及亮银色短裙配深紫色松糕鞋，心下更确定了这个张崇文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校长秘书那么简单。
　　毕竟人面对新鲜的人或者事物时候，眼神不可能是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无论见到谁、见到什么样子的场面，能做到绝对的目不斜视进退有度，这人绝对不普通。

　　在见到张崇文帮我们准备的车子的时候，我更确定了这人绝对是更高官职的人。
　　毕竟能随手调来考斯特给我们用的，普通的学校秘书基本是做不到的吧！

　　这也让我更加确定了，市三中的事情，也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闹鬼”那么简单！

　　到了学校，听到张崇文准备指挥车子从正门进去的时候，我赶紧打断了他：
　　“那个，张老师，我跟道长他们在这里下车就好。”

　　于是，大家所有人都在正门下了车，我就这样带着他们所有人绕到了学校的西门，在“自称是校长秘书”的人面前，以及在学生家长的面前，就这么手伸进门栏杆，打开了学校西门里面的门锁……

　　“呃，这么进，比较还原……”

　　我有些尴尬，于是赶紧打头阵进到了学校里面，不敢看身后人们的表情。

　　陈苹果紧紧跟在我身后，道长和乘风也紧随其后，张芷芳和张崇文则是一边走一边聊着我，好像没有发现我对于这学校“过于熟悉”的样子。

　　我们一行人又到学校大门那里转了一圈才到主教楼，因为我也想让道长顺便看下学校大门上的纹路。

　　到了主教的一楼，道长就已经让乘风拿出了八卦罗盘，一边看着一楼大厅正中央的雕像和花丛，一边问我：
　　“你跟我说过，无论是黄芪他们，还是你经历的两次，雷电元素都是一定存在的，是吧？”

　　“嗯，闪电，还有那个雷声。”

　　道长没再说话，只是让我继续带着他走我走过的路线。

　　“你说晚上，这边的楼梯变成了刚好37级？”看张芷芳还在和张崇文寒暄着，道长也放低了音量问我：
　　“你确定吗？你也知道‘死门’一出如覆水难收的。”
　　“嗯，所以想请您一定要来看看，如果这里是真的可以到‘死门’的那么这么多学生这么多年下来……”

　　“嗯，即使只在后半夜出现，也是有不堪设想的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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