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我成了第一天师

　　黄黑相间的花纹在地下烛火下闪耀着漂亮的光泽，看起来蓬松又柔软，季季念念忍不住抱着大老虎的脖子蹭了蹭，大老虎一愣，金色的瞳孔里都是不可置信。

　　季念念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挠了挠脸，“抱歉，看起来有些好摸，没忍住……”

　　大老虎眼中带笑，尾巴勾着季念念的脚脖子往内走，然后趴在被褥上，毛茸茸的大掌拍了拍身前的空位，季念念扭捏片刻，喜滋滋地跑过去坐下，将大老虎当靠背。

　　萧怀昭发现了，季念念总是不由自主地被这自己老虎妖躯迷惑，反倒比对人形的他亲近许多，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弃。

　　季念念躺在温热的虎躯上，身体松懈下来，忍不住叹气：“今天京城天师堂的来找麻烦了，我用春水术赢了他们，春水术是丹道秘法，这些家伙眼睛都要看直了，赢了后皇帝直接封我第一天师，又让我去跟他讨论丹道……那圣旨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我呢。”

　　“吼……”大老虎闷闷一声低吼，拍了拍季念念摊在一边的手——

　　季念念这一身传承就是最好的饵，不等放下水，鱼都自己游过来了。

　　“都说京城繁华，这京城比其他地方可累多了，在檀渊城追击鬼鱼妖王的时候都没这么疲惫。”季念念翻了个身，侧躺在老虎身边。

　　萧怀昭用虎掌拨了拨季念念的身体，将她圈在腹部空隙里兜住，季念念刷一下抱住萧怀昭的胳膊，枕着当枕头。

　　萧怀昭心情激动，他们二人就从没有这么亲近过！没想到变不会来还有这种好处！

　　季念念仰头看着自己头顶的老虎脑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嗓子，萧怀昭微微抬起下颚，让她摸的更方便，季念念忧虑：“若是能说话就好了，这样我还能知道你想说什么。”

　　大老虎低下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季念念的胳膊，明明是猛兽，眼神里却是人的温柔。

　　“我先睡会儿。”季念念嘟哝一句，这几天忙得分身乏术，她确实有些累了。

　　季念念入睡极快，小半张脸盖在虎毛中，显得十分无害，萧怀昭安静地趴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休息，在如此昏暗的地下一人一虎也颇为静谧。

　　等季念念重新睁开双眼，萧怀昭立刻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满都是季念念的影子。

　　季念念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你还不能变回人身，但近几日妖患活动频繁不少，我得让李御跟宋枕书好好守着这边，说不准过几日得去平患了。”

　　萧怀昭点点虎头，又用额头推了推季念念的腰，示意她可以先离开。

　　季念念双手握住虎爪拍了拍：“如果这几日你还不能变回人身，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到檀渊城去，赤锋爷爷在那边，也有各类古籍能够查阅，总比在京城处处受限干等着好。”

　　虎头又点了点，季念念觉得实在可爱，忍不住搓了搓虎脑袋，露出浅笑。

　　季念念离开地下修炼室不久后，李御跟宋枕书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他们原先都以为自家大人只是灵气不稳，没想到竟然完全妖化了。

　　季念念跟萧怀昭之前原本打算观察几日，但如今情况突变，没什么时间留给二人来琢磨变回来的事情，便如实告知李、宋二人。

　　宋枕书一见那匍匐在角落的大老虎，昏暗的地下里，眼神熠熠闪光，人的灵性与虎的斑斓集合在一起，混成一股骇人的诡丽感，他脚下刚刚一软就被一边的李御提溜起来。

　　“你这胆子跟老鼠借的？”李御狠狠吐槽。

　　“大人？”宋枕书试探地喊了一声。

　　远处的大老虎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看着楼梯口的二人。

　　宋枕书松了口气，扯着李御往老虎那边去，他走到老虎身前，看着富有人性且熟悉的眼神，忍不住嘴贫道：“大人原本就气势如猛虎，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萧怀昭啪地一下伸出前掌将宋枕书推到在地，然后虎掌立刻压上宋枕书肩膀，让他动弹不得，居高临下睨着宋枕书。

　　宋枕书猛拍虎掌告饶：“大人大人，胳膊要断了，错了错了。”

　　萧怀昭这才挪开虎掌，放宋枕书起身。

　　李御前后左右看了看自家老虎大人，担忧道：“大人，可有什么不适？”

　　大老虎摇了摇头。

　　宋枕书又欠嗖嗖地想摸一摸自家大人的虎头，没办法，因为知道没有被真正猛兽吃掉的危险，没人能拒绝摸虎头。

　　宋枕书的手刚刚伸出去一半，萧怀昭立刻眼神一变，对着宋枕书龇了龇牙。

　　看着森白的利齿，宋枕书默默将手收回来——

　　即使变成了老虎，大人还是那个大人。

　　李御一把挤开欠得要命的宋枕书，对萧怀昭汇报起这几日的情况来，“大人，那些猴妖着实机敏，将我们藏在山道上的芙蓉蕈箱子全部抢了，我们只得守着妖窟，近日城中妖患频发，丹师们出不了力，人手捉襟见肘……”

　　老虎扫了扫尾巴，心情有些不佳，他点点头表示知道，又加上现在季念念的春水术入了皇帝的眼，她在京中的位置也越发暗潮涌动——

　　这可真是兵荒马乱。

　　“大人，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实在不行我先跟赤锦回檀渊城想想办法？”宋枕书收了那副没正形的样子，开始认真起来。

　　萧怀昭摇了摇虎头，然后用尖甲沾了沾摆在一边的笔墨，在纸上写下字迹，这是季念念为了以防万一给他留下的，说不了话确实很麻烦，多亏她的细心，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宋枕书歪着头看了半天，“送……孩子们……先回家？”

　　“现在送他们回去？”宋枕书愣了愣，“天师学府才开学没几日，现在又送走，恐怕引起议论。”

　　萧怀昭又费劲地写下——妖患频发，恐国师趁机搅乱学府。

　　宋枕书立刻明白了，到时候妖患里伤亡一些孩子，便有机会参一本季念念，天师学府反倒会捆住季念念手脚。

　　宋枕书应道：“是，属下去安排，原本妖患频发也是个好理由。”

　　萧怀昭示意李御看过来，在纸上写下——金门剑三个字。

　　李御拧眉思索，没明白萧怀昭的意思：“大人要做什么？”

　　“金门剑镇妖，这些日子国师恐怕会找理由请金门剑出山，如果妖患不平，又会借此铲除异己。”宋枕书帮忙解释。

　　萧怀昭点点头——宋枕书虽然贫嘴了些，但是脑子十分好使。

　　宋枕书追问：“大人意欲何为？”

　　萧怀昭唰唰唰地写下——傅府。

　　“您的意思是说，让傅府负责除妖一事？”宋枕书见萧怀昭点头，立刻回禀道：“好，此事我会去安排。”

　　安排好这些后手，萧怀昭让二人离开，自己重新梳理灵气，现在灵气混乱，如果能稳定妖化状态下的灵气波动，应该就可以变回人身了。

　　季念念回到院子后，一直在想天门有关的事情，她在此处没什么根基，皇帝跟傅府有意掩盖的消息，想查到也没那么容易，如今勉强得了一个天门的信息，而天门的信息又跟傅府有关，所以——

　　这事情还是得从傅府下手，能跟傅府扯上关系的，只有白梦月跟那胖天师了。

　　季念念立刻去寻白梦月，白梦月被叫来时手里还拿着天师学府的修行入门册，一副手不释卷的模样。

　　“白掌柜，你是夷阳州人，可知道天门相关的事情？”季念念问道。

　　白梦月一愣：“天门？这都是夷阳州传了许久的神话了，傅府确实派人寻过天门，但很早便不了了之。”

　　季念念拧眉问道：“白掌柜可知道京城除了天师堂之外，哪里有路子能打听到这些消息？”

　　白梦月想了想，她如今在傅府那边没了用处，千金方肯定早就换了掌柜，她现在虽有好些年的积蓄，但千金方的消息渠道是用不了了……

　　她咬咬牙：“撷英司处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找黑市，那里也许能打听到消息。”

　　“黑市？”季念念想起原先买卖芙蓉蕈的时候，就说起过黑市的事情，她立刻来了兴趣：“真的可以找到？”

　　白梦月露出笑意，“去问问看，这些消息一般的地方也买不到，乔装打扮一番后，入夜我带大人去。”

　　入夜，季念念跟白梦月乔装一番，立刻往黑市去，季念念抬眼望着前方不远处撷英司的牌匾，她沉默了。

　　“黑市开撷英司眼皮子底下？”季念念十分震撼。

　　这茶馆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无深机似的。

　　白梦月拉开茶馆大门，低声道：“撷英司主管灵材采买，有许多撷英使都靠黑市刮油水呢。”

　　二人一身黑袍，鞋底都是特意加高过的，走到柜台前，白梦月有规律地敲了敲柜台，那掌柜立刻堆笑：“二位熟客，需要买什么东西？”

　　“凤茶。”白梦月压低声音，她说的是行道话，只有熟客才能知道，凤茶代表的是来问消息。

　　“凤茶百金一壶，二位上座。”掌柜的立刻派人引她们去楼上。

　　这茶楼建的也十分有趣，从雅间进去后，推开墙面隔断，又露出一道窄窄地往后的甬道。

　　白梦月熟门熟路地带着季念念往前走，直到引路人带他们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门后让二人进屋。

　　“天门可有消息？”白梦月问面前的面具人。

　　面具人抬头扫了眼面前身形不明的二人，他在后头的柜子里翻翻找找一番，拿出个信封递给二人。

　　这信封看起来薄薄的，季念念立刻伸出手接过，面具人原本想观察这二人有什么特征，见她手上带皮质手套，被二人的谨慎惊到。

　　季念念匆匆扫过天门的信息，都是历年搜寻无果，一直持续到十年前才没了更新，但她看到傅府可能藏有地图时心中一跳，她记得自己的天师牌里有一小块儿地形图，赤锋也曾强调过，这东西不能给傅府或者皇室……

　　难不成……爷爷留给她的就是天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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