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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万骨枯
江公公别过脸去,无奈又疲惫的说道:“贤妃娘娘抱恙在床多日,把皇上心疼坏了。本来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可娘娘也只是腹胀疼痛而已。谁知道……被辰王妃扎了两针之后,发起了高烧,还昏迷不醒呢。”
云如雪脸上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不由自主的望向逍辰。
逍辰给了云如雪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有劳江公公去向父皇通报一声,本王有两件要事要向父皇禀明。”
“好吧。”江公公似乎与逍辰的关系不错,马上便走了进去向皇上通报。
江公公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云如雪焦躁的走来走去,逍辰拉着她坐下,安慰道:“你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没事的。”
“但是……”
“王爷,皇上宣您觐见。”江公公说完之后又补充道,“王爷,贤妃娘娘的身体很糟糕,皇上心情不悦,您要留神着点儿啊。”
“谢公公提点。”说完,逍辰便牵着云如雪的手往殿内走去。
云如雪终于明白,江公公禀报慢是情有可原的。
从大厅进来到殿内居然要穿过那么长的一段走廊。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些不找边际的东西,逍辰却停下了脚步,柔声说道:“雪儿,你在这儿等我,我先进去找父皇。记得,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嗯。”云如雪顺从的点了点头。
逍辰进去以后,殿内的厅中便只剩下了云如雪和几位宫女。
她的心里惦记着云霜海,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开始仔细的打量殿内的摆设。
皇宫之中的陈设物品件件精致,比起辰王府里更加金碧辉煌。
云如雪的目光定格在了墙上的画上。
这幅画中画的是千军万马厮杀的场景,其中骑在战马之上的将军手持长枪,面目冷峻,鲜血几乎染红了他的战袍,倒在他战马之下的江山堆积如山。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副画,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她想要将实现从画中移开,却仿佛着了魔一样,冷汗一下子就浸湿了后背。
直到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雪儿,你没事吧?”逍辰看到云如雪的脸色苍白,便掰过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怎么满头大汗,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云如雪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发现居然没有署名。
“逍辰,看来你提朕举荐的神医,似乎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
云如雪闻言,急忙转过身去,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穿黄袍,声如洪钟,脸色凝重,正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逍辰暗中捏了捏云如雪的手心,云如雪会意,马上下跪拜道:“民女云如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云如雪有些不安,她不由自主的先看了看逍辰,看到逍辰微微点头,她才去正视皇上的目光。
“果然有几分胆识。”皇上笑着赞许道,“你姐姐连看朕的勇气都没有。”
“请皇上宽恕,我姐姐她……”
“你不必说了。逍辰向朕保证你一定可以治好贤妃娘娘。如果你真的可以,那么对于你姐姐的欺君之罪,朕既往不咎。”
“谢皇上。”云如雪喜形于色。
“先别急着谢朕,朕有言在先,如果你治不好贤妃娘娘,不仅你姐姐要受罚,连同逍辰和你也一并治罪,你可愿意?”
云如雪看了看逍辰,逍辰上前来与云如雪并排跪在一起,牵着云如雪的手说道:“父皇,儿臣愿意与雪儿同生共死。”
“好!---来人,带她进去。”皇上召来两个年长的宫女,领着云如雪往贤妃娘娘的寝宫走去。
云如雪看到贤妃娘娘躺在床榻之上,面色通红,嘴唇泛紫,呼吸急促。
她上前替贤妃娘娘诊脉,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禀报之后经过皇上允许,便向太医借来了银针,替贤妃娘娘刺穴。
当云如雪脱下贤妃娘娘的衣服时,发现在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几个细小的针孔,应该就是云霜海扎上去的。
云如雪仔细检查了穴位,叹息着摇了摇头。
云霜海学艺不精,难怪父亲从来不允许她在医馆替人治病。
云如雪小心翼翼的替贤妃娘娘下针,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宫女的指引下走了出来,看到皇上和逍辰正坐在厅上等待。逍辰见她出来,急忙迎了上来,柔声问道:“怎么样?累吗?”
“不累。”云如雪走到皇上面前跪下禀报,说道,“启禀皇上,民女已经替贤妃娘娘金针刺穴,一会儿娘娘会出现呕吐腹泻的情况。民女已经写好了药方,让娘娘按时服药,三天之后便可痊愈了。”
皇上听了大喜。
“当真?”
“是的。”
“好!好!”皇上爽朗的大笑,“如果你真的治好了贤妃,朕一定重重有赏。”
云如雪跪倒在皇上面前,说道:“皇上,民女不求皇上赏赐,只请求皇上对我姐姐网开一面。”
“朕只是将她暂时收押。”
“皇上,我姐姐从小娇生惯养,民女担心她吃不了苦。”
“你放心,怎么说她也是朕的儿媳妇儿。只要贤妃娘娘身体康复,她自然没事。”
云如雪还想说什么,却被逍辰用眼神制止了。
皇上示意云如雪起身,再次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感慨道:“想不到云翔悦有一个如此出众的女儿。难怪逍辰对你情有独钟了。”
云如雪偷偷看了看逍辰,红着脸低下了头。
“刚才朕见你一直在看这副画,你在画中看到了什么?”皇上走到刚才云如雪观看的画前,问道。
云如雪再次看向那幅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竟然没有了刚才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回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皇上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好个一将功成万骨枯!朕将这幅画送给你了。”
“送给我?”云如雪莫名其妙。她既不是边关将士,也不是朝中重臣。皇上送这样一幅画给她,是什么意思呢?
“谢皇上赏赐。”
即使不明白,也是不能拒绝的。
云如雪谢恩之后,便有太监将画摘了下来,装到锦盒里双手递给云如雪。
“时候已经不早了,逍辰,今天晚上就留在宫里过夜吧。”皇上说完,不等逍辰和云如雪做出任何反应,便在太监的陪同下进了贤妃娘娘的房间。
云如雪发现,皇上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有着一种不容他人质疑和拒绝的威严。
或许,这个高高在上的帝国统治者,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跟他说“不”了。
这样的人,活着应该是孤独的。
“我们走吧?”逍辰牵着愣愣的云如雪往外走。
走到花园中,云如雪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刚才似乎下过一阵雨,湿哒哒的地面上有着落叶和花瓣。
逍辰示意宫女和太监退下,脱下长衫披在云如雪的身上。
“在想什么?”
一阵风吹来,云如雪下意识的靠近逍辰,她攥紧了逍辰的手臂,扬起脸来问道:“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姐姐?”
“你们的感情很好吗?”逍辰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们姐妹俩有什么情谊。
虽然他从未揭穿过,可是云霜海对云如雪是真情还是假意,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她们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会伪装。
云如雪苦笑着摇头。
“我们没什么感情,只是……”她低下了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即使我不愿意,我也不能否认我身上流着跟她相同的血。如果她救治贤妃娘娘出了什么差错,不仅会连累到你,就连我爹也难以幸免。”
“傻丫头,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逍辰轻轻拂去云如雪额前的发丝,目光温柔如水。
“那……我还是想见见她。”
逍辰轻轻刮了一下云如雪的鼻子,失笑道:“你还挺固执。好吧,我不带你去见她,你今天晚上是不会睡觉了。”
逍辰唤来太监在前面引路,两个人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太监提着灯笼,指引着云如雪和逍辰穿过一个花园,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子中。
“王爷,王妃就在里面。”
“好,你下去吧。”逍辰顺手赏了太监几两碎银子,转身对云如雪说道,“你进去吧,不过不要逗留太久。”
“你不跟我一起去?”
逍辰摇摇头。
“你还不了解云霜海吗?如果这个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她,她会更加难过。”
云如雪的心怔了一下。从逍辰的话语中,她觉得他对她的做法其实并不赞同。
逍辰说的对,以云霜海的心高气傲,这个时候她去看她,她未必会领情。
可是如果不去看看她,她的状况有让云如雪担心。
云霜海从小没有受过什么波折,这一次闯了祸,她必定惊慌失措。在这陌生的地方,她能够受得了吗?
云如雪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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