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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说是旅游,但谁也没能成功放下工作。
大巴车接上人在早高峰的路段缓慢爬行,商务部在右边七嘴八舌的研讨,市场部在左边跟各大区经理开会,运营部坐在后边指导电商业务。
他们把旅行社的客车变成了移动会议室,司机和导游谁也插不上话,预先准备好的早餐包与路上提神节目一个没派上用场。
直到接近景区,混乱的人声中传出一个:“TIMI!”
“谁!”刘新羽伸出头来探查敌情,“谁还有时间打游戏,叛徒!”
“叛徒”很快被身边人举报,运营部的小伙子指着自己部门的人:“就是他,让他请客。”
但车里紧张的工作氛围也被这一下给打断了,连陆炡都收了手机。
“得了,就出来这么两天还拼命,有意思吗?”市场部的会开完了,黄小满一边收耳机一边劝众人,“好像咱们旅个游公司就要倒闭了一样,其实少了谁地球不转呐,抓紧时间玩玩吧,现在就剩下一天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商务部收了声,运营部小声讨论起拉几个人开黑来,大巴上终于恢复了正常。
又过了一会,后方运营部再次成为了全车的腰间盘,某位同事喊:“师傅快停车有人要吐了!”
下车的时候刘新羽感叹:“我有时候觉得梁鸿儒也挺不容易的。”
黄小满赞同:“显眼包还得看运营啊。”
漂流景区有固定的路线,大巴把他们放到停车场,导游早已提前预约了票,正要给众人发,就听见陆炡说:“我不去玩了。”
接着徐昭也说:“我不想下水。”
运营刚才晕车的那位也:“我想去酒店躺一会,喝杯柠檬水。”
但刘新羽和黄小满两个是爱玩的,见这几个人如此没有娱乐精神,暂且放过那位身体不适的,各劝各家领导。
刘新羽:“你不是会游泳吗,怎么又不能下水了?”
徐昭:“会得老寒腿。”
黄小满:“陆总,来玩吧没你咱们市场部打不过啊!”
陆炡:“我系统里有个审批要看。”
刘新羽和黄小满:“……”
你们俩的竞争精神呢,你们俩的卷王优势呢,你们的争做第一呢?
以前市场部和商务部什么事不是齐刷刷的全上,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片刻沉默,陆炡缓缓道:“之前是许超选的漂流。”
这下没人再劝他了,黄小满跟刘新羽两个人是剩下的人里职务高的,担起了组织责任,随着导游一起安排皮划艇和漂流衣物,晕车那位先去景区酒店办入住,很快就剩下陆炡与徐昭两个。
徐昭接电话去了,陆炡拐到停车场外围,看远处的书与海。
景区远离城市,因靠着水,气温尚且适宜,但太阳仍然灼热。
他想起许超问自己去不去漂流,现在这人已经不在上润,时间像被拨了快进键,等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已经从年后到了盛夏。
转眼又是一年。
“想什么呢?”徐昭打完电话回来,在附近找到陆炡。
陆炡:“没什么,就是以前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
小时候盼着长大,那时候的时间漫长,被补课班的作业塞满的夏天和冬天怎么也过不完。
徐昭:“往年旅游都是一周,能安排好几个地方,今年连员工福利也缩减——对了,刚才电话说咱俩的戒指做好了,等这边完事回去的时候你跟我走一趟?”
他像怕人不答应,又解释:“我拍个照片应付我妈得了,要不然下次她再怀疑我还得找借口。”
陆炡说好。
片刻后,这一次是陆炡问他:“那你……跟你喜欢的人呢?”
他这话问得很艺术,没说清楚,没说明白,留白的地方给人自己猜。
徐昭想了想:“还没想好呢。”
陆炡点头:“那你想好了告诉我。”
中午饭后,出游群里传来那帮玩漂流的消息,据说是被抢了瓢又抢了别人的瓢又被抢了人中途还从水里抓上来两个不认识的。
黄小满在群里说:我给你们出道题,上船5个人5双鞋,下船6个人8双鞋,问一共有几只脚?
徐昭:太难了,罚今年考公的学生做。
接着他们就看见了答案,黄小满一脚人字拖一脚女士塑料花洞洞鞋。
黄小满:还好你俩没来,这帮游客简直土匪我草,我差点让他们给薅别的船上去。
*
回程的安排贴心地卡在下班时间之前,第二天五点刚过,出游的人已经被送到了申港。
徐昭去公司楼下开车,路虎拐出来没一会,英菲尼迪也跟在后边。
定戒指那天陆炡没问,后来也没问,到了柜台才看见那对戒指,金色的圈镶着一颗小钻,内侧刻着字,设计很低调。
检查过商品,销售为他们重新包好,徐昭把其中一个礼袋递给陆炡,陆炡接过来,二人各拎着一个去坐电梯,到了商场外面的地上广场脚步才慢下来。
徐昭提议:“要不就在这拍照吧?”
陆炡点头。
于是又把戒指掏出来,分别戴上。
一个戴在了无名指,一个戴在了中指。
陆炡看着两只毫无默契的手和稍显松垮的戒圈:“……这不对吧?”
徐昭伸手来把他中指的戒指摘下来戴到无名指上。
更松垮了。
陆炡:“是这么戴吗?”
“你给的是中指的尺码吗?”徐昭又给他戴回到中指。
戒指太松了,举着手拍照还行,放下手准得掉进下水道里捞都捞不着,陆炡疑惑:“你找的什么牌子,定做的这么不合适?”
徐昭盯着自己有点紧的戒指,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滑过。
“等等。”他说着摘下自己的戒指和陆炡的,把内侧的刻字展示出来看。
陆炡的戒指内侧刻的名字是陆炡,徐昭的戒指内侧刻的名字是徐昭。
陆炡看懂了:“……所以谁结婚在自己的戒指上刻自己的名字,怕混在一起分不出来是谁的吗?又不是公司发的司服。”
他从徐昭手里拿走方才戴在徐昭手上的那枚,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这次尺寸合适了。
徐昭也把另一枚戴上:“哎,这不是第一次结婚么,又没经验。”
他掏出手机准备拍照,两只戴着戒指的左手在镜头里却怎么看怎么生疏,像学生时代画了楚河汉界的课桌左右。
“陆总监,”姿势摆了半天,徐昭忍不住出声,“咱能装得亲密一点吗,现在好像要离婚了……”
徐昭把掌心转过来,他们俩的手差不多大,区别是他的感情线很长。
陆炡的感情线断断续续,像零落的玻璃渣。
良久,陆炡把手放过去,说不清是谁先进行的下一步,手机镜头里,他们十指相扣,遮住了婚戒的大部分。
天很热,徐昭的手也很热,说不清是手心还是手背更热一点。
陆炡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他不习惯戴装饰,最多只有一只腕表用于会议时在台上看时间方便。戒指的重量应该很轻,存在感却格外明显,他无名指的关节又痒了起来,这次是被徐昭的指腹蹭的。
手机在两只手附近不断变换角度,过了一会徐昭说:“好了。”
这些年里,他们在很多事上有一种诡异的默契,总是能在无意中碰到一起引出一番纠缠。
现在这种默契又在作祟,谁都没松手。
公园里卖手工艺品的大娘看着两个小伙子手拉手杵着半天不放,感叹道“秀恩爱啊”,往阴凉处挪了又挪。
镜片后,陆炡眼皮垂下来,他看自己的小臂,看地上的花砖,看大理石映出入夜前的夕阳。
再抬眼,那只手还在。
“你要松手吗?”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太阳落下去了,炙烤的热意消散殆尽,掌心的温度在升高,徐昭没动:“那你呢?”
然后陆炡看他,他也看陆炡。
其实他们曾经对视过很多次,陆炡想。
夏夜的空气是暖的,天尽头只剩下微弱的一点橙红色,商场大门的霓虹灯光落在他们身上。
他凑过去的时候侧过角度,避开了徐昭高挺的鼻尖。
“咔嚓——”
拍照声惊醒了亲吻的人,陆炡仓促转头,要松开的手反而被另一方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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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了
虽然有整整12个月早就把他们的故事烂熟于心,但写到这一段还是磨了好一阵子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