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

作者:kr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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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老人的红盒子(七)


      “我看到阮怜婴了。”

      宋凌云微顿,搭着林深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在哪?”

      林深肩膀被捏得发疼,却也顾不得了,侧头看向宋凌云,疲惫的眼眶微红,哑声开口:“科技楼五层,美术室。”

      “好,知道了。”

      说完就要起身开门,却被林深一把拉住了手,拦下了。

      “等等。”

      林深靠坐在地上,呼吸还未平复,看着宋凌云,脸色不怎么好看。

      “阮怜婴他,是人吗?”

      这句话乍一听就像骂人,但林深知道,宋凌云听得懂。

      眸光骤沉,宋凌云眯起了眼,打量的神情中,颇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留眼前的人一个活口。

      而这样的反应,在林深看来,就是答案了。

      林深放了手。

      宋凌云蹲下身,淡道:“累吗?”

      林深气音失笑,头靠在墙边,语调里透着点嘲笑和无奈:“我是不是要被你灭口了?”

      宋凌云没答,问他:“看到什么了?”

      林深慢慢收了笑,别开眼:“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声音嘶哑:“你说的没错,他长得确实好看,但……”

      宋凌云:“但?”

      “……身子没了。”

      宋凌云皱眉。

      林深垂眸低声:“确切来说,他……被肢解了……”

      “美术室的墙上有很多装饰鉴赏的挂画,那部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太清,挂画边有几个塑像,放在独立的玻璃展示柜里,那些拆开的肢体就在里面……”被作为每个塑像的一部分,安了起来。

      白天调查科技楼时,他们不是没有经过美术室。

      而对于玻璃柜里的塑像,林深也还有印象。

      只是现在想想,那时候,也就是六楼的尖叫声响起时,他们就在美术室的门口,而美术室位置靠近楼道,所以在那之前,林深不过草草过了一眼,只确认了里面没有灵的踪迹。
      再加上事出紧急,众人的注意力斗转,就连虞姝也没察觉到里面的异样。

      但阮怜婴确实还活着。

      在那双半阖的湛蓝色的瞳眸中,林深看到了依稀尚存的光。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那样的状态下,他还能撑多久……

      “待会出去,什么也别说。”宋凌云站起身,伸手,把林深从地上拉起来,“我来想办法。”

      林深:“好。”这应该就是不用灭口的意思了……

      “还有力气吗?”看着额头冒着薄汗低头拍灰的林深,宋凌云问道。

      “嗯,应该没问题。”一段时间的相处,宋凌云知道林深的发言模式,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如果回答给的模棱两可,那也约等于可以。

      宋凌云点头,交换了眼神后,打开了门。

      出去时,林深看了一眼还抱坐在墙边一动不动的李舞。

      从中午莫浅遇险到现在,不过半天时间,她的精神状态恶化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如果再不掐死源头,到后面,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小会议室的门沉重一声,缓缓合上了。

      会议室外,虞姝的说教已经结束,唐季峰就在不远处把自己被毁成碎片的夹克衫从地上一一捡起,垂头丧气地塞进了过道的垃圾桶里。

      一阵冷风从垃圾桶边上大开的窗户涌了进来,把唐季峰冷得猛一哆嗦,用力关上垃圾桶盖,骂骂咧咧地避开了。

      冻死了!

      扔完衣服,回头就见宋凌云和虞姝在边上说着什么,心里犯嘀咕,却也没凑过去,就窝在大会议室里坐着,二郎腿翘着,手机玩着,活像个躲清闲的老油条。

      二队队员因为刚刚那场“切磋较量”,大半都躲进了会议室避开锋芒,见自家队长也进来了,待得也更心安理得了。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些急促,慢慢变得小声,最后消失。

      在外面负责看守小会议室的两个队员跑进来一个,跟唐季峰打汇报,说一队长跟五队长刚刚在角落里说了些什么后,就往外面去了,那个临时工也跟着一起走了。

      时间虽然不长,但林深这样另类的存在,就如同高岭上的一枝花,很难不让人多注意两眼。

      ——除了队长级,根本没有队员能受得了一队长那种程度的威压和气场……

      因为宋凌云,导致二队和三队的队员乃至副队都对林深主观性地蒙上了一层高级滤镜,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少有的看重。

      唐季峰翘着腿,抱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划着,片刻,长腿一收,站了起来。

      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忘骂骂咧咧:“草,想把老子单独撇开,做你丫的白日黄粱大梦去吧!老子今天就偏要跟,我看你能奈我何!”

      走出去时,路过一扇没关的窗户,又是一阵哆嗦猝不及防。

      但这阵风倒是提醒他了,伸手往裤子口袋里摸去,转手扔给了坐在小会议室前的其中一个队员——是一只兔子的小饰品,约莫半个手掌大小,十分的小巧可爱。

      队员接到东西一看,顿时了然,起身对唐季峰点了点头:“收到!”

      两手往裤兜里一揣,蹭着大腿上没多大用的一点温度,漫不经心地跟出去了。

      他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科技楼。

      ……

      科技楼前,宋凌云熟练地开锁抽链,和上午一样,后面跟着虞姝和刘夏绘。

      晚上的科技楼是断电的,进去后,几个人打开了备好的手电筒,在寂静的楼道里沿着楼梯,缓缓上行。

      “老宋。”林深低声道,“他跟过来了。”

      不止林深,虞姝和刘夏绘也察觉到了,就更不用说宋凌云了。

      “不管他。”宋凌云打着手电筒开路,随口道,“好歹是摸爬滚打才到了队长的位置,不听命令的后果他自己心里有数。”

      林深嗯了一声,也就不说了。

      他忽然觉得,宋凌云和唐季峰的关系,其实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差劲。

      这句话里,多多少少,还是掺了点信任在里面的……

      然而过了片刻,宋凌云又补了一句,“作死了,我耳根子也清静。”

      林深:“……”

      一行人上了三楼。

      因为高跟鞋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听起来实在过于刺激,虞姝自觉,还没进大楼就脱了鞋,放在手上拎着,光脚前行。

      刘夏绘看着,心里直叹:女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从大腿开始往下的部分好像自带抗寒功能似的,牛逼指数简直爆表!

      他看着都觉得冷。

      站在美术室门前,林深用手电筒往窗户里照了照,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照了个寂寞。

      和上午不同,美术室的窗帘,被拉上了。

      窗帘是米黄色的,和这栋楼一样崭新,拉得严丝合缝,一点空都没留。

      确保虞姝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刘夏绘也拿着手电筒,跟着林深往窗户上打去。

      相比林深沉稳的动作,刘夏绘的手势不可谓不迅速,一道白光在窗户上时左时右,时上时下,快速地晃动着,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在米黄色的窗帘上一扫而过。

      光线扫过的下一刻,一张脸在林深的面前一闪而过。

      脚步微微一顿。

      漠然的表情对着这面窗户,片刻抬手,把手电筒怼了上去。

      几秒钟后,林深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退身收手。

      ……林深欣赏不来所谓的艺术。

      ……就好比那副世界名画《蒙娜丽莎》,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女人的肖像画,除此之外,就没看出什么别的东西了。

      但就在刚刚,林深深刻体会到了那副画质朴而神秘的美好。

      ……毕竟,和原画相比,嘴角咧到耳根子的蒙娜丽莎,不说他,恐怕对任何人的冲击力应该都是毁灭性的……

      宋凌云在美术室的前门,门上了锁,刘夏绘站在靠中间一点的位置守着虞姝,见林深从后门过来,压低声:“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林深看了他一眼,道:“没。”

      刘夏绘:“哦。”

      应归应,但刘夏绘怎么看怎么觉得林深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看着有些没精神。

      宋凌云动作很快,林深走到前面时,门就开了。

      虞姝忍住了夸人的冲动,屏住呼息,走在林深和刘夏绘的中间。

      今晚天气不好,阴转多云,一弯弦月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淹没在云海里,再难出头。

      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多,晚自习下课的学生纷纷回到宿舍,短暂的热闹过后,很快就静了下来。

      夜晚的校园,空旷而幽静,仿佛充满着静谧与美好。

      但事实是,在考试和学业乃至各方的压力之下,众多的负面情绪往往会衍生出很多常理之外的东西,游荡在深夜的校园中。

      墙上的开关碰都没碰,一进门,宋凌云手电筒一抬,照向墙角的那排玻璃柜。

      玻璃柜中,每个塑像都大不相同,要说唯一的共通点,大概就是假——假到让人一眼看去,只会觉得这东西奇丑无比,而恰恰就是这一瞬间强烈的视觉冲击,才会让这个角落摇身一变,成了盲区。

      宋凌云的目标锁定在对角的玻璃柜,其余三人,一人一支手电筒,确定教室没有异样,暂时安全。

      林深拿着手电筒,回想刚才的场景,在经过靠后门的窗帘时忍不住多停了两秒,但什么都没照出来。

      ……他不想再见到那只“蒙娜丽莎”了。

      而在踏进美术室的那一刻,身后的虞姝十分明显地顿了几秒。

      “他在……”压着音量,虞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勉强。

      但即便没有感应,宋凌云也发现了。

      玻璃柜中,一尊尊异形的塑像只能隐约看得出是人的轮廓,每尊塑像各不相同,四肢和头部的线条十分模糊,缺失的部分就用不规则的椭圆形或是条状的东西替代,或者应该说,塑像本身想要呈现的似乎就是拼接的艺术。

      这是一个系列的作品,共5件。

      林深绕到玻璃柜侧,拿手电筒往墙上照去,借着墙壁上映出的光,锁定了唯一拥有头部的那尊塑像。

      乌褐色细密的短发柔软,发丝自然而服帖,肤色如雪一样白,睫毛浓密纤长,半阖的眼帘之下,那湛蓝如海洋般的双眸尤为夺目。

      ……就犹如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只是那眼里的生的微光,比起先前林深在李舞那看到的,更黯淡了。

      林深从玻璃柜侧稍探出头,对宋凌云点了一下。

      ……他没有见过阮怜婴。

      ……但在看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定就是了。

      惨白的光线除了照亮了玻璃柜里的塑像,也照亮了钉在墙上的金属小牌,上面刻着这一系列作品的名字——

      《我是谁?》

      刘夏绘难得细心,觉得奇怪,抬手指了指牌子,疑惑写在了脸上——这个系列作品的作者是谁?

      宋凌云他们没告诉他的是,在这5个玻璃柜里的除了这些雕塑,还有被肢解的阮怜婴……

      考虑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在宋凌云打开玻璃柜门前,林深走到刘夏绘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捂住自己的嘴。

      刘夏绘莫名其妙,但见林深不似玩笑,便乖乖抬手,捂住了嘴。

      宋凌云打开柜门,先把头慢慢取了下来。

      在头颅转过的一瞬间,刘夏绘两眼惊惧地骤然睁大,手一松,惊叫声险些脱口,被边上的林深眼疾手快地用蛮力加固,扼杀在了喉咙里。
      ……只留下鼻翼喷张的两孔不停地换着粗气。

      把头取出来后,慢慢放在地上,虞姝咬紧了唇,拢着裙子,跪了下去。

      伸手轻轻抚过那乌褐色的头发,眼里满是不忍和心疼。

      随着玻璃柜门一一开启,断肢被一一取出,摆在了地上。

      刘夏绘虽然被吓着了,但多少也跟着宋凌云混了几年,除了一惊一乍的毛病外,心理素质还是过得去的。

      所以不过片刻他就冷静了下来,拍了拍林深的手,示意他:可以了……

      林深放开手,刘夏绘被捂得都快憋坏了,却也小心地掐着自己,这才缓缓把一口气从嘴里放了出来。

      五个玻璃柜都打开了,头部和四肢也都有了,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身子……

      只是看来看去,在这间美术室里也找不到第六个玻璃柜了。

      林深忽然想起了那些他看不清楚的挂画。

      因为进来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了玻璃柜里,所以并没分心去看其他的东西。

      那些画就挂在玻璃柜旁边的墙上,种类繁多,有水彩画、工笔画、油画等等,墙的面积不小,林林总总,一眼望去,大概有二十到三十来幅不等,几乎用了快半面墙,从教室后方开始,一直快到窗户为止。

      而在这些挂画里,油画居多。

      艺术对于林深来说虽然晦涩难懂,但画作的基本种类他还是分得清的。

      突然,手电筒的光停在了一副画上。

      这是一副十分夸张而怪诞的画作,其中的讽刺意味就连林深这个零艺术细胞都感觉得出来。

      画面被一块巨大的布丁占据了大半,一个国王模样的男人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金冠,举起手上的刀叉,一张大口鲜红,看着那块布丁,整个人仿佛被那块黄嫩可口的布丁支配了一般,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近乎狰狞。

      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是被这幅画夸张的风格和表现手法所吸引,但就是好像鬼使神差了一般,让林深停了下来。

      他总觉得,这幅画上,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林深开窍了。

      是那块布丁不对!

      因为占据了大半的画面,加上国王的样子过于夸张和古怪,以至于林深直接忽略了布丁的表面上那几处画得粗糙的凸起。

      ——看着就像是蛋挞烤熟后不久面上蓬起的那些小泡泡。

      但眼前这个,若是细看,可不止烤熟的“布丁泡泡”那么简单……

      这一个个泡泡里,混着几个人!

      细看轮廓,甚至还能看出它们的五官,辨出每个“泡泡”的性别。

      特殊的“布丁泡泡”共有三个,仔细辨认后,确认是一男两女。

      “老宋……”林深看着面前的画,一动不动地开了口。

      宋凌云正在教室后面的其他柜子里找阮怜婴的最后一部分,突然听到林深叫他,回过头去。

      见林深没接后文,干脆合上了柜子过来。

      低声问:“怎么了?”

      林深用手电筒照着画,偏头看宋凌云:“你看。”

      宋凌云没多问,目光移到画上直接看。

      看着宋凌云盯着那几处异样,眉头越蹙越紧,林深就知道他看出来了。

      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就跟林深一眼就能看出阮怜婴是阮怜婴一样,这些画带给他的,则是浑身哪哪都不舒服的违和感。

      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但在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上,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感觉比证据要来得更可靠。

      失踪的学生一共四个,一男三女,照这么看,如果在这些画里再找到一个,那基本上就可以给这四起失踪定性了……

      “虞队。”宋凌云侧头低声,“我这发现了点东西,你们先带阮队出去,缺的部分回头帮你找,你留在这的风险太高。”考虑到阮怜婴突然失踪的情况,宋凌云不止一次的提醒,这次的侧重点很有可能会落在虞姝身上。

      即,人偶师。

      虞姝捧着阮怜婴的头颅,不知怎的,那双眼睛里的光和刚刚相比,似乎要亮了一些……

      虞姝点了点头,对刘夏绘道:“帮我拿四肢。”

      刘夏绘一愣,表情一瞬惊恐,虽然抵触,但还是点下了头:“好。”

      咬着牙把地上的手脚捡起揽进了怀中,头别得老远,眼皮子疯狂地眨巴,心里快速默念:“自己人自己人自己人自己人……”

      “难为你了。”虞姝低声说,“走吧。”

      然而刚要转身,身后的门突然“嘭”地一声,关上了!

      二人齐齐顿住,虞姝无力地回头,看着宋凌云叹气:“还真被你说对了。”

      宋凌云脸色不大好看,林深走到门口,试着打开,片刻摇头:“不行,锁住了。”

      偌大的美术室里一片死寂。

      “先过来吧。”宋凌云低声说,“既然走不了了,正好我这也有些东西要请教。”

      虞姝轻叹一声,和刘夏绘凑了过去,“说吧,什么东西?这次随你问,不要钱,人情也免。”

      宋凌云挑了挑嘴角,侧身让开,指着面前的画,问:“这幅画,有什么典故吗?”满墙的画风格手法各不相同,要说唯一共通的,就是没有名字、没有作者。

      画挂得较高,虞姝抬头望着,皱了皱眉,很快也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你们对童谣了解多少?”虞姝盯着画,问道。

      宋凌云:“不多。”

      林深:“很少。”

      虞姝转头看刘夏绘。

      刘夏绘恐惧地干笑着,连连摇头。

      “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小?”虞姝挑眉,毫不客气。

      刘夏绘:“……”

      “这次算难为他了。”宋凌云开口,“他对这里的东西有些吃不消。”顺带抬手指了指林深,“他应该也差不多。”

      虞姝点点头,心里明白,看着画,说道:“这与其说是画,严谨的说,应该是一首童谣。”

      不等宋凌云发问,虞姝就将整首童谣念了出来。

      “当亚瑟王治理这片土地的时候,他是一位伟大的王,他偷了三袋麦片,为了做一个大布丁,这个王做的布丁,放进许多葡萄干,还放进了一块大奶油,就像我的两个拇指那么大。
      王和后吃了该吃的那份,吃了身边贵族们的那份,还吃了那天晚上不该吃的那份,第二天早上皇后被油煎了。”

      “……”

      刘夏绘听完,忍不住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凌云看了一眼画,没什么表情。

      林深乍一听也是云里雾里,但很快,就品出了里面的荒诞和离谱。

      ……细思极恐。

      虞姝看了一眼刘夏绘,回头又看向宋凌云和林深,“你们听懂了?”

      二人不约而同:“嗯。”

      虞姝挑眉,转头看刘夏绘,眼里透着无奈和同情:“你要加油了。”

      刘夏绘:“……”可他确实听不懂啊,有什么办法嘛!

      “‘王和后吃了该吃的那份,吃了身边贵族们的那份,还吃了那天晚上不该吃的那份’。”虞姝重复了最后一句,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了,索性耐心跟他解释。
      “每首童谣都有它的存在意义,可以反映出很多东西和背景,以这首为例,一块大奶油只有两个拇指的大小,这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国力、经济亦或是物资并不昌盛,王和后吃了他们的那份,吃了大臣的那份,还吃了不该吃的那份,这说明他们的独断和专权,剥削大臣百姓、视国中苦难于不顾,贪图吃喝享乐。”

      刘夏绘刚想说话,紧接着就被虞姝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说,皇后怎么就突然被油煎了?”

      刘夏绘点点头。

      “这就反映了当时的女性地位,当然,这是针对只有皇后被油煎而国王却没有的这一点。”虞姝说,“至于她为什么被油煎,你不妨想想,王和后吃的布丁最多,那么布丁吃完了怎么办呢?”

      刘夏绘没打算细想,正准备摇头,忽地一顿,抬头看画,满眼惊异,“不会是……”

      皇后被油煎的原因就是布丁吃完了,没有了,而为了做下一个布丁,所需要的原料就是奶油。

      既然奶油没了,那再从皇后的身体里炼出来就好了……

      刘夏绘呆站在原地,看着那幅画,突然打了个寒噤。

      目光望向林深和宋凌云,磕巴道:“我是不是,错觉了?我怎么觉得那布丁上的几个突,好像是……”

      宋凌云没答,林深也没说话。

      刘夏绘呆愣着,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的气音从喉咙里哼出,片刻后,抬手用力拍了拍脸颊。

      这样下去不行……

      不管怎么样,都得振作起来!

      抱着阮怜婴的四肢,大概是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抵触,刘夏绘把手电筒放进嘴里咬住,揽着怀里快滑下去的四肢,把它们抱高了些。

      宋凌云他们已经在找下一幅画了。

      从嘴里拿下手电筒,宋凌云从靠后的地方开始找,林深在中间,虞姝一只手抱着阮怜婴的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位而下,一个萝卜一个坑,刘夏绘干脆就从靠窗户的那侧为起点,向后找去。

      没一会儿,带着隐隐颤意的声音从靠窗的那侧响了起来。

      “队、队长……”刘夏绘捏着手电筒,光线定在自己正上方的一幅画上。

      宋凌云朝他过去。

      “老实说,我、我也不大确定……”刘夏绘磕绊道。

      宋凌云拿起手电筒照去。

      这是一幅水彩画。

      整体色调偏阴暗,大概是因为所画的场景是阁楼内部的原因,屋顶应该是三角形,但画面里并未呈现,只能从一条自上垂下的绳子来判断屋顶大致的轮廓。

      阁楼用木头搭建,许是因为压抑的色调让原本应该充满阳光和质朴的场景透出了本不该出现的精简和细致感,就像少女想象中的乡间生活,可以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小木房子,简洁、干净、永不腐朽。

      但这种纯粹干净,仿佛能青春永驻的木房子,根本哪都不存在。

      画面里没有出现窗户,主角是两个身穿白色睡裙的少女。

      一个少女的脖颈吊在从屋顶延伸下来的麻绳上,气息已绝,另一个少女跪坐在地,仰头望着吊死在面前的少女,伸长手,纤白的小指勾上了她的。

      如果没有灵感的人,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感觉应该是恐怖,因为无法一目了然地看到画的背后的故事内核,所以只会觉得这幅画只是单纯地为了恐怖而恐怖。

      没什么价值。

      见宋凌云不说话,林深猜,刘夏绘应该是找对了。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坐在地上的少女的脖子上,也有一道红痕,她就这么坐着,望着悬在半空的尸体,水灵的眸子里,哀喜难辨。

      说不清那里面包含的都是些什么情绪——哀怨、不舍、欣喜、庆幸……似乎什么都有,但似乎又什么都无。

      那是一种隐晦而又扭曲的情感。

      “什么典故?”宋凌云问道。

      “其实都说不上是典故。”虞姝有些无奈,说道,“但这幅,我爱莫能助。”

      宋凌云一挑眉:“还有虞队不知道的故事?”

      虞姝轻哼一声,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帽檐:“笑话,在这方面,百科全书都得管我叫声祖奶奶。”说完她顿了顿,抬眸看向那幅画。
      “但这个,我的资料库里真没有……”

      虞姝没说谎,宋凌云也清楚,上次悬壶山一事他之所以欠虞姝一个人情,就是因为有些涉及敏感或怪异的事件明面上的资料查不出来,而虞姝因为家族和职业的关系,对于那些灰色地带和黑暗时期的各种故事,以及现实中发生过怪事的地方、涉及的人物,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们查不到的悬壶山的资料,虞姝那正好就有,换句话说,大多不适合见光的东西基本上全在她脑子里装着。

      再换句话说,她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本行走的厚度超群的鬼故事大全。

      “不对啊……”刘夏绘才想到,“如果这两个也是的话,那人数就对不上了啊。”

      确实……

      失踪的四人分别是三女一男,而刚刚布丁里的一男两女,加上这幅画里的两个女生,女生的人数就多了一个。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虞姝拿着手电筒照向刚刚的那图布丁,说,“这幅画里,原本就有一个牺牲者。”

      林深会意了:“皇后。”

      虞姝点头,而当她目光再往画上看去时,却陡然发现,埋在布丁里的其中一个女人的头上,多了一顶皇冠!

      “这……”虞姝抽了抽嘴角,“我不是中了那什么了吧……?”

      虞姝本来想说自己是不是中邪,但在他们进来前,为了以防万一,宋凌云就已经告诫,进来之后,话越少越好,一些负面的词汇比如中毒、中邪、要死了的这种话,最好杜绝,尤其是名字,如果暗地里的东西的偏好是和人偶有挂钩的东西的话,名字被听走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对于画面发生的变化,不止虞姝,其余三人也都看到了。

      “放心,你正常得很。”宋凌云说,“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性命为重,虞姝暂时也不能纠结阮怜婴还少掉的那部分躯干,点点头:“可是门被锁了,我们……”

      “不是还有条尾巴?”宋凌云,“坦克队是叫着玩的?”

      虞姝、刘夏绘:“……”

      林深不解,不懂就问:“什么东西?”

      “唐二队的招牌技能。”宋凌云漫不经心地和林深解释,“能打,更能扛。”

      林深:“……”

      “但他在外面能听得到我们里面的动静吗?”林深问。

      宋凌云嘴角微勾,看他:“我在门上给他留了痕迹,除非……”说到这,就没了后话。

      林深看着宋凌云,慢慢点了点头。

      除非他瞎……

      “嘻嘻……”

      林深微顿,蓦地拿着手电筒往身后照去。

      宋凌云皱了皱眉:“怎么了?”

      林深犹豫了一下,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对了,阮队他……”

      “嘻嘻嘻……”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林深皱着眉,垂下了眼帘。

      “老宋。”

      “怎么了?”从刚刚开始,林深的样子就有些不对,宋凌云也隐约察觉了。

      “你有没听到,笑声?”压低声,林深往宋凌云边上站了站,说道。

      “嘻嘻……嘻嘻嘻……”

      宋凌云听了一会,答:“没有。”
      片刻问,“什么样的笑声?”

      林深眉心微皱,手心隐隐发汗。

      “好像是从画里传出来的……”

      说着,偏头看向宋凌云,皱着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听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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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圣诞老人的红盒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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