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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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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连倾这种哪怕被扇巴掌也能笑脸相迎的人，陆言殊纵使心生不耐，却也不会如其所愿爆发出来。
因为那只有可能会让对方爽到。
连倾此人，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扭曲怪异之辈。
若不是他精通苟道，单单就凭这热衷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的性子，早就够被人弄死几百次了。
异瞳青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只能略显遗憾的瞅了瞅少年持剑的手。
——白皙纤长，骨节分明，令人忍不住好奇深思，若是被其捏在手心的是其他东西将会是怎样的神仙体验。
还不忘专注挥剑保持手感的少年蓦地一顿。
一股莫名其妙的恶寒感涌上心头，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因谁而起。
他猛然横剑指向连倾，黑白分明的眸中透着冷意。
“师兄，刀剑无眼，还是不要离得太近，否则小心误伤了你。”
连倾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那道黏腻目光，不过神色依然是肉眼可见的欲求不满。
“若是师弟给予，即使是伤痕与疼痛又如何？我亦甘之如饴。”
他微微一笑，漂亮的异色瞳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话虽如此，青年到底还是没有得寸进尺去碰瓷，只是颇具暗示性的视线划过少年手里握着的锋利长剑。
不过下一瞬，他便目光一凝，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几分。
只见那葱白手指抓在掌心的灵剑十分眼熟，剑身修长而优雅，在月色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幽幽的蓝光，看上去美丽又神秘，其上雕刻的纹路还是蕴藏着无尽力量的保护咒文，是同时兼具了力与美的优秀之作。
“师弟，那人对你倒是上心的紧，连秋水剑都交给了你。”
他顿时忍不住喟叹道：“如此珍之爱之，说是养小娘子也不为过了！”
鲜少有人知晓，鼎鼎有名的最强剑修玉濯仙尊，同时也非常擅长炼制灵剑。
宗内剑冢绝大多数无主灵剑便出自玉濯之手，而秋水剑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已经衍生出朦胧剑灵的得意作品，以往都是被束之高阁，不许任何人窥探使用，如今却是轻而易举的交给了一个习剑不久的新手。
连倾越想越是不满，玉濯这老东西算怎么回事，是想老牛吃嫩草？
“师兄，慎言。”
月夜之下，银色的光辉洒落人间，照亮少年如玉的脸庞。
他眉目如画，眼神却并不温和，反而锐利又冰冷，这一刻面无表情的少年给人的感觉犹如出鞘的利剑。
令连倾在头皮发麻的同时，又忍不住因战栗的身体而兴奋激动。
“师弟，你果然是块璞玉！”
他面色泛起一阵诡异的潮红，盯着陆言殊的目光亮的惊人。
“真是越来越期待你日后长成时的模样了，师弟……”
青年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忍不住发出意义不明的哼笑，那双异于常人的双瞳令他看起来像个邪恶的妖魔。
陆言殊已经开始后悔在连倾到来时还不停下练剑的行为了。
他也没想到此举会让连倾忽然大受刺激。
秋水剑的来历，少年同样知晓一二，只不过由于这把剑前世也属于他，所以在收下时陆言殊并未多想。
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使得连倾口不择言……
少年秀眉微蹙，一剑挥出，灵光闪烁，剑意裹挟杀意擦着青年的身侧斩向了远处的石壁。
剑痕深入石壁，而青年的肩侧也被破了个大洞，冷冷的寒风拍打在那渗血的伤口上，他却不怒反笑，认真点评。
“师弟，你的剑心不稳。”
连倾不懂剑，却并不影响他看懂陆言殊。
青年先是开口赞扬道：“你不过入得剑道几日，便已修出剑意，还可令剑气外现，果真是天赋异禀，不世之材，也难怪那人会选你继承他的衣钵。”
话已至此，连倾却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可惜，似乎有什么动摇了你，令你的剑心蒙尘。”
异瞳青年略带探究的视线落在少年脸上，似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又似是单纯无意义的看看而已，那视线不一会儿便一寸寸从上而下，定格在了少年劲瘦的腰身上。
专属定制的白衣极为贴合他的身形，将少年的外貌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令他看起来仿佛一株傲立于世的白梅。
既令人想将其攀折掌控，又莫名希望看到他真正绽放盛开时的景象。
实在是很难不为此热血沸腾啊。
连倾喉结滚动，只觉这小师弟真是处处长在了他的心坎上，既怜又爱。
哪怕明知他并不属于自己，也难以抑制不自觉靠近的贪婪欲念。
异瞳青年对此颇为苦恼，却又乐在其中，甘之如饴，连往日操控傀儡愚弄他人的频率都大幅度降低，大部分都用来完成小师弟的委托和暗中观察他的日常生活。
这种痴汉行为或许其他人干起来会心虚气短，连倾却与众不同，很是理直气壮。
他自认为是在保护陆言殊，预防可能发生的危机！
在旁人眼中，这里或许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在连倾看来，真正危险的反而就是那个坐镇于此的人。
即使连倾屡次好心提醒，有意帮助可怜而不自知的迷茫小羊羔脱离苦海，但奈何当事人就是不信，依然满心依赖重视那个伪君子……
是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晚了吗？还是因为敌人太会蒙骗他人？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可怜可爱的小师弟主动投入自己的怀抱呢？
一个若有所思，一个震惊错愕，现场一时之间陷入谜一样的沉默。
陆言殊嘴唇微抿，用十分意外的目光打量着连倾，有一瞬间甚至怀疑对方有没有可能被夺舍了。
剑心蒙尘，对于剑修来说非常致命，与心魔类似，会时时刻刻影响剑修所择的剑之一道。
境界实力虽然不会跌落，却会影响未来，可能数年修为不得寸进，向上前进的道路被彻底断绝。
连倾的眼力超出了陆言殊的预料，明明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这位师兄执剑的模样。
前世的每一次见面，连倾永远表现的很是懒散，怎么看都只是个毫无武力值，只会旁门左道辅助之流的苟道人士。
即使疑似因为所谓的同门之谊对陆言殊多有关照，也不影响某人把他当肥羊宰。
也因此，陆言殊很长一段时间对他的印象是——一个只要报酬给够就能互惠互利的工具人奸商。
如今看来，那只不过是连倾蒙骗世人的伪装罢了。
若真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又怎能把奸商事业干的风生水起呢？
至于对方的真实目的为何，暂且不得而知。
这也是陆言殊隐隐防备连倾，并不是很愿意听信他偶尔口花花的原因之一。
同时，和玉濯不同，连倾望向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欲望，就好像他是什么美味的小甜点似的，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陆言殊不欲对方探究太过，自然没有考虑过回答，斟酌几秒后打算换个话题。
连倾却仿佛读不懂气氛，乘胜追击道：“能令你如此方寸大乱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
“莫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之事？又或者是……”
异瞳青年的视线在少年身上游离，锐利的目光就像是想要穿透布料看到底下的皮肉确认什么似的。
在某人的臆测越来越不正经之前，陆言殊忍不住开口打断。
“师尊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不想修无情道，为此而苦恼迷茫罢了。”
无情剑道是他前世从始至终贯彻的修行之路，即使今生应用起来得心应手，修行想必也会事倍功半，但是只要一想到前世经历的种种，少年就本能的想避开这条路。
连倾闻言一怔，而后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师弟，你真是特立独行。”
“所有人都崇拜玉濯仙尊，认为他修习的无情剑道是世间最强，殊不知强的不是无情道，而是他这个人。”
“哪怕跟着修行了无情道又如何？先不说能不能像那人一样强大，单就说灭情绝欲这一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连倾对陆言殊的想法予以肯定与支持。
“师弟，不修无情道，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可惜你有这个想法，师父却未必会让你如愿。”
陆言殊感谢连倾的认可，对他的好感上升不少，却还是下意识在对方说玉濯坏话时进行反驳。
“师尊并未强迫我修行。”
他只是纠结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和玉濯开口而已。
少年对玉濯的满腹信任令连倾心生不满，羡慕嫉妒恨等复杂情绪在心底交织，只恨不得将某人取而代之。
“你现在只是在打基础阶段，他自然不会操之过急，日后等你破局气候，他定会日日夜夜以督促你修行为由缠着你。”
连倾笃定道。
他的态度令陆言殊疑惑不解。
“这是师兄的经验之谈？”
连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是惊讶与嘲讽。
“师弟，你我的待遇又怎能相提并论？”
“我只不过是师父为了完成他人委托勉强收下的累赘罢了，他从未视我如徒，虽然会给予我亲传弟子的待遇，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我什么都不是。”
陈述这些事时，连倾的表情很淡，不见一丝埋怨仇恨，只是平铺直叙的仿佛在说他人的故事。
如此说来，连倾师兄也是一个可怜人，身在宗内却连个朋友也没有，和当初在叶家寄人篱下的他何其相似。
对叶家与叶挽宁，他同样不感到怨恨，只是伤感命运弄人。
一时恍惚之下，共情几分的陆言殊心中有了动容。
“师兄，你还有我……”
这个师弟四个字还未出口，便被连倾满怀惊喜的打断。
“师弟，你说得对，我还有你！”
异瞳青年霎时扬起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灿烂的就差发光了，情绪与表情切换的速度堪称熟练。
陆言殊：“……”
他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少年迟疑片刻。
连倾接着说，“不用为我难过，师弟，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得到了更重要的自由。”
“自由？”
“师父看似是个不慕名利无心世俗的方外之人，实际上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骨子里就很傲慢，根本看不上那些东西。”
说着说着，异瞳青年忽然图穷匕见，盯着陆言殊意有所指道：“当他真正在意一个人时……那个人只会像被蛛丝黏住的蝴蝶，只能被动的接受对方给予的一切，从此再也逃离不了那个人的掌心牢笼。”
陆言殊这才明白连倾扯这些有的没的是为了什么。
敢情搞了半天还是为了抹黑师尊！这燕国地图未免有点太短了！
刚升上去的好感唰的一下又猛然下跌。
少年开始怀疑连倾之前那番话的真假，他觉得以某人的性格，大部分内容十分有可能是编的。
刚才他真是疯了，居然有一瞬间傻到相信一个满口胡言的奸商。
陆言殊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悦，认为连倾是故意在戏耍捉弄于他，完全没考虑过青年卖惨也许只是为了惹他怜惜的另一种可能性。
“师尊品性高洁，你不要无中生有，凭空想象。”
“师弟，知人知面不知心。”
连倾微微摇头叹气，望向陆言殊的目光好似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肉眼可见的包容与无奈。
陆言殊：拳头硬了。
“他什么想法，我最清楚不过……”
这话听起来有些古怪。
陆言殊眉心一拧，不解其意。
连倾为何会如此自信断言师尊的想法？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
二人僵持之时，连倾忽而抬眸往天际扫了一眼。
陆言殊亦有所感，一缕清风拂过，眼前果不其然出现了一道长身玉立的高大背影。
“师尊……”
男人依旧身着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雪白长袍，整个人却如同神出鬼没的幽魂。
听到少年轻唤，他微微侧头，投来目光。
那双如冰雪般纯白无垢的双眼清冷淡漠，清晰倒映出少年一人的身影。
与之对视才不到三秒，陆言殊忽然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丝心虚与尴尬。
既是因为背着师尊偷偷和师兄见面，也是担心对方究竟听到多少，会不会误会他们对他心有不满……
【检测到宿主已触发特殊关键词。】
【月夜、三人、师徒、偷情被抓……】
“等一下！什么偷情，别胡说八道啊！”
陆言殊对系统的用词感到非常不可置信。
他明明全程和连倾保持距离，正常交流！
怎么连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战友的和谐系统也平白污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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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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