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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音4，冰火两重天
凝固的空气中弥漫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与哀伤。
现在，距安室透无意间说出那句话已经过去了半分钟有余。
说出这句话的安室透还没有在震惊和茫然的双重冲击下恢复正常。
但是听到这句话、并且轻声做了没被提问者听到的回复的江河，已经收拾好自己因此一片狼藉的表情和内心，并且披上了似乎是坚不可摧的伪装，看起来游刃有余。
没什么的。
江河这样告诉自己。
他努力克制住肢体的僵硬，略微机械地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好涩，好苦。
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跟中午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明明是同一壶茶。
明明只是被捅破窗户纸摆在明面上了而已。
在过去的四年间，有无数次，江河只要扫一眼，就会无可奈何地发现，波本又为了让富特尼死无葬身之地而特意设下了什么接近死局的陷阱——其实本来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死局的。
安室透到底是日本公安中的精英，而富特尼又是他心中不共戴天的仇人。
以及，如果……如果富特尼真的只是富特尼的话。
所以，安室透到底对富特尼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江河的心里多少有点数。
他之前也觉得自己应该被这样对待。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本人亲口这么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而言之，江河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和余力去搞清楚，自己眼前这位已经化名为“安室透”的幼驯染，到底有没有在空闲的时候想过这样一个问题：
睚眦必报的富特尼为什么会像个好欺负的冤大头一样，在这过去的四年间里，在被他无数次的添堵、针对、使绊子，甚至是下死手之后，即使那之后有多如繁星的机会，却依然没有让他去三途川报到呢？
毕竟除了安室透之外，其他所有敢这么胆大妄为的人，现在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别忘了，富特尼除了会在里世界被叫做“资本家”，也会在组织内被称之为“恶魔”。
有谁会指望恶魔能够以德报怨呢？
没有人。
就连最愚蠢的傻瓜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在这个世界上，会以德报怨的大概就只有圣父圣母而已了。
恶魔如果会以德报怨的话，那么恶魔也就不会被称之为“恶魔”了。
——
不过话说回来，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安室透来的时间确实很不凑巧。
因为在给安室透开门的前一秒，江河的脸上还是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甚至，他的五官还是几乎皱在一起的。
疼的。
仅此而已。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原因。
鉴于身体的抗药性，还有止疼药和麻醉药存在容易成瘾的副作用，江河在对待身体的疼痛这方面，一向都是靠自己的异能力辅助意志力，在煎熬中咬牙硬抗过去。
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像之前在东京的安全屋里那样直接疼晕过去，他也照做不误。
而喝红茶也好，听轻音乐也好，那都是江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了让自己稍微好过点才采取的、能让自己转移一点注意力的、聊胜于无的小手段。
所以，由于来自身体各处的剧痛的持续冲击，江河的精神变得极为焦躁且脆弱，这使他的情绪管理逐渐靠近崩溃的边缘并失控，进而导致了不分敌我的毁灭欲抬头。
这其中或许还要再加上失控了的异能力的推波助澜——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江河绝不可能会亲手打碎自己的骄傲，将自己正在忍受的伤痛和带有自毁倾向的真实想法，几乎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和阳光下。
特别是在他认为的亲近之人——比如说安室透——还在场的情况下。
那样做的结果只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应该说是自损一万更为恰当。
因为江河一直都不认为，伤害了亲近之人的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被原谅——不论是何理由，不论那是不是他的本意。
这不难理解。
会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的人，通常都有被掩藏在本性深处的、类似的傲慢。
——
十五分钟后
江河强撑着不让心底的无力和寒凉露出分毫，用最快的速度打发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安室透离开——他才刚打碎了自己的骄傲，不想这么快就打碎第二次。
好累啊，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在安室透离开之后，江河头重脚轻地走向了放在房间角落的行李箱。虽然他被难以言喻的痛楚弄得眼前发黑，但还是慢吞吞地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卷卷崭新的绷带。
我就眯一下，不会睡着的。
等到艰难换下已经渗出血迹的绷带，江河带着这个想法蜷缩在套房的长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好想睡过去啊……
最好是一睡不起的那种。
嗯，其实就是长眠啦！
他已经期待很久了。
在今天尤为向往。
不过，江河也很清楚，他现在绝对不能这么做。
想长眠的话，至少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行。
在此之前，他最多只会……
落地窗外的阳光钻出云层，洒在青年的身上，也落到了青年的左手腕上。
那里，没被缠紧的绷带正在重力的作用下，窸窸窣窣地散落至地面，露出了那底下层层叠叠的横向疤痕。
其中有几道，看起来将将愈合。
————
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江河真的只是眯了一下，没有睡着。
各种意义上的。
————
一个小时后，MSS总部
“也就是说，如果公安的[JL]没有正好带人经过这里，你们就会让库拉索那个女人跑了是吗？”
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被慌了神的新晋部下接连几通的紧急电话叫来的江河捏了捏鼻梁，愈发觉得自己身上最痛的地方不应该是胸口，而是头才对。
这群初出茅庐的孩子还得叫陆炳他们再练练，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都差得远了。要真正成为MSS的一员，只会循规蹈矩和按部就班可不行。
“抱歉，长官。”
面对满心内疚老实认错等罚的小伙子们，江河也实在狠不下心去故意说重话。
“行了小伙子们，都别哭丧着脸，这是你们第一次出任务，会有疏失是在所难免的。现在先把该收的尾收好，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回去再说。”
江河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得真心实意。
他们还年轻，还有犯错的机会。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江河一向很心软。
————
不过说起来，即使公安的[JL]没有正巧带队经过这里，库拉索也一样跑不掉的。
————
是夜，江河披着黑色的西装外套独自站在石桥上，双手握着冰凉的栏杆吹夜风。
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自己那位金发的幼驯染。
因为，在他这四年刻意避免去触碰的那层窗户纸，在猝不及防之间，被毫无意识的对方捅破之后，他就完全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虚假的幻梦该醒了，再浓厚的感情也是会被日复一日的伤害消磨殆尽的。
即使，加害方完全不知情。
确实，安室透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江河却完全没有心力再去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了。
想想一周目，这样下去的发展是什么？
勇士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杀掉了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的恶龙。
但是，勇士并不知道，那条恶龙其实是他的同伴为了诱杀真正的恶龙而假扮的。
直到故事的最终，勇士也还在为自己终于消灭了恶龙而感到热血沸腾。
真是可悲又可笑！
就算最后没有真的踏入黄泉重入轮回，当时的江河也是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说起来，现在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江河可以很清晰地区别出一周目的太宰和二周目的治到底有什么不同，却快要把一周目的波本跟二周目的安室透认成是同一个人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都再来一次了，结果还是无法改变某些事。
江河神色恹恹地看了看头顶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那里有稀疏的夜星，还有几乎被阴云完全遮盖住了的月亮。
难得的满月，却不是晴天。
这很正常不是吗？
没有谁规定，月圆的时候就一定要天晴。
这世上没法两全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很正常。
没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也是很正常的。
——
在那座桥上碰到那个用绷带缠住左眼的、黑发鸢眸的单薄青年之前，找借口暂时支开部下的江禅，已经因为听闻“自家猫猫在抓老鼠和找乌鸦过程中，被背后放冷箭的假兔子推到了火海里，所以再也回不来了”的消息，而瘪着嘴走了十来分钟了。
就算那只该死的、由乌鸦扮成的假兔子已经被抓住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家的猫猫再也回不来了！
“呐，姐姐～下次我回来，你给我做糖吃好不好？”
眼睛像是灰玛瑙一样的青年耍赖似的粘在她身边，直到她答应了他的要求，才心满意足地点头撒手。
“那你可要记得快点回来，不然我就把给你做的糖全部都吃掉！”彼时的江禅在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像是在阳光下盛放的玫瑰。
“嗯！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回来的！”
青年在三年前明朗的回应声尤在江禅的耳边环绕。
哼！
越想越生气的江禅开始用力地踢脚边的石子，走一步踢一个，见一个踢一个。
真是只说话不算话的坏猫猫！
为什么跑出家门就不回来了！
不知道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吗！
“嘶——”
在踢了不知多少颗之后，似乎有一颗石子凑巧击中了某个同在这里望月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江禅吓得赶紧上前道歉。
大失误！她沉浸在情绪里，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附近还有别人！
“没关系……你……”
青年瞪大了鸢眸，其中的错愕一闪而逝。
他似乎非常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江禅。
“唔……”
低头思索的江禅倒是没有注意到青年惊讶的表情，她直觉自己除了道歉还应该再干点别的什么。
由于天与咒缚的关系，江禅不仅有着一流的体术和格斗术，直觉也很准，几乎可以说是预言的地步了。
最后，她用右手食指点了点下巴：“虽然这可能是我想太多或是自作多情，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这个。”
“什么？”
江禅眨巴着棕色的丹凤眼，只纠结了不到一秒就果断地决定遵从本心——她大踏步地走到身体有些僵硬的青年的面前，大胆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欢迎回家。”江禅轻声说。
“你……”
江禅踮起脚，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青年能把额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家猫猫难过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做的。
那孩子，从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流泪的模样。
“会发展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
“放心吧，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不管你接下来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哦。”
这么说的话，这只猫猫应该会稍微放开一点了吧？
“……”
江禅能感觉到，青年猛地反抱住了她，但她的肩膀处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湿意。
原来还是只爱逞强的傻猫猫啊。
“乖，你已经到家了。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江禅温柔地抚了抚猫猫有些颤抖的后背，试图给不安的猫猫顺毛，帮助他平静下来。
而让江禅没想到的是，这个举动竟然使怀里的猫猫抖得更厉害了，肩膀处也终于有了一点湿润。
这到底是谁家的猫猫啊？
明明都苦成这个样子了。
还是咬着牙什么都不肯说。
江禅的心已经疼得皱成一团了。
在……之前，她家的那只猫猫也是这样子的吗？
有什么苦什么痛，全部都自己一个人咬牙扛着。
然后在生死存亡之际，被它们无情地压垮了吗？
“说起来，你要不要来颗糖？”
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的江禅松开猫猫，顶着猫猫疑惑的视线在身上来回摸了摸，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包装精美的奶糖——那是她在自家猫猫的百般要求下特别制作的、他最喜欢的口味。
都十几年了，那孩子还是一点没变过。
“不……”
江禅看到猫猫似乎是被吓到了，面色惊慌地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
江禅有些疑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这不妨碍她的行动比思想快——江禅一把抓住了看见她掏出糖就想逃跑的猫猫，将糖果硬塞到他的手里。
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跑啊？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等等，别……”
在黑暗里待的久了，就连微光都能轻而易举地刺伤眼睛了。
“这些给你。希望你吃了以后心情会好一点。我家小川在家时常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点甜的东西，这样很快就能恢复了。”
别说了……
“那个孩子最喜欢吃我做的糖了，每次见到我，都会吵着跟我要糖吃。就是他的嘴很刁，我研究了很久才做出了完全符合他口味的糖。”
别说了……
“就是这些。本来我还答应他，等下次见到他，就给他吃的。”
求求你，别说了……
“你应该……也会喜欢吧？”一向直来直去的江禅难得在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
喜欢。
当然喜欢了。
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最喜欢吃你做的糖了。
姐姐。
——
“……”
见一直默不作声的猫猫放弃抵抗，江禅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想了想，江禅瞥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地吃糖，不时还偷偷地看她一眼，却又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就立刻低头装作无事发生的猫猫。
太奇怪了，这么乖巧的猫猫，为什么会没有人养呢？
……
要不，我来养吧。
突然福至心灵的江禅以拳击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
后来，这个决定成了江禅认为自己此生做的第二明智的决定。
唔，为什么是第二明智呢？
因为第一明智的决定是，她抓住了这只看见她掏出糖果就想转身逃跑的猫猫，没让他就此消失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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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节快乐！
——————
江禅（Shan，四声），28岁，江河的堂姐
#拥有“天与咒缚”（战斗力参考爹咪，附加无限接近于预言的直觉）
#红旗下长大的小孩，热爱种花家
#是种花家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安，代号JL
#一年到头奔波在外，很少与家人见面。但在闲暇之余会看着手机里家人发出的讯息，默默关注着家（指大家和小家）。
#黑短发，丹凤眼，棕色眼睛，喜欢穿黑或棕色衣服，随身携带危险品（bushi），很聪明，但是在电脑与艺术方面一窍不通，随身带糖（美名其曰喜欢吃甜），辣味接受良好
#不会哄人，经常打直球，但是作为普普通通的公安在公安局很受欢迎呢
——
以上是“梦想是成为一只喵”提供的人设（在评论加精里可以看到原版），阿歧根据需要稍微修改了一下，特别是年龄方面（顶锅盖），因为江河现在是27岁，所以要当他姐就一定得比他年龄大
还有呀喵喵，表兄弟姐妹是跟你不同姓的（基本上是舅舅姨姨姑姑的孩子），堂兄弟姐妹是跟你同姓的（基本上是爸爸的兄弟的孩子）
然后，“JL”代表的具体意思，喵喵可以明示下不？
阿歧刚输入了下，发现似乎是“景略”的缩写？是这个意思吗？还是说是“将来”？又或者是别的？
跟阿歧说一下吧，阿歧觉得自己好像没get到你的意思的样子
————
最后再说个事……
因为阿歧到了考研复习的关键阶段，所以最近时间比较紧张，能用来摸鱼的时间完全赶不上以前了！
这个应该有细心的小可爱发现了吧？
阿歧最近几次更新几乎都是卡着最后那几分钟才发上来的，只今天的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ノ｜壁
不过，阿歧不会断更的（这大概是个好消息？）
#但是下个月开始，阿歧的更新频率就又要降了（这回是从一个月4次变成一个月3次），而且接下来这三个月（10、11、12）大概率会一月一变
#另外，没有还的加更（一共4次）阿歧不会咕，但在阿歧完成考研初试前不会有了_(:з」∠)_
具体状况阿歧明天会在文案里挂出来的，希望大家能谅解QAQ
202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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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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