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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夜晚的赤溪峡幽森阴冷,夜空中偶有夜枭飞过。夜行之人只瞥了一眼,脚步并未停留。
深山幽涧中隐隐有雾气浮动。月色下,隐约可见雾气中透着青紫,不同于寻常瘴气——是蛊毒。
未开灵智的飞鸟虽能探查消息,生物的天性却会使他们避开有危险的地方。赤溪峡内布下了万蛊噬心阵,剧毒雾气能杀死一切想要接近的生灵。
易了容的应泽事先服下解毒丹,踏入阵法。
赤溪峡东方五里外,荆钗布衣的女子看着人消失在浓雾中,收起裂羽铳。
山洞中冰寒刺骨,偶有铁链晃动声响起。
一片漆黑中,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亮起火光。被铁链束缚的人眯起眼,长久的黑暗使他一时难以适应光线。
应泽探了探他的脉,赞道:“真有毅力!四十九枚蚀骨钉,竟已逼出十三枚,不愧是……史艳文!”
“比不上,修罗帝尊的毅力……总会,适时到来,为艳文,补齐……”
长久的关押与折磨,史艳文声音嘶哑,意识却仍清醒。
“放心,这一次来,不会再给你补齐。”自一年前抓到史艳文后,应泽便用四十九枚蚀骨钉封住他周身大穴,制住他的功体。为防他逃脱,还会定时前来查看,将被他逼出的蚀骨钉再给他打进去。
骨血中的痛苦早已习惯,史艳文道:“看来,修罗帝国,要败了。”
“若这么想能增强你的求生欲。”应泽冷笑一声,抬手捻诀,咒术光芒笼罩两人。
心脏仿佛受到一记重击,史艳文闷哼一声。
咒术符文攀上史艳文身躯,缓缓凝在他心口。咒术冲击引动蚀骨钉反应,史艳文牙关紧咬,承受剧痛袭身。
咒术落成,疼痛暂歇,应泽又抬手为他渡了两分内力。
“帝尊……这是……何意?”
“不用着急死。我会让你见证人世败亡!”
还真是要托祝遥的福。这么多年来搜寻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异端术法。
金蝉咒。持咒之人能借来受咒之人性命,代自己受死。
因这咒术是主动要别人替死,祝遥并未放在心上,倒是便宜了他。
应泽并未在赤溪峡久留,鬼祭贪魔殿的魔军已集结完毕,等他回返,便是决战!
惜海棠等人已返回教坊司。传送阵已修筑完毕,人魔最后一战,教坊也要集合兵力。
弟子接到千弦羽的传信,小跑着送到议事厅。
众人传阅完毕,神情都有些怪异。
“这个……俏如来不是说……”靡颜毓秀摩挲着紫萝怨,欲言又止。
惜海棠问:“所以呢?如何行事?”
溟失昼夜站起身来,“战力集合完毕,开战前,我去鼓舞一下士气吧!”顺手将信拿走。
没人出声,连靡颜毓秀都没反对。
景行方从血色琉璃树回来,与溟失昼夜擦肩而过,进入议事厅。“找到史艳文下落了。外围有术法结界,我得去他那边。”
惜海棠点了点头,招呼众人,“来看一下各队的进军路线。”
天门圣顶,众僧齐聚,经文传诵,将要再次驱动晨钟。
紫金钵回归暮鼓,重新镇压枯髓咒怨。佛力催动机关,达摩金光塔开始震动不安。
应泽借着佛履进入达摩金光塔。
被困一履岩的曼邪音获救,三尊齐聚,守住入口。网中人操控妖魔海,围困天门。
魔军进军迅速,攻击鬼祭贪魔殿的中、苗、鳞三族联军扑了个空,返身攻击魔军,断其退路。
锋海铸炉。
火炉内,燃烧的不是柴薪,而是炽热的凤凰之焰。
“战事已起,心焦吗?”铸锤敲击剑丕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笑红尘终于熔铸,锻神锋又加了几样铸材,制成剑丕,一时心情大好。
“不急。俏如来、赤羽信之介、铁骕求衣、鳞族师相,或许还该算上九算。诸多智者算计这一局,更有四境联手,魔世赢不了。”
“你留在这,是想等什么?”
“等众人报仇,等应泽落败。”
锻神锋轻笑,似是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以凤火铸剑,融进佛力,确实有克制魔族之能,但仅凭此剑,是无法开启止戈流的。”
祝云柔看过去,“你知晓?”
“当年祝遥入魔世前,曾来锋海,想要一柄既能斩人,也能诛魔的剑。凭他的能力,是不需要这样的剑的,只可能为别人而求。”他顿了顿,又道:“那人死在俏如来剑下,你失踪,风间澈却送来祝遥的信,要我铸造双刀一剑。双刀自是给你用,那剑呢?”
他轻轻叹息,“我并非全无办法熔铸笑红尘,只是不乐意为他铸剑。”
“为何现在又愿意了?”
“他用过鲁家的剑,自然更能比较高下!”
祝云柔默了默,“先生不在意这些。”
“所以……”锻神锋停下捶打,眸光冷冽,“祝遥之事,与他有关!”
知晓她是“丹殊”时,他就猜到祝遥的心思了。祝遥那样的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是绝不可能放弃的。可是!费尽心思,搭上性命,只为了救那个人!锻神锋看着祝云柔仍是没有血色的脸,心中恨怒难言。
她垂眸,“师傅……不在意。”
狠狠一锤,剑丕崩断。
祝云柔瞟了一眼,翻手收了凤火。
锻神锋几次深呼吸,仍是压不下怒意,冷声道:“你该走了。”
“……好。”
燥热的铸炉火光不再,渐渐凉下来。
锻神锋站了半晌,重新燃起铸炉,将剑丕扔了进去。
翻袖,展开一张设计图。图纸已老旧泛黄,显然年岁已久。
“也罢!就当是……”他轻抿了抿唇,目光渺远。
人族与魔族的决战,早已不在达摩金光塔。因为达摩金光塔在机关驱动下,飞升而起,往鬼祭贪魔殿飞去。
应泽被困塔内,三尊与网中人急着往回赶,却被联军重重围困。
惜海棠试图深入妖魔海抓住妖仃,无果,只好击杀妖仃,破了妖魔海。
作为配合的万雪夜一直护在她身侧,问道:“你抓那魔物做什么?”
“望断桃源的桃林被烧毁,重新种植或是移栽都需要时间。出入的传送阵需要遮掩,妖魔海挺适合的,可惜抓不到!”
万雪夜:“……”教坊司的脑回路果真异于常人。
喊杀声一阵强过一阵,魔军节节败退。
万雪夜扫视战局,觉得不太对,“俏如来说过,希望最大限度保留修罗国度战力,教坊司……”
战场的其他地方,与溟失昼夜联手拖延荡神灭的风逍遥,以及配合君逍遥攻击炽焰天的神田京一,都注意到队友的狠厉。
乱战中,刀剑交击,血花四溅,惜海棠扔掉射杀妖仃的弩机,傀儡丝环绕身周。她极轻地一笑,“俏如来的决定,与教坊司何干?”
万雪夜一愣。
“乱战中,下手重了些,也在所难免,不是吗?”
达摩金光塔一路飞至鬼祭贪魔殿,悬在半空。魔兵在三尊带领下败退回鬼祭贪魔殿,战力只余十之二三。
在他们身后,还有重重联军围困。
天门之内,雪山银燕、剑无极再现一剑无悔,重创应泽。鬼玺脱体而出,被护卫双尊的梁皇无忌接住。
雪山银燕二人乘胜追击,将要斩杀应泽,却被突然出现的祝云柔拦下。
“琴主?!”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离开天门前,祝云柔将移形换影阵式留在了客院。僧人收拾房间时也没扔出去,保留得很好。
“达摩金光塔已至鬼祭贪魔殿,一旦封印通道,修罗兵将再无补充,你们会成为孤军,被困死在人世。”她没理会雪山银燕,拦在应泽身前,却对他道:“阿泽,你败了。”
“哈!”应泽捂着伤口,“姗姗来迟,就只为说废话吗?还是,你不敢杀我?你找到史艳文了吧!”
“父亲!琴主,你们找到父亲了!”
祝云柔轻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史艳文的生死,你威胁不了我。”
雪山银燕脸色有些难看。猜测史艳文恐怕不妙,却只抿着双唇不出声。
“回魔世去吧。”
众人一愣。
“千弦羽?!”雪山银燕惊怒不已。
“你是魔世的龙,不该困在人世。”
应泽先是沉默,而后渐渐笑起来,仰天大笑。
“当然,”她转身看着他,“若你不愿回去,那修罗国度就交由梁皇无忌处理。你若甘愿,我自然也无所谓。”
“祝遥……”只可能是祝遥!只能是他让留他性命!
“祝遥!”是怒是悲?应泽奋起一刀,劈落的刀锋被秋水所阻,魔气爆冲,咒术符文隐现,“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那若是威胁呢?”凤火浮现,她双瞳隐隐染上血色。“俏如来要联军为修罗国度保存实力,对主要战力只伤不杀。而我对教坊众人下的令,是全力剿杀。战场上的人最容易受到影响,即使有令在先,看到旁人下狠手,真能忍得住杀意吗?”
魔气一顿,再次爆冲,“祝!云!柔!!”
“为维持魔世平衡,就要众人暂且放下仇恨,以大局为重。凭什么!”她是在向梁皇无忌等人解释,“仁慈与善心可以律己,却不能用来要求旁人。俏如来能容,天门能容,我凭什么要容!今日,将要报的仇,要宣泄的恨,都在战场上报回去!报仇也好,求死也罢,我只愿教坊中人心意通达,不受仇恨所扰,不因愤怒迷失心智!”
“应泽!今日魔军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不论其他人是否会手下留情,教坊司一定不会!你猜灭世三尊与修罗兵众在教坊全力冲杀下能撑多久?”女子声音平淡,却是从未有过的狠绝肃杀。“你,修罗帝尊,能为自己的下属做到什么地步?”
魔气渐散,强撑的气力仿佛一瞬泄尽。应泽满心愤恨,“祝云柔!”
“此战之后,教坊与魔世可以掩埋仇怨,放修罗兵众返回魔世。应泽,我不是非你不可。师傅要我留你性命,我并非只有一个选择。”
他向来心高气傲,却不如她冷心冷情。应泽牙关紧咬,气血翻腾难平。
梁皇无忌却并不赞同,“琴主……”
祝云柔转身,抬手,“鬼玺给我。”
见梁皇无忌犹疑不定,她上前一步,傀儡丝一甩,强行夺过鬼玺。
“千弦羽!”银燕险些动手,被剑无极拦住。
“琴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放他走也可以!”剑无极提起剑,“打残再说!”
祝云柔没理会二人,秋水却一直握在手中。对梁皇无忌道:“既已抛弃旧日身份,就没有回头的必要。你已不适合魔世。要牵制平衡魔世各方势力,没人比应泽更适合修罗帝尊之位!我的退让,止于暂持鬼玺。”
僵持间,应泽抬起藏锋抵在她后心。
“琴主!”梁皇无忌惊呼,已经准备出手。
“我一定会重回人世!亲手杀你!再铲除教坊司!”
“若你能再次打开通道,降临人世。”她转身,刀锋抵在心口,她面色如常。“我不会再保你。你我,本就是死仇。”
战事暂歇。
君逍遥扯了纱布给自己裹伤,一边的神田京一上前搭手,“你们怎么回事?!说好的只伤不杀,何必拼命?”
“无事。”君逍遥默了默,道:“一时收不住手。”
另一边,溟失昼夜脸色苍白,靠着树干休息。
风逍遥喝了口酒,问道:“你怎样?”
“不要紧。你先去与其他人汇合吧,我休息片刻就好。”
风逍遥叹息,方才荡神灭豁命突围,溟失昼夜明明已有伤在身,硬是迎了上去,以伤换伤,重伤荡神灭才肯罢休。
“别逞强了。”风逍遥上前背起溟失昼夜,“我送你去营地找大夫。”
走出几步,又叹道:“说起来,教坊司未免太拼命了!你们的人损失不少吧?”教坊司大概来了两千多人,混在中原人马中,并不是很显眼,却很好认——战阵中最不要命的那些就是了。
溟失昼夜默了半晌,道:“即便最后胜了,离开的人也不会再回来。有些人,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只剩一具躯壳。这是一场必胜的仗,但对他们来说,太迟了。他们已经败在更早之前的战场上,今日,不过是连同躯壳,一起死去罢了。”
千弦羽信中说的很明白,即便修罗国度战败,为平衡魔世势力,也是不可能赶尽杀绝的,势必要将他们送回魔世。
报不了的仇与恨,早已深陷仇怨泥沼之人,求仁得仁,纵死无悔。
应泽是被祝云柔与梁皇无忌“护送”回鬼祭贪魔殿的。
胜负已分,达摩金光塔悬在鬼祭贪魔殿上空,联军在外围扎营,魔军只能安分地待在贪魔殿内。
祝云柔并未在鬼祭贪魔殿久留。出来时,只有景行守在殿外。
“如何?”
“史艳文已送往黑水城,暂无性命之忧。雪山银燕与剑无极跟着去了。教坊……伤亡在预料之内,惜海棠让众人撤回去了,只她一人暂时留下,算是表明教坊司态度。现下外围驻军主要是铁军卫与鳞族兵众。”
“阵法如何?”
景行微顿,这才意识到她问的是阵法,根本不是关心战况。虽说……战局结果在意料之内,但她未免太过淡漠。“我做了遮掩,不会有人发现。”
琉璃树内设下的移形换影阵,那个人离开道域的路径。
祝云柔这才点了点头,“只有三天时间,你帮忙寻找四散的魔兵,将他们带回鬼祭贪魔殿,方便一同撤退。”
“教坊……”
“他们不需要参与此事。”答应放走魔兵已是极限,想让他们帮着护送根本是为难。
景行觉得他们的沟通出现了障碍,“我是说,你不回一趟教坊吗?”
见她沉默,景行心中浮起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你该不会,还在生君逍遥的气吧?”
祝云柔抬眸,有些莫名,“生什么气?”
“……那你为何……”
“教坊不是我能停留的地方。若有需要,他们仍能寻我,不过与从前一样而已。”
怎么可能一样呢?
景行心想。
天擎峡上交还玉佩,就再也不一样了。
君逍遥只是想维护她,以免她与默苍离一样受众人责难。他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她不会生气。
冷心冷情的人,哪怕明知君逍遥是出于好意,也不会受半分的胁迫与影响,冷酷又自我。
景行默了半晌,又问:“不用传信与他说一声吗?”
“不需要。”她那般笃定。等回来,就能去寻他。
先生会一直在浅草千川休养,就像从前待在琉璃树一样。教坊司不再是她的归处,她总是要跟在他身边的。
就像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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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爸……我对不起你!别打我!
另,我觉得……魔戮血战的部分烂尾了……啊我真是……
明明决战达摩金光塔的部分最精彩的是文戏啊啊啊!可是我又没有插文戏的必要。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帮应泽保荡总,结尾改了之后……好的不用纠结了,反正不管保不保,元邪皇一统魔世的时候荡总肯定是保不住的。(没有一刻不在剧透)
好的,接下来就是地门的部分,祝遥还有最后一个番外,(或许是两个?)但是!
是的又要开始断更了。
更新半个月,断更大半年。
是说,我坑了那么多篇YY的小作文,能写到这完全是因为,我对先生爱的深沉?
我明明那么喜欢苍,构思YY的最多的也是苍,结果只开了个头……
每次都这样。写了开头结尾,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