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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喜(3)
他的语气算得上温和轻柔,但康在非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埋怨指责的意思,胸口那口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以极其冷漠的语气笑着说:“我告诉你又能怎样呢?你能替我怀孕,还是替我上手术台?”
“不是……”赵元默被她的话问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这样说……非儿,我的意思是,你好歹告诉我一声,让我陪你去医院。你打电话时,我都不知道你人在医院,不知道你是想我去接你……”
“哎呀,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康在非撒气不成反接受了对方一肚子的委屈,只觉心酸无奈,“我错了行了吧?我真的好累!这件事,我们天亮后再谈,好吗?”
她这态度让赵元默心底一阵难受,但他毕竟见识过廖晨曦人流后的萎靡状态,这种时候也不敢忤逆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便将人从身后抱着睡下了。
“要是难受,你就说出来,不要硬撑着,我送你去医院。”
“嗯……”康在非倦倦应了一声,“我知道。”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赵元默上网搜了搜人流食谱,一早就给康在非煮了一锅瘦肉粥和两个水煮蛋。
安安心心睡了一觉,康在非感觉好多了,被这个男人像伺候月子一样伺候,她真心无语。
她本已做好了要接受他一连串伤心质问的准备,哪知这男人却绝口不提她怀孕流产的事,反而给次卧铺上了床单,打算和她分房睡。
而从始至终,他连一个笑脸也没有给过她。
康在非将他堵在次卧门口,抱臂斜靠在门框上,向他微微挑了挑眉:“你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打算和我好好过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赵元默静静看着她说,“是怕睡在一起会让你又怀上了。”
康在非凉凉笑道:“我要是哪天想你想得不得了,你觉得这扇门能阻挡得了我吗?其实不用这样麻烦,我搬出去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句话瞬间撕开了赵元默过往的伤口,目光震惊又痛苦,心慌意乱地问:“你……你要搬出去?你又要和我分手?”
“元默,你真是太敏感了!”康在非无奈苦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想要搬出去就是要和你分手?你总拿过去的事折磨自己,也质疑我,总觉得当初分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就是不相信我,不承认我的爱不比你少一分一毫,认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我从没……”
“你有!”康在非蓦地打断了他,抬腿关上了房门,将人推到床边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红着双眼说,“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的沟通方式有问题。今天,我们就好好谈一谈,理一理我们的这段关系!”
赵元默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怒火中烧的模样,试着伸出手拉住她的双手,低低哀求道:“非儿,你别这样……我真没有那样想你……”
“你不要给我扮可怜、装深情!”康在非从他掌中挣出双手,与他隔了点距离坐在床边,肃容道,“我现在很认真严肃,你最好能完全向我敞开心扉,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
赵元默道:“我对你没什么不满。”
康在非冷笑道:“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了。就说我瞒着你打掉了孩子,你就对我很不满,迄今为止都不肯对我笑一笑。”
赵元默怔了怔,而后认真纠正道:“关于这件事,我不是对你不满,是伤心难过,还有些……生气。”
在这件事上,康在非自知理亏,但无论怎样,遭罪的就是她。这种理亏负疚的心情,并不能填平她选择一个人面对此事时的委屈心酸,只是自私地想要他理解并接受自己隐瞒一切的良苦用心。
在她看来,她一个人就可以面对解决的事,实在没有必要兴师动众,闹得人尽皆知,并让他因此对她生出愧疚之心。
因愧疚生出的怜惜爱护之情,更像是一种施舍,她不稀罕这样的爱。
赵元默见她闷闷坐着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言语态度太冷淡严肃了,遂慢慢靠过去轻轻将人抱住了。
康在非没有拒绝他的怀抱,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仰着脑袋看着他,正色道:“你这个人心思其实挺重的,也挺记仇的,一件事能记一辈子。我瞒着你,也是不想你以后想起这事就觉得对不起我,不想你是因为愧疚才爱我的。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怕你会劝我留下孩子。”
赵元默道:“这件事,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我是觉得你对我太见外了,孩子的事,你总得和我说一说,我……我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爸爸。你甚至没有给我考虑这个问题的机会,一个人就做了决定,承受了一切,这样做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我。”
“你看,”康在非笑道,“我就说你口是心非嘛!你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不满,还嘴硬说没有!”
“真没有……”
“还嘴硬!”康在非抬手捏住他两腮边的软肉,拧眉笑言,“有就有,我又不会生气!你以后可得对我坦诚一点,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负面情绪积压在你心里,终有一日会消磨你对我的感情,让你不再那么爱我,甚至不爱我了。
“你现在都已经开始甩我冷脸了,我要是也学你这样,绝不开口和你说话,那我们不就是在冷战吗?你知不知道,很多感情都是在冷战沉默中被消磨殆尽的?
“元默,你想和我走到那一天吗?”
赵元默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仿佛再次经历了当初的痛彻心扉,忽变得有些心慌气短起来,慌忙表态:“当然不!非儿,我不想和你再分开了!”
“我也不想,”康在非捧着他的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眸,心疼不已,“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但是,你能答应我不再纠结过去的事了吗?日子是往后过的,我们得向前看,也请你多看看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就在你身边,不会抛下你。怀孕流产的事,的确是我太专断了,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
赵元默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又怜惜万分地将人揽入了臂弯。
康在非伏在他肩头,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那原本扶在她腰身的右手又轻轻摸索到了她薄薄T恤下的肚皮上,微凉指尖刺激着她的皮肤,让她发痒发颤。
她忍着笑按住他的手掌,嘟囔着:“痒……”
赵元默适时收回了手,将她搂得更紧了,轻轻问她:“疼吗?”
“不疼,”康在非摇头,“手术是全身麻醉的,我一醒来就结束了。就是麻醉剂的后劲有些大,我恶心反胃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活过来了。”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赵元默心中越是自责内疚。
其实,只要他再细心一些,就能发现她例假的异常,不用等到她自己意识到不对劲去检查时才会发现怀了孕。
这世上没有百分之百有效的避孕方式,他除了节欲,似乎没有其他方式避免她的身体再次受到伤害。
习惯了夜里拥她入睡,和她分房睡的第一晚,他整夜辗转难眠。
康在非很少会有睡眠障碍问题,只要心情愉悦、没烦没恼,有他没他,她都能一觉睡至天亮。
早间,康在非看他顶着一对黑眼圈,听他说整宿都没睡着,好心建议他回主卧去睡。
赵元默拒绝了。
康在非不死心,继续劝:“你要是每晚都失眠,白天还有精力去上课吗?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啊!身体垮了,精子质量下降了,你当心生不出孩子来,或者生个低能儿出来!我还有两年才毕业,你难道真要做两年吃斋念佛的和尚吗?”
赵元默雷打不动:“我应该只是有些不适应,再过几天看看吧。”
康在非见劝不动这男人,只能买了些安眠香回来,每晚给他的房间点上香,陪他说会儿话才会回到主卧去睡。
也不知是香起了作用,还是男人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睡觉,赵元默的睡眠质量已经慢慢恢复了,这令康在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当初计划的暑期旅行计划,康在非在问过赵元默的演出安排后,费了一番口舌才让带她的博导给了她五天的假期。
赵元默觉得五天假期远远不够两人出去好好游玩散心,好奇问:“你们今年没有暑假吗?”
康在非生无可恋地摇头苦叹:“我们导师手里又刚接了一个研究项目,正是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我这五天假是借来的,以后得还的。而且,我挺缺钱的,这个项目完成了,听说会有一笔不少的奖金拿,导师也答应会给我涨500块钱的工资,我得好好干呀!”
而五天时间的确不能让两人尽兴游玩一回,只能重新制定了一份旅行计划。最后,两人也只去了赵元默老家的蜀南竹海玩了两天,又顺路去南京看了看他爸妈。
赵元默心里因还挂念着廖晨曦和詹辉的感情进展,私下里找她问了问情况,廖晨曦的态度很冷淡,言说自己不想再谈恋爱,让他劝劝他那朋友不要将时间和感情浪费在她身上。
赵元默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只好不再强求。
离开南京前,父母又打算将他小时候练习的那架老钢琴给他托运去北京。因为琴是奶奶在世时的东西,有些年代了,赵元默怕托运途中损坏了,拒绝了父母的好意。
然而,即使他拒绝得很坚决,在回到北京没几日,父母还是找物流公司将那架老钢琴托运了过来。
幸运的是,琴身没有受损。
有了琴,他只能将原来的书房隔断,找师傅装了隔音墙,将书房里面的一方天地做了一个小琴房。
而康在非却发现,自从这屋子里有了琴,这个男人似乎就忘了她的存在。整个暑假,只要没有演出活动,他都会躲在琴房里和他幼时的“老朋友”相处。
被冷落的滋味并不好受,康在非倒开始怀念起没有琴的日子了。
那时候,男人虽然时常会因为在学校练琴练到深更半夜,但却始终不会忘记家里还有她在等着他。
她受够了长期被冷落的滋味,终于在他国庆演出归来后的夜里偷偷溜进了次卧,泥鳅一样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赵元默的睡眠本来就浅,怀里突然钻进来热乎乎、软绵绵的一团,他狠狠吃了一惊。他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双唇便被她那滚烫似火的红唇堵住了。
她就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附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柔韧十指就是一簇簇在黑夜里燃烧的火苗,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赵元默的理智尚未被完全吞没,将人翻身压住后,语气压抑又克制:“非儿,不要……回自己房间去睡。”
康在非不依,委屈道:“我想你了。”
赵元默不敢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和她贪欢,温声劝道:“忍一忍,我怕你又怀上了。”
康在非也知道小心谨慎总会好一些,可要压制住这股膨胀的欲望对她来说太痛苦了。
“我难受……”她的双臂又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脖颈,脸蛋轻轻蹭着他嫣红滚烫的脸颊,在他耳边婉转低言,“元默……抱一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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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曲乐】
《要抱抱》由王蓉演唱,收录于《要抱抱》专辑中。
【本章名句】
爱情是理解和体贴的别名。[泰戈尔]
![note](//static.jjwxc.net/images/icon/note.png?ver=0307)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逢喜(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