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个怪奇小故事

　　今天，我从电视新闻里看到，警察在找我和亚瑟，新闻主播说我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在即将得到新的家人时，却被化妆成小丑的男人抢走，目前下落不明，警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我很有可能已经被贩卖给了地下黑市，并且已经不在哥谭，不过就算我已经被卖掉了，他们也不会放弃寻找。

　　电视上这样说的时候，亚瑟并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没有工作，所以，我猜测他大概就只是出去买包烟而已，但是，时间好像比以往要长了许多。

　　好吧，不管如何，他总会回来的，毕竟，他是大人了，还是拥有一把抢的大人，就算最近哥谭乱得一塌糊涂，他应该也会安全的回来。

　　我写下这些可不是因为担心他，我只是觉得我这位新爸爸其实还挺有趣的，所以，我决定暂时不逃跑了。

　　我的逃跑计划暂时中止，就这样。

　　——摘自杰芙妮的日记

　　夜。

　　晚上十点。

　　杰芙妮确认了一下墙上挂着的钟，它的指针是在动的，还有咔嚓咔嚓的齿轮声，所以现在的时间是准确的。她托着下巴坐在餐桌边，面向大门的方向默默地发呆。

　　亚瑟今天又晚了。

　　这已经是连续一周了，他每天都很晚回家。杰芙妮郁闷地想着，他到底在做什么呢？难道是找到了工作？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盖亚正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杰芙妮黯然的神色，她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朝着窗口走去。

　　夜色之下，城市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街道两边的公寓楼上，家家户户都紧闭着窗户，而在大街上，不时有一群群戴着面具的人走过，他们对着沿街的店铺扔去砖头，被砖头砸碎的玻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引来了他们放肆的笑声。

　　不远处一家店铺正在燃烧，而在更远的街区，火光映红了黑暗的天空。

　　警车与消防车的鸣笛声在这个城市四处疯狂地响着。

　　就在这时，盖亚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亚瑟。

　　亚瑟抱着一只纸箱子，正急匆匆地朝着公寓楼走来，他涂着小丑妆的脸上，蓝绿色的油彩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划开了白底色，与嘴上的红色混杂成了脏兮兮的黑色。

　　但是，他的神情十分亢奋，仿佛遇到了什么好事，脚步轻盈得要飞起来一般。

　　很快地，他进了公寓。

　　盖亚转身朝着杰芙妮走去，她看了看依旧在发呆的小姑娘，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他回来，杰芙妮。”

　　大门处传来了开门锁的声音。

　　杰芙妮跳了起来，她跑到门口，看着亚瑟抱着个大箱子进来，惊喜地说道：“你回来了！”

　　亚瑟笑嘻嘻地说道：“是啊，我回来了，今天一天你在家过得怎么样？”

　　杰芙妮跟着亚瑟走到客厅里，说道：“不好不坏吧，你给我留下的作业我已经写完了，你要检查一下吗？对了，你吃晚饭了吗？你这么晚去哪儿了？还是说，你找到了工作？”

　　亚瑟不答，他将手里的那只大箱子往茶几上一摆，转头看向一直在提问题的杰芙妮，然后，他竖起一根手指搭在唇上，说道：“安静点。”

　　杰芙妮仰头看着亚瑟，看着他脸上已经花掉了的小丑妆，说道：“不管你去了哪里，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爸爸，你为什么不去买一个小丑面具呢？这样你就不用那么麻烦，还要每天画完一个小丑妆再出门了。”

　　亚瑟眨巴了一下眼，看着杰芙妮没说话。

　　杰芙妮歪头看着他，说道：“你生气了吗？”

　　亚瑟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他伸出手按在杰芙妮的头顶，哑声说道：“你不懂。”

　　“不懂什么？”杰芙妮问道。

　　亚瑟抬起头来，他看向站在客厅门口的盖亚，喃喃：“你不懂。”

　　盖亚眉头一挑，看向茶几上的纸箱子，问道：“那是什么？”

　　亚瑟闻言蓦地笑了起来，他胡乱地揉了揉杰芙妮的脑袋，直到她的头发被揉成了鸟窝后，他恋恋不舍地收手，用极其生硬的语气说道：“我给你带了一点有趣的东西回来，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说完，他便朝着盖亚走去。

　　杰芙妮莫名其妙地转头看着亚瑟走出了客厅，转回头盯着那只有她身高一半那样高的纸箱子，他的意思是这里面是他给她带的东西吗？

　　她疑惑地朝着客厅外面喊道：“你给我带了什么？是在箱子里吗？”

　　客厅走廊上，亚瑟与盖亚面对面地站着，他闻言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扬声回答道：“没错，打开它。”

　　盖亚靠着墙壁，微笑地看着亚瑟，说道：“真难得，不是吗？”

　　亚瑟露出不自在的神色，说道：“我只是顺便带回来而已，并不是特意的，你也知道……我没那么热心。”

　　盖亚笑而不语。

　　亚瑟伸手摸了摸盖亚的脸颊，轻轻地说道：“你真该多穿点衣服，这样你的皮肤就不会这样冰冷了。”

　　“你习惯了吗？”盖亚问道。

　　亚瑟不语，数秒后，他摇头，说道：“我真希望能够你身上能更温暖一点。”

　　盖亚握住亚瑟的手，笑了笑，她吻了吻他的手，小声地说道：“或许，这样的温度刚好。”

　　亚瑟扯了扯嘴角，他脸上的血红大嘴也动了动，露出了与他现在情绪截然不同的表情出来，小丑妆让他无论做出怎样的表情，都好像是在很愉快地大笑着。

　　盖亚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说道：“去洗洗脸，你累了，亚瑟。”

　　“是的，我累了，但我现在很兴奋。”亚瑟说道。

　　“是吗？为什么？”盖亚问道。

　　就在盖亚刚问完话，从客厅里传来杰芙妮的惊叫声。

　　亚瑟在杰芙妮的惊叫声中咧开嘴，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兴奋的原因。”

　　盖亚疑惑地看了亚瑟一眼，她疾步朝着客厅走去。

　　客厅里，杰芙妮怔怔地看着打开的纸箱子。

　　盖亚走到杰芙妮身旁，问道：“怎么了？”然后，她看到了，在那只大纸箱子里，一个穿着米色小西服套装的男孩蜷缩在里面，正静静地睡着。

　　盖亚转过头去，看到亚瑟站在客厅门口，他很愉快地对着杰芙妮说道：“啊，看来你很高兴，对吗？喜欢这个吗？”

　　杰芙妮呆滞地转过头去，看着亚瑟半天说不出话来。

　　亚瑟指着那只纸箱，说道：“为什么不说话？我在问你，你喜欢这个吗？”

　　盖亚看看杰芙妮，又看向亚瑟，说道：“亚瑟，她被你吓到了。”

　　亚瑟啪嗒啪嗒走到杰芙妮面前，他问道：“你吓到了吗？”

　　杰芙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严格地说，她在打开箱子的瞬间的确有被吓到，因为在打开箱子之前，她心中猜测过里面是什么，但她想的是，里面顶多就是一些小孩子的东西，比如玩具啊衣服之类的。可谁能想到，在这个箱子里，居然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年纪好像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子？

　　这简直是想破头都想不到的，所以，是的，她的确有被吓到。

　　但是，当她意识到亚瑟这是又弄回来一个孩子之后，她的想法变了。亚瑟的情况，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里，她很明白，他养她就已经很勉强了，现在又弄来了一个，他一个人是没法负担的，所以，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杰芙妮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亚瑟见杰芙妮一声不吭，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不高兴地说道：“你这样就被吓到了吗？嘿！”

　　杰芙妮抬头看着亚瑟，犹豫地问道：“你……”

　　“什么？”亚瑟问道。

　　杰芙妮转念一想，原本想问他是不是要收养这个男孩，但是她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他是谁？”

　　亚瑟闻言眉头动了动，弯腰凑到杰芙妮耳边，拿手遮着她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叫做布鲁斯·韦恩。”

　　杰芙妮不解地转头看向亚瑟。

　　亚瑟哈哈大笑起来，他围着茶几欢乐地跳起舞来。

　　杰芙妮看着亚瑟，就像是看到一个原始人围着篝火舞蹈，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盖亚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凑近了纸箱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里头那个男孩，然后，她抬眼对着亚瑟问道：“这个孩子，真的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没错，就是他，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亚瑟突然停止了舞蹈，他蓦地扑到箱子前，双手扒拉着箱子边缘，对着杰芙妮和盖亚说道：“就在三天前，他失去了他的父母。”

　　盖亚注视着亚瑟，他那夸张的小丑妆彻底地掩盖了他真正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双眼中，她看到了他的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交织着痛苦与快意的情绪。

　　杰芙妮默默地站到亚瑟身旁，她看了看箱子里的男孩，又转头看向亚瑟，她问：“那么，你要，收养他吗？”

　　亚瑟闻言没有回答，他呆呆地盯着箱子里的布鲁斯·韦恩，突然暴躁地站起身，对着杰芙妮恶狠狠地说道：“不，我才不会收养他，我要弄死他。”

　　杰芙妮目瞪口呆地看着亚瑟。

　　亚瑟疯狂地笑了起来。

　　杰芙妮沉默了许久，等着亚瑟这一波疯狂的笑停止后，看着喘着粗气的亚瑟，犹豫地问道：“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亚瑟歪头想了想，又朝箱子里的布鲁斯·韦恩看去，他捏紧了纸箱壁边缘，短短的指甲掐破了纸板表面。

　　盖亚与杰芙妮看着亚瑟，两人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的神色。

　　亚瑟突然站起身，对着杰芙妮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在我弄死他之前，他属于你。”他后退了几步，展开双臂对着她笑，“现在，他就是你的布娃娃，我的小姑娘。”

　　杰芙妮看着亚瑟踩着轻飘飘的步伐走出客厅，这一次，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盖亚扶额，她皱着眉头出了客厅，慢慢地走到走廊尽头，静静地站到了亚瑟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亚瑟慢条斯理地脱着身上的外套，他似乎知道盖亚站在门外，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疯，我很清醒。”

　　盖亚默默地走到他身后，伸出双臂自后拥住了他，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轻轻地说道：“他是布鲁斯·韦恩，亚瑟。”

　　“是的，我知道。”亚瑟将外套丢到一边，反手抓住盖亚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他的双手捧起她的脸，“我知道他是谁。”

　　盖亚看着亚瑟平静的眼神，问道：“你这样做，会引来警察，或者是……韦恩集团的人。”

　　亚瑟注视着盖亚，突然笑了，他认真地说道：“当然，我知道。”

　　盖亚皱眉，然后，她明白了，她从亚瑟那隐藏着疯狂想法的眼眸深处看到了答案，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他的手，摇头，说道：“不，你不能那么做，亚瑟，伤害了你的人不是布鲁斯·韦恩。”

　　“是的，但是他是他的儿子。”亚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父债子偿，这很正常。”

　　“他还是个孩子。”盖亚说道。

　　亚瑟耸肩，满不在乎地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扣子，反问道：“那又怎样？难道我要等待他长大以后，然后再去找他，”他改变了腔调，做出老头子的模样，继续道：“嘿，小子，你的父亲在我还没来得及报仇的时候就死掉了，所以，你父亲欠我的现在由你来偿还。”

　　盖亚叹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亚瑟。”

　　“你不想我杀人。”亚瑟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微笑地看着盖亚，“但是，抱歉，亲爱的，当你真正体会过杀掉一个羞辱你的人之后，你会发现世界是多么美好，你以前的忍辱负重就瞬间成为了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个笑话比我自己编的还要更好笑。”

　　“布鲁斯·韦恩还是一个孩子。”盖亚说道。

　　亚瑟伸手搭住了盖亚的肩膀，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说道：“你在帮他说话！为什么要帮一个你第一次见到的人说话？就因为他是一个孩子？难道他是一个孩子，我就不可以弄死他了？”

　　盖亚摇头，试图解释道：“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恨他的父亲，但他的父亲已经死了，布鲁斯·韦恩才几岁？十岁还是十一岁？他根本对于你的事一无所知，也从未伤害过你，你这样做完全是不合理的。”

　　“住口！”亚瑟的面容狰狞，他一把推开了盖亚，双手捂着耳朵，大声喊道：“住口！我叫你住口！”

　　盖亚继续说道：“不要说什么父债子偿，他没有这个义务替他的父亲偿还一些不该他偿还的债务，更别说，你的身世全部都是你的母亲编造出来的，真正伤害你的人，是你养母！”

　　亚瑟猛地朝着盖亚扑了过去，他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喊道：“住口！听到没有，我叫你住口！这些不该是你说的话，你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

　　他来回说了几次“你明明就是”，但终究没有往下说下去。

　　盖亚苦笑地看着亚瑟，说道：“我明明就是你的幻觉，所以我应该事事站在你的一边，应该看着你做下错事而不提醒你，对吗？”

　　亚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亚瑟？”弱弱地喊声自房门口传来。

　　亚瑟猛地转头，看到杰芙妮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他转回头朝盖亚看去。

　　但是，哪里有什么盖亚，他手底死死掐着不过是一只枕头。

　　他转头朝杰芙妮看去，呆呆地问道：“盖亚呢？她去哪里了？”

　　杰芙妮扶着门口，看着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揪着枕头的亚瑟，小声地说道：“我不知道。”

　　亚瑟闻言蓦地松开了枕头，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他转眼看向那只枕头，喃喃：“她不见了，我的盖亚不见了。”

　　杰芙妮沉默地看着亚瑟，良久，说道：“不，她还在，只是……”

　　亚瑟转头看向杰芙妮，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杰芙妮看了一眼那只被掐出深深印痕的枕头，低低地说道：“现在她生气了，所以，她躲起来了，等她气消了，就会……”

　　就会出现了吗？亚瑟露出脆弱的神色，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长叹了一声，说道：“帮我关上门，让我静一静。”

　　杰芙妮点点头，帮他关上了房间门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客厅里。

　　纸箱子里，那个叫做布鲁斯·韦恩的孩子还沉睡着。

　　杰芙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些疲倦地看着纸箱子里的布鲁斯·韦恩，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呢？布鲁斯·韦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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