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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梦魇
第五十二章 回忆+梦魇
警鸣声，救火的嘈杂声以及四处奔走的救护人员的呼喊声，林迟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被放在了救护车上，一旁的沈顾渊正一脸焦急地和一名护士说着什么。熟悉的场景，像是很早就发生过一次，林迟语还没来及细想便觉得眼皮发沉，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周围是一片的黑暗，林迟语警惕地观察着四处，他明明应该躺在医院里怎么一醒来就在这了？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光亮。
那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手上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们脸上是幸福的表情，而他们怀中的孩子并未像其他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眼神懵懂，他的眼神很冷漠，看待抱着他的父母就如同看没有生气的死物一样。
林迟语一愣，这，是他。这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情形。那时的他不相信任何人，对系统也十分忌惮。
林迟语默默地站在了一边，看着女人怀中的孩子逐渐长大，看着原本恩爱非常的夫妻开始争吵，冷战甚至决定离婚。看着年轻时期的安可，林辰烨，他的心里顿时有些酸涩。在接受他们之前，他并不太关注周围人的情绪，现在看来，他当时的行为真的给这个幸福的家庭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画面继续转跳，林迟语看见了缩小版的自己将自己削铅笔的小刀磨得锃亮。他的眉头一皱，脑中浮现了不太好的回忆。
**
“小迟语，今天的晚饭不新鲜，会吃坏肚子的，你就饿着吧。”
“小迟语，你说我儿子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他是不是会很开心呢？”
“小畜生，画什么画，为什么我的儿子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这不公平，不公平！你说，如果不拿你的血肉来偿还我儿子，他是不是会不安心啊？”
一个疯狂的女人用指甲钳在小迟语的胳膊上不断夹着，疯狂时甚至拿来了削水果的小刀。
在女人笑着转身说要给她儿子准备祭品的时候，小迟语冷着脸，拿出了早就追备好的小刀，想再次尝试将眼前这个虐待他的女人杀死时，他再一次感觉到电流窜过全身，如万剑刺心。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去他妈的鬼系统，别让我找到机会揪你出来。
“警告，警告。宿主违反了星际公民人身安全法条约第一百一十二条，不得恶意杀害同胞。”
“现执行三级电击惩罚，望宿主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牢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冰冷毫无感情的系统音在小迟语的脑海中响起。
……
“我那是自保。”
“滴，开启验谎模式——真实度40%低于正常值80%，宿主请求被驳回。”
“那你倒说说，该怎么解决我现在的情况。”小迟语觉得这个名为“让你感受爱”的系统不是来阻止他灭世的，而是在想用什么办法逼死他。
“接受宿主请求，现为宿主提出最佳方案。直接告诉林氏夫妇，宿主被虐待的事，成功率可达99%。”
闻言，小迟语保持了沉默，想起那两个聚少离多的人因为他自闭不说话的事爆发出了无数次激烈的争吵，甚至都有离婚的意向了的父母，他们会关心他？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冷冷地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女人的背影，转身回到了他暗不透光的卧室。长年身处于黑暗中的他，甚至都觉得阳光有些明亮温暖的让人恶心。
画面再次一转，黑暗的房间中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小孩痛哭。
“宝宝，妈妈会治好你的，相信妈妈。”
安可垂着眼睑，小迟语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绝望。
小迟语嘴角勾起了一道讽刺的笑，既然已经觉得绝望为什么还不放手，做出这样的模样是想让他动容吗？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他脑中的系统设计好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转变他的想法，不再毁灭人类。
他可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的。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林迟语想起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他大喊了一声：“小心！”但在场的两个人并没有听见他声音。
一切依旧顺着时间的轨道发展着，谁也不能改变。林迟语站在一旁，低头紧握住手。
画面依旧继续。
沉浸在思绪里小迟语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表情狰狞拿着一把锋利大刀的女人，这时安可抬头看见的就是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女人的刀就要落在小迟语的脖子上时她狠狠的推开了他。
被推到在地的小迟语一时间感觉有些懵，安可竟然推他，他有些气愤和疑惑地朝安可看去。
血，一把锃亮的锋利的刀沾着血从安可的肩膀离开。小迟语看见举着刀对他温柔的笑着的那个虐待他的保姆，“来，小迟语，到阿姨这来。”像是老巫婆哄骗小孩一般，她用另一只沾着血的手对他打着招呼。
“宝宝，快跑！”
“宿主，检测到危险，请赶快离开。”
小迟语冷眼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神色，“你，该死。”他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沙哑像枯叶碎裂的声音像一只兴奋剂令女人更加癫狂了起来，“你，竟然会说话。原来你不是哑巴，太好了，我要割下你舌头送给我儿子做礼物，敲碎你的头炖汤给他喝。”
安可吃痛地捂住流血的伤口，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的宝宝下手！”她颤抖着身子挡在小迟语面前把他护在身后，这个女人真得是太危险了。
“哈哈哈——”女人狂笑了，“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忘记了前几年因为得罪你而被封杀的张勋了吗？”她拿着刀又走上了前一步，她的神色有些恍惚，挥舞着刀，“你看看，那么多的人都在网上骂他，那么多人逼他，我的孩子，就从那么高，那么高的楼上跳了下来。是你！”她狠狠地盯着安可，“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我的孩子死了，凭什么你的孩子还活着！”
看着挥舞的刀，安可想带着小迟语逃出房间，但因为受伤动作并不敏捷，又是一刀，安可喉咙涌上了一口血，她觉得自己的背都要断了，“辰烨，辰烨！”她现在无比希望林辰烨可以发现楼下的动静，救他们母子。
听到呼救的林辰烨惊讶且慌忙的从楼上跑了下了，但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他的孩子神情木木的，脸上还有鲜血，他的妻子被一个疯狂的女人用刀砍着。
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上是鲜红的血，他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就想夺下女人手中的刀，但却被反抗的女人用刀砍伤了胳膊。
女人觉得自己握刀的手腕一阵剧痛，她明白她的手应该是被这个男人给卸了，看着眼前狼狈的一家，她开心地笑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今天我来了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你们一家人都要给我的孩子陪葬！哈哈哈——”
林辰烨听这话心中登时闪过不好的念头。
“是，是煤气。”小迟语已经发现空气中多出来的刺鼻味道了。
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见安可竟然舍命护着他的时候，他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
小迟语和林辰烨看着笑得脸都扭曲的女人用另一只手点燃了打火机。
林辰烨赶紧将倒地的安可和傻站着的小迟语拉离了女人。
“嘭”的一声，女人的身上燃起了火焰，她对着小迟语一家人笑着，恶毒的眼神一直落在小迟语身上。
“嘭！”又是一声巨响，小迟语甚至觉得地都颤抖了许久。
只见厨房发生了爆炸，熊熊火焰升起，一瞬间就蔓延到了客厅。
“快走，快带宝宝出去！”安可躺在林辰烨的怀里有些焦急地道，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染上了丝丝死气。
林迟语回想起那一刻自己的心慌，一直对系统忌惮的他开口求人了。
“救她。”
“抱歉，本系统没有治愈该世界人类的本领，系统拥有的一切道具都只为宿主一人服务。”
“他们是数据吗？”
“不是，在五年前，系统就已经和宿主说明过，这是另一个平行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林迟语看见小迟语震惊的眼神，系统冷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他垂了垂眼睑，是啊，一切都是真，真的。
这边林辰烨看着怀里妻子恳求的眼神，强压住内心的慌乱，横抱起小迟语，用他床上的被子给他捂得严严实实后，穿过危险的客厅。看着已经被损坏的大门密码锁，他知道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进入到房子里。来不及多想，不顾已经滚烫的门柄，他直接附上手拧开了门。
小迟语看着男人的紧皱的眉头，闻着空气中肉烧焦的气味，他一直保持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乖乖呆在这。”将林迟语放在安全的地方，林辰烨便有迅速回头再一次冲进了火海。
小迟语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看着大门处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开始升起，等了大概五分钟，他还是没有看见有人出来。
这时，终于有消防队赶到了。
消防员在救火的同时看见了站在车道上的林迟语，安慰他不要着急，火很快就灭了。因为这栋别墅正好靠近湖泊，他们可以加快救火进程。
“救他们。”
“什么？”
“别墅的主人。”
消防员闻言一震，他连忙对周围的人说道，“里面还有小男孩的爸爸妈妈，得赶紧进去救人！”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小迟语站在救护车旁边看着消防员背着两个人走进了，他发现林辰烨的手腕处割开了一道口子，安可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死气却消失了，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有点想讥笑，真是个痴情的。
林迟语和小迟语跟着那两人一起上了救护车，他看见小迟语听见安可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一直在喊着他的名字时脸上的纠结，一直紧绷的嘴角终是无奈一笑。
林辰烨一直撑着眼皮直到看见小迟语安好的样子，他才扯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真好，你活下来了，对不起，迟语。”
小迟语看着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便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的样子，他握拳低下了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自私一点！
为什么你们要拿命来护我！
和前世那对虚伪的父母一样自私不好吗？
不是说好了，把我送回燕京吗！
真是可悲的两个人！
林迟语陪着小迟语坐在手术室外看着亮着的红灯，一颗心也悬了上来。虽然他知道两人不会有事，但看着当初的自己，当初的场景，他依旧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看见小迟语低头自嘲的样子，回想起了当时的心中所想。
说好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原来他竟然真么渴望被爱。
想起之前一定要毁灭人类的念头，他闭上了眼。
“爸爸，妈妈，请一定要活下来！”
尝到了温暖的他，真的害怕再失去了。
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恢复了黑暗，林迟语意识到这应该是在他的梦中，这次火灾让他梦到了他不愿深究、不愿回忆的一切。他低头在黑暗中慢慢地走着，眼中闪过了复杂的神色，他问自己，真得放下了吗？他已经有勇气回顾这一切了吗？
恍惚间他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入眼的是有些憔悴的睡颜。
“是他——”
林迟语将手轻轻搭在了沈顾渊的头上，感受到那微软蓬松的发质，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不要让我失望，沈顾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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