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老娘纵横联盟那些年

　　江豫原本提议今天晚上先去北京，在湘词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去机场。但陆栖迟不愿意去，江豫也没多说什么，于是便决定在火车站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把行礼都拿过去，明天一早好方便走。

　　陆栖迟晃着手里的奶茶，试图将杯底的芋泥搅匀，她看着正在帮她收拾行李的江豫有些不理解的道：“明早我们的火车很早，路上也不可能堵车，二十分钟就开到火车站了，干嘛非要去火车站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啊？”她嘟着嘴堵住吸管，小声抱怨道：“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又贵又简陋……”

　　江豫听见她最后一句，直起腰来回头看她道：“那要不你今晚让宋冬安出去住一晚，我在这睡。”

　　陆栖迟没想到江豫会这么说，吃了一惊后，脑子转了转，道：“那算了，不要你在这住。”

　　江豫眼神压下来，逼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住？”

　　陆栖迟急道：“人家两个小姑娘住的公寓，怎么能让你进来住呀！到时候弄得别人多不自在呀。”

　　江豫知道她是顾虑宋冬安，当下便决定赶紧在唐城买一套房子。七手八脚的收拾完，便赶紧走到沙发处来拎陆栖迟，陆栖迟被他拽着，不情愿的往外挪步子，犹自嘟囔道：“你还没说为啥非得去外面住呢！”

　　江豫动作一顿，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她道：“因为晚上没有你我睡不着！”

　　陆栖迟继续嘟囔：“那你以前也自己睡的，怎么突然就睡不着了……”

　　江豫气的鼻孔出气：“以前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我的床上必须有你！”

　　陆栖迟小小的翻了个白眼给他，却心头一热，悄悄红了脸。

　　就按照计划的，两个人在火车站旁边的酒店住了一晚，卫生环境倒是还可以，只是隔音不好，陆栖迟一晚上也没睡好，早上四点就被江豫从被窝里拎起来收拾好出发去火车站。陆栖迟干脆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是江豫在前面打点，什么时候吃早饭、在哪个检票口检票，在哪个站台等车，在哪个站台转地铁，行李在那里托运、机票在哪里取、在哪里安检……

　　陆栖迟好像一个家长带出来游玩的小孩子一样，只任由江豫牵着手，乖乖的跟在后面就行。明明之前的那么多年，什么事都是她自己承担和面对的，什么关卡都是她自己闯过来的。她以前，一直以依附男人为生的女人为耻的，一直都是标榜自己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经济独立、精神独立！不依附于任何人。

　　现在，江豫在前面为她打点好一切，陪她回去面对周清荣，她觉得好踏实。以前别人说‘兜底’，她现在才体会到，‘兜底’原来是这样踏实又心安。

　　两个人已经安检完，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江豫把她安置在座位上，把背包和行李都堆放在陆栖迟脚边，然后让她乖乖等着，他去给她买热饮。陆栖迟听话的点点头，注视着他走远直到看不见身影后，忽然把他的背包拿过来，拉开外包的拉链，她刚才看见他把签证和护照身份证机票都放在了外包的口袋里。

　　果然，一拉开拉链，身份证压在下面的第一本就是签证，陆栖迟拿出来打开，翻到领证日期那一页，脑子里思索着那一年是哪年，然后看着那个日期发怔。那是他进职业球队的那年冬天，他就办了这本美国旅游签证。之前江豫和旗篮解约的时候，她曾听他的经理人晓峰提过一嘴，说他和球队的矛盾还有他一直想去美国职业联赛发展，球队一直不答应。可他们在一起之后，她从来没有听过江豫说起NBA的事。

　　陆栖迟将证件都收好，过了一会儿江豫买了热饮回来，她高兴的接过，心里想问，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

　　旅途是不到24个小时，两个人浑浑噩噩的，睡了醒醒了睡，终于在第二天的晚上十点到达了纽约的肯尼迪机场。周清荣给她订了车，她还不知道江豫也过来的事实，美国比起国内来说太乱了，即便她再怎么生气，晚上十点的航班，她还是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来。

　　其实从江豫哄陆栖迟吃热腾腾白胖胖的饺子开始，陆栖迟的情绪已经被安抚的差不多了。一路上也没显得心事有多重，可自从下了飞机，陆栖迟就秉着一张灰沉沉的小脸，肉眼可见的情绪低沉。江豫在前面推着行李，陆栖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低着头把半张脸都隐在围巾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里十点的纽约，还是那样五彩斑斓，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到了周清荣住的公寓楼下，江豫将行李都拿了下来，陆栖迟却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动。江豫安抚的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她道：“你看我还要拿这么多行李，没有手牵你了，你乖乖的，走去前面按电梯好不好？”

　　陆栖迟听他这样说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决定要上去。迈上台阶顺便想帮江豫拿一件小行李，江豫笑着拦她道：“不用你，我来提。你乖乖去摁电梯。”陆栖迟于是听话的去摁了电梯，江豫随后把行李都搬了进来。

　　周清荣住的这个公寓从装修和设施上来看都是比较新的，并没有十分豪华，只是中等偏上，在纽约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中等偏上已经很好了。电梯停在12楼，两人出了电梯，陆栖迟走到一个房门前，门没关，是周清荣特地给她留的。

　　一开门，便见客厅里只亮着一盏顶灯，正照着沙发上的周清荣，她裹着一件酒红色法兰绒的睡袍，两只手环胸抱着，就那样怒目瞪着开门的人。

　　陆栖迟自然也看到了怒目向她的周清荣，眼眸一转，躲避了她的视线，转过身给江豫让了进来。江豫提着大包小包的从陆栖迟身后进门，一抬头，正对上周清荣凌厉的目光。

　　周清荣没想到还有第二个人，在看清江豫的那一瞬间，眼神一跳，本来是兴师问罪的姿态，却不由自主的从沙发上起身。她对江豫的脸有印象，再加上他那显眼的身高，心里便知道是视频里说的男篮队长江豫了。

　　江豫见周清荣走过来，连忙将手里的行礼都先放下，然后欠身问好道：“阿姨您好，我是江豫。”

　　周清荣依旧是板着一张铁一般的面孔，上下打量了江豫一眼，淡淡应道：“你好。”然后紧接着看了陆栖迟一眼，眼中质问的意味非常明显。陆栖迟见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了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嗯，我们两个在谈呢。”

　　周清荣听了这句话立马发作，也不管江豫在不在旁边，只见她气的脸色紫涨，怒目圆睁的朝着陆栖迟训斥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回国的大项目是吗？啊？你就非要拿把刀往我心窝子里插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找一个像你爸那样的人！你倒可好，先是骗我回国，把好好的设计工作辞了回去组建篮球队！你就是个画画的！从小到大你有几分能耐我不知道吗？你除了会画画还会干什么？26了还不谈对象，这回倒好，谈一个打篮球的！你就照着陆之源的样子给我找一个一模一样的！越不让你干什么你越干什么！你是想气死我是吗？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一边质问着，周清荣一边淌下泪来。又是气极，又是失望！

　　陆栖迟一言不发的听着，泪早已无声而下，她也感恩母亲养育之恩，提供的优渥生活。她也能理解这段话，她不想让她走弯路走错路，只要待在设计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大建树但也不会出什么错。但是她一声声的指责与贬低真的让人听着心里难受。

　　见陆栖迟垂着头只流泪不说话，周清荣气上加气，吼她道：“说话！”

　　这一吼给江豫都下一激灵，江豫想出声阻拦一下，可看着声泪俱下甚至气的都有些浑身发抖的周清荣，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想扶她一下，道：“阿姨，您先别这么激动，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周清荣很生硬的躲了一下江豫伸过来的手，眼神从愤怒瞬间变得冰冷，她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江豫道：“江先生是吧，很感谢你一路将她送回来，我们之间还有些家里事要谈，就不留你了。以后和陆栖迟也没有必要再联系了，非常感谢。”

　　江豫没想到周清荣会来这么一套说辞，不是严厉的不准许，也不是坚决地反对，而是冷漠的感谢以及不容置疑的拒绝。

　　就在江豫这些许愣怔之间，周清荣已经走到玄关处做出了送客的手势。江豫还没动，只见一直低头流泪一言不发的陆栖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朝着周清荣道：“这深更半夜你让他去哪？你要非让他走那我就跟他一起走！”

　　周清荣气道：“那就走！赶紧！再也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陆栖迟看着周清荣那张气极的狰狞的泪痕纵横的脸，实属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断然是做不到两个人都心平气和的把事情说清楚。于是陆栖迟当下便拉着江豫出了家门。

　　陆栖迟拉着江豫，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江豫忙乱的提起行李箱，甚至还落下了一个。周清荣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最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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