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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甩手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美人乡,不是英雄冢,是愚人。
当皇帝沉醉美人膝而缺席早朝的消息传往后宫时,正在应对众妃请安的陈静淑是眼都没有眨一下,即使带来这个消息的是怒气冲冲的太后娘娘。
气急败坏的太后娘娘,她的脸上责备和怨恨混合,又带着一点逞强的傲慢。
“陈静淑,你还记得自己是皇后吗?”太后质问陈静淑,头上夸大的凤翅快要从她的鬓发间冲出来了,也因为重量过重而压得她一直不自觉的怂着脖子。
她分明是想要气势凌人的,但是无论是造型还是动作都用力过猛,无端给了稳坐凤椅的陈静淑一种滑稽感。
陈静淑闻言略微含蓄的抿唇笑了笑,向着围观的众妃淡声道:“母后何出此言?”
“哀家何处此言?陛下为妖姬迷惑,你身为陛下的妻子,为何对此事不闻不问?”太后朗声,她是真的生气所以额头和脖子上都是暴起的青紫色经络。
陈静淑眉眼向下弯,缓缓道:“母后息怒,本宫也不过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
“陛下今日确实是太胡闹,太不应该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莫非,你还要就这么看着?”陈静淑那句责备倒是让太后神色缓和了一些。
陈静淑眨了眨眼,反问:“那母后认为,本宫应该怎么做?”
太后略显艰难的抬起下巴,“你要记得,之前你在宁寿宫说过什么!”
“本宫说过什么?”
“你说过,若陛下再无视规矩,你就会像当初刘皇后一样,顶着祖宗家法去阻扰陛下。”太后道,明显的勾了勾嘴角,压低声音向陈静淑:“皇后,现在就该是你应诺的时候。”
“好啊。”陈静淑在太后话末就直接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说罢,她缓慢的从凤椅上站起来,以眼神示意杜鄂不要过来搀扶。向前两步走到阶梯前,然后在太后以为她会往下走的时候顿住,仗着人高以及地理位置俯视太后,轻声开口:“不过,在这之前,本宫又一个小小的愿望。”
“你要刷什么花样?”太后语气直接。
“本宫希望,母后能与本宫同去。”陈静淑道,这次的话和以往不同,是舌尖抵在后槽牙上颇为邪气的一种笑容,她又道:“母后你是知道的,陛下向来是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脾气倔得狠。尤其是不爱人劝,不爱看人黑脸。所以啊,本宫担心我这一出不但达不到母后您想要的效果,还反而激怒了陛下。”
“都说这母子连心,又加上陛下是个尤其注重孝道的人,所以本宫希望母后能与我同去。这样的话,到时候我惹恼了陛下,无论是被罚还是被废,都还有母后您能接着劝劝。如此,才能更好的劝诫陛下啊。”
太后闻言冷哼,直接抬手指着上方陈静淑的鼻子,厉声:“陈静淑!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义务是什么?莫要你要因为害怕惹怒陛下,而任由他胡作非为?既然如此,那你这个皇后还是不要当,以哀家看,这在场的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比你适合你现在这个位置!”
陈静淑眉眼不抬,“比如说?”
“比如说……哼!陈静淑,你听着,此事你若是不解决,那么……”
“启禀娘娘,米公公求见!”太后话说到一半,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连滚带爬的从门外滚了进来,这个小太监不是昭阳宫的人,是皇帝那边的。
几乎是他的通报声一完,米公公就更加形色冲冲的过来了。
他挥着拂尘一撩衣摆在众妃面前跪下,额头上有冷汗,衣服上有一个清晰的能看到龙纹的泥脚印。不用说,都知道他是被谁给踢来了。
“老奴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诸位娘娘。”米公公这一开场白语速极快,后面又转向陈静淑单独一个人,急切道:“请娘娘恕老奴无礼,老奴并非是故意擅闯,只是这事情实在是太过紧急。”
陈静淑不着痕迹的抬了抬这个眉眼,轻声问道:“公公此番形状,所谓何事?本宫可正是要跟着太后,一起去乾坤殿问问你呢。”
“那娘娘大可不必去了。陛下此事正在太德阁,就等着娘娘您去为他解围呢!”米公公道,此言一出四座俱惊。
“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一位妃子解围?”太后最先表示了自己的惊讶,转向原本不屑一顾的米公公大声问:“米公公,你给哀家说清楚!陛下出了什么事?”
“这……”米公公缩着脖子,显得有些为难,吞吐道:“这涉及、涉及前朝之事,就算是太后娘娘您、老奴也、也不敢透露半个字啊。不然的话,老奴这脖子上的东西可就保不住了啊!”
“你若是不说,现在你脖子上这颗东西就保不住了!”也真是一对母子,太后说着,也向米公公踢了一脚还恰好是踢到同一个印子上去了,惹得本在看戏的葛青悄悄勾了勾嘴角。
米公公苦着脸,先是低喃了一句,“那太后娘娘您还是砍了老奴的脖子吧!”说罢,他又向淡笑的陈静淑,“娘娘,事关紧急。就算老奴今日要掉脑袋了,也要拼着命把您请过去啊。”
“您就快去吧。”
正是米公公说话间,太后也反应了过来,她先是咀嚼了一下,太德阁这三个字,随后转向陈静淑失声道:“好你个心机深重的皇后,你竟然胆敢干政!”
“太后娘娘,您现在可不能为难皇后娘娘。这有什么话,还是等娘娘从太德阁回来再说吧!”米公公道,他身为皇帝身边最宠幸的阉臣,很多时候他的态度就是皇帝的态度。
另一边,太德阁。
皇帝一脸烦躁的坐在太德阁的台阶上,他头上的发冠散而歪没戴冠冕,龙袍的边角起了皱,腰带也记得慌张。以他的状态来看,他这来太德阁的过程不是很愉快,因此他臭着脸手在膝盖上拂来又拂去。
和皇帝相对的,是以丞相为首负手而立的朝中重臣,几乎都是文臣,武将只有一个,就表情来看这位唯一的武将有一些摸不着状况。值得一提的是,从前是文臣之首的太师负手侧立,和丞相落错着站,颇有一种围观看戏的感觉,他也有一份奏折但是没有拿出来,只是在交襟处露出金黄色的一角。
“陛下……”丞相唤了一声,拿着奏折弯腰。
“闭嘴!”几乎同时,皇帝打断了丞相欲开口的话。这位看上去有些疲倦的陛下,似乎是实在不耐烦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对着一干老臣吼道:“你们不就是觉得这奏折有问题吗?好,好!”
“你们说的问题朕都不知道!既然你们现在逼着朕解决,那么朕就把这写奏折的人叫来,你们直接问她算了!”
“皇后娘娘……”太德阁外,一直朝内翘首的苏贵人在见到陈静淑到来之后,神色忐忑的行了一个欠身。
陈静淑扫了她一眼,对这位让其他妃子恨之入骨的‘情敌’,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轻声道:“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苏贵人虽然平时张狂惯了,但也自知自己还达不到妲己褒姒之流,荣宠抵不过此事的严重性,于是干脆的再地上一跪,直接期期艾艾的认起错来,“妾妃知错。只不过,这件事情妾妃也实属无意。是陛下他……”
“不必说其他。”陈静淑淡声打断她没有想通顺的借口,平静的说着:“无论如何,你身为妃子使陛下荒废朝政就是错误,没有什么借口可找。”
“妾妃甘愿受罚。”苏贵人低头,人还算是清醒的。
“跪着等我。”陈静淑不再说起来,在米公公催促的目光中扔下一句话。
再她脚踏入门中的同一时刻,米公公跑上前去,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微臣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闻声,是真真实实松了一口气。他从台阶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陈静淑身边,直接扯着人的袖子向前拉,将她拉到众臣前面,道:“好了,现在这写圣旨的人到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她,有什么要怪的也都怪她去。”
“朕现在困得很,就不陪你们了!”说罢,他又自己甩开手,不过身后一声接一声的‘陛下’转身就走。他走得很急很快,连带路过门口楚楚可怜的苏贵人时也没看一眼。
他走后过了很长一会儿,陈静淑才看向拿着众臣,敛眉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诸位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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