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来了小姐姐

　　“小王爷，本殿下请你吃酒”太子话音落地，才意识到柔佳还在，哈哈一笑：“姑娘也一起吧。”柔佳赶忙婉辞“岂敢岂敢”其实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吃酒，刚来京城时，她固然知道前途坎坷，却也信心十足干劲满满，如今经历了这么一折，倒有些迷茫了，对太子来讲，他是对上丽妃以来，首次没吃亏，值得庆祝，但对柔佳来说，却是大大挫败。她愈发体会到了人微言轻是什么感觉。

　　袁牧之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他安抚似得拍拍柔佳的肩膀，又对太子笑道：“殿下该不会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吧？”太子叫这一问，才冷静下来：“对啊，丽妃自进宫以来，荣宠不衰，从未吃过亏，这次没占上风，岂会善罢甘休？”

　　袁牧之遂笑道：“所以这庆功酒，殿下别急着喝了。你赶紧回宫的话，去长秋宫，仔细向皇后娘娘回禀了这件事情，以我的推测，丽妃只怕已行动起来了。”

　　柔佳眼睛微微一亮，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她还有机会？
　　事实确是如此。

　　明德帝身后有个亲随太监，眼看的形势不大妙，赶紧打眼色示意人去通知丽妃娘娘。不一会儿齐丽妃便拢着百褶留仙裙锐声叫着陛下陛下快步走来。“陛下，臣妾来迟”明德帝忙叫人搀扶住，“小心些，当心身子，有了身孕的人还这样不仔细”。打算回上书房的皇帝眼见丽妃这里无法甘休，便搀扶了美人，笑道：“怎么满面惶急？”

　　丽妃当即娇嗔：“陛下还说宠着臣妾，可现在呢，刚刚还哄人家哄的好好的，这一转眼的功夫，该追究的不追究，就把臣妾忘到脑后去了”

　　明德帝哈哈一笑，当即拦住了丽妃回翠微宫，“好了，爱妃莫要生气，朕会好好补偿你的”丽妃这才不情不愿，娇滴滴依偎在皇帝怀里，到了宫殿，丽妃已没有了娇懒模样，她笑嘻嘻的拉着皇帝的手，往榻边去，“陛下最近忙于国事，都疏远臣妾了。臣妾可是一心想着要陛下开心呢。臣妾刚调和了新的香料，有静心安神的效果，您来闻闻看，如果喜欢，臣妾就给您做个香囊”皇帝笑道：“爱妃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多碰奇香异草了，万一有哪个过敏，或者味道不对，影响了胎儿，岂不是悔之晚矣？”

　　丽妃脸上的甜笑微不可查的一僵，随即一笑而过。“臣妾多谢陛下的疼宠了。可是陛下，”她又拉着明德帝的衣袖撒娇：“那臣妾的国公府就白叫人闹了吗？臣妾的妹妹，也白叫人委屈了吗？”

　　“爱妃放心，朕已经派人告知皇后，让她好好管束太子了”皇帝说着，便拦着丽妃往榻上倒。“至于令妹，爱妃也需得略微提醒几句。”原本很配合的往身下躺的丽妃这下子不依了。“陛下，您这是什么说法”她俏丽的眉眼间带着一段诗郁，有点委屈有点不安：“分明是我家妹妹被难为，分明是齐国公府丢了好大脸面，陛下不仅不为臣妾做主，这反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明德帝瞧着丽妃娇媚的面庞，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光滑细腻，美如新荔，丽妃压住了他的手轻轻往心窝处摸：“陛下，人家心里都难受死了”

　　明德帝美人在坏，十分欢悦，却抵不过今日“竟然跟太子顺畅交流”的愉快，俗话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他既非昏君，又怎会不知，只是人非草木，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情绪情感左右。自己不过今日没有向着丽妃，丽妃便如此哀怨彷徨，若在往日，自己每每斥责敲打皇后太子，她们母子又是何等惶恐焦灼？

　　“也罢，今日美人今天一定要个公道，那朕便做个公道。来人，拿那绣娘过来，再去国公府叫齐二小姐面圣，对了把皇后太子都寻过来，大家一起把话说清楚”明德帝收回了手，收敛了衣襟，端颜危坐。

　　丽妃大吃一惊，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未曾于妹妹串好话，等会儿落了口舌，岂不坏事。忙拉住皇帝胳膊：“陛下公务繁忙，臣妾怎能因为自己些许小事占用陛下时间？”

　　现在知道占用时间，那你吃撑了就不是小事了？明德善意的笑笑：“爱妃还是如此体贴，无妨无妨。受了委屈的是你，你又何须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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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佳正跟袁牧之一起吃饭，她满怀心事，哪有胃口。袁牧之看到路边有人吹糖人，买了好大一只糖兔子，递给她。柔佳勉强笑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喜欢这个？”

　　“不喜欢吗？那刚好，啃起来不会心疼”袁牧之递到她嘴边，柔佳不好拒绝，只得就他手啃了一口。黄黄的糖片沾到唇角。嚎甜嚎甜。柔佳不经意的伸出舌尖，轻轻添了添红唇，添的嘴唇湿润润的，袁牧之手指尖有点发痒，忽然想伸手摸一摸，他赶紧转过脸，端正了视线。“不一定滋味可口，但咔吧咔吧，咬起来也解恨嘛”

　　柔佳正嘎吱嘎吱嚼得过瘾，却不咽，全都吐在帕子里，闻言便道：“你这人坏死了，原来是故意要看我做不雅的样子”任何人都对自己形象很重视的，尤其小女子还自知美貌。
　　袁牧之哈哈一笑：“不妨事，不妨事，我瘸腿的样子你都看过。”

　　这样一打岔，柔佳心中的阴霾还真散了点，她轻轻叹了口气：“小王爷，你现在是不是又觉得我笨了？又笨，倔强，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说实话，皇后也好，皇帝也好，大人物模棱两可的态度，真叫她糊涂了。

　　“不，说实话，若你现在还在山城里过安稳日子，拿着父亲的遗产，寻个男人嫁了，我大约已经忘记你了。毕竟只是个格外出色些有趣些的美人”袁牧之轻轻捏住她肩膀，美人削肩，瘦不露骨，手感很不错。“但现在，已觉得你可敬又可爱了。”

　　柔佳抬起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大冷的冬月，心头却仿佛有一阵阵暖流淌过。她笑笑，几乎被感动了。“王爷这么会哄姑娘开心吗？”

　　“嗯？哈哈，我在遇到你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如此擅长哄姑娘的”他再次展开手臂：“可要抱抱吗？”

　　柔佳愣一瞬，轻轻哼了一声，“谁稀罕”然而袁牧之哈哈一笑，刚转身欲走的一刹那，她已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腰背，“谢谢你，谢谢。”

　　“……不用谢，欠我的房租，便免了利息罢”

　　柔佳假意生气，锤了他一拳，“小王爷，”柔佳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原本看中你是个头脑聪明心地单纯热血的，才来求你，是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鲲鹏乘风九万里。私心确实想着借你一胳膊一腿的力，可如今你真如此帮我，我，我觉得自己好坏，倒像是利用你一片赤城”柔佳说着，几乎要哭了。除了爹爹，姐姐外，还有人如此尽心的为她着想。帮助她，拯救她，挂念她，哄她开心。

　　袁牧之感受到她纤细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微微瑟缩，被风冻冷的小动物似得，默默收拢了胳膊，低下头，抱紧了。“倒不纯粹为你，是我本就一片赤城，若无人用，摆着浪费。”

　　“你不生气吗？”

　　“我天生笑脸，不会生气。”他忽然伸手，捏捏柔佳的腮帮：“好了好了，大冬天的，要是落泪，脸可就皴了。来，笑一笑，不然就白费了我那么大一只糖兔子，还有这一副温暖健美好身体，笑一个？”

　　柔佳终于掌不住，破涕而笑，掰开他捏自己脸的手：“说你不正经，你当初还敢不承认。姑娘我慧眼如炬，早看出了你本性。”袁牧之大呼冤枉，正欲要再说些什么，神色一凛，转过身去，“有人来了。”

　　柔佳一愣，忙拿手帕沾干了眼角，整肃了面容。果然前方出现一个小黄门，他一路小跑过来，到袁牧之面前弯下了腰，明德帝身边的红人，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他先给袁牧之请了安，再对上柔佳已换了副面容：“梅花绣的师傅吧？当今陛下要见你，你快快随咱家来吧”柔佳一愣，皇，皇上？她先是一喜，又是一慌，喜的是面见圣颜意味着自己有了机会，慌的是太子尚且讨不了好处，何况自己。她下意识的去看袁牧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送予那小黄门。这人嘴脸又变：“小的岂敢要王爷的东西呀”神态已谦卑许多：“陛下招绣娘过去，不过是问问最近几天老在看的那副图，还把皇后也叫过去了。齐国公府二小姐也在，倒像是要对质的样子。”

　　袁牧之一听，随即面露喜色，对柔佳笑道：“小姐姐这般聪明，恐怕早有话说”

　　柔佳叫他这么笑意盈盈的一夸，心里的惶恐还真消散许多。不得不说美少年笑起来就是赏心悦目，还有去烦解忧的效果。瞧他双眸莹然，温润璀璨，又神采飞扬，真的叫人精神大振。随即笑道：“难怪那陈书琪总喜欢混在你身边，若总是被这样的笑容笼罩，只怕想不状态饱满金榜题名都难”

　　又会说笑打趣，说明人活过来了。袁牧之松了口气，她首次见驾，毕竟不比他自幼在宫里厮混，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快去吧。若真喜欢我天天笑给你看”

　　柔佳这才点点头，跟着那小黄门匆匆而去。脚步紧张，神色却不再紧张，那种沉稳静美的气质又回到了她身上。袁牧之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于宫墙，才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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