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混沌纪事：神州奇情劫

　　自我得了充足的水，感知恢复后，逐渐感到这凯因洲着实不是个简单的地方，神魔混杂，戾气深重，似乎还有其他诡异的东西，隐藏在黑暗中。
　　在这里见到被捕食的鲛人，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鲛人虽说不是战斗种族，好歹也是深海灵物，不是一般凡人能捕获的。
　　捕猎灵物向来都是团体作战，这种团体成分复杂，身份隐秘，诡异多端，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招惹。
　　这里既跟猎灵团体有染，难保没几个邪修的大角色，只希望不要跟我们所找的东西有什么牵扯。

　　我放心不下这桩事，用奴隶主们的势力把凯因洲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小肴，连那个抢走银币的大汉也没消息，诸事不顺，心情烦躁。
　　我刚激活与石灵的感应，融合程度还不高，控制得不太好，这几天心情激动，一不小心就碎桌碎盘碎窗户碎天花板。想着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必须早点平定心神。
　　堵不如疏。听说这里的夏日，乱葬岗旁林子里的红蚊最毒，何况杀起来也不会有罪恶感，于是就跑去找个了蚊子最密集的地方，坐定凝神调气，决定第一波先用念力弄死个五百只。
　　修炼念力要的是随时随处，这机会当然也不能浪费了，正好旁边有石有河，我突发奇想试着融合水灵和石灵，又联想到在霞夜岩时的感悟，于是以花之形象为媒介，试图融合意识中水与石之形象，以形引神，同频并出，折腾了半天虽然弄得自己满脸满身水和石屑，也不慎被蚊子咬了几口，却隐约感到一些成功的苗头。再看满地的毒蚊尸体，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心满意足地起身，抬头见月色清明，照着我和乱葬岗，恍然似有所悟。
　　说不上什么，只觉得一切自有安排，不必白白惊慌。
　　灵光一闪，觉得应该回到原点，不再焦灼等待，不为语言的障碍所束缚，去寻找一些跨越语言的线索。
　　我当即跑去我刚来时出现的地方，也就是与五味果感应最强的地方——波罗长老的灵修园。
　　小肴力量强大，经验丰富，不会轻易被什么困住，不见踪迹，说不定另有隐情。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跟蛇骨和辞乡有关的线索，需要埋伏起来。那么从这里，应该也能找到那条线索。
　　就算她不是因为此事消失的，增加对里的直接了解，也对找她有帮助。

　　第一次知道波罗长老这个名号，我笑了很久，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否知道，这个音译在神州通用语里代表一种长相幽默的热带水果。
　　波罗大师是当地有名的仙人之一，修的是什么沙拉卡拉大法，其实翻译过来就跟合欢大法差不多，专门骗年少无知的姑娘“一同探索生命真谛宇宙奥妙”。听说他虽深居简出但来者不拒，整日整日地在白沙池里“做天地间第一等要紧事”。口头禅有两句：嘘，别说话，用心灵去感受（对怀疑者）；让我们用爱去填满这个空虚的世界（对崇拜者）。
　　没想到，我在找他的时候，他也在找我。

　　我变成一只蚂蚁，从门缝里潜入灵修园的大门，却在踏入他领地的第一刻起就被某种力量逼得变回了人形。接着十几双白手臂齐齐地手持水果刀包围了我：“大师有命，叫我们带你去见他。”说的竟然是南境通用语。
　　我刚好想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就欣然领命。
　　当我跪坐在波罗对面的蒲团上，吃着刚才用来威胁我的水果刀削的水果，心情是微妙的。
　　“我上次偶然见你，像是南边人，所以用南境语试了试，想不到就成功了。”
　　一直都是这样，有人说我一看就是南境人，有人说我一看就是北境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像什么人。就连我自己是南北混血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长老知道我要来？”
　　“我能算出未来一天可能发生的事，算不得什么，不过生活方便些。”
　　“这又与我何干？”
　　“我看小哥并非恶类，又是外乡人，不了解本地情况，有一事想要提醒。”
　　“我与大师非亲非故，大师为何要提醒我？”
　　“一次偶遇也就罢了，既是两次，就说明你我有缘，所以我想帮你个忙。”
　　“帮我的忙？”
　　“明日日落时分，广场上的信徒对神圣黑石刚做完礼拜时，你将经过比巴大师的灵修园，听到有人向你呼救。记住，千万不要怀疑这是陷阱，立刻破窗去救，否则你将会后悔。”
　　我心里一跳。
　　“大师可知是何人？”
　　“是你的一位故人。”
　　我心里又一跳。
　　“我又如何得知这不是大师的陷阱？”
　　“假如你不信，明天可以什么也不做，避开这种可能，看看日后是否会品尝悔恨的苦果。”
　　“……大师这么帮我，可有什么交换条件？”
　　“救出那人后，立刻和他一起来我这里避难。”
　　“避难？”
　　“你要是不愿信我，也可以不来，反正我帮人，最讲究缘分。”

　　从波罗那里出来后，我想着这看上去确实很像个陷阱，但也说不定真不是。
　　那故人说不准就是小肴，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都是要去的。
　　为了试探预言的可信度，第二天上午我随便叫了一辆牛车，带上翻译，让车夫按他的喜好带我随便乱逛，眼看着快到日落时分，我随口问了句：“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神圣黑石广场，大人。”
　　我心里一跳。
　　“信徒可有在做礼拜？”
　　“原本应该已做完散去，今天因为有新成员加入，延长了些时间，现在还没做完。”
　　我心里又一跳，给了些额外的赏钱，立刻下了车，跑向广场上的黑石旁。

　　日落时分，信徒做完礼拜，作鸟兽散。
　　可举目四望，空无一物。
　　正在我怀疑被那波罗寻了开心，一辆马车忽然飞驰而过。
　　那漆黑的窗帘内，传来求救的密音。
　　竟然是黑鹰天颂的声音。

　　我瞬移过去，揭开窗帘，下意识地把里面的笼子抢出来。
　　那马车立刻调转过头来追我。
　　笼子里掉落了很多黑色羽毛，不仅有黑鹰的，还有乌鸦的。
　　——那是沾染了小肴气息的羽毛。
　　想起波罗的话，我立刻瞬移到他的灵修园。

　　在波罗那里安定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拿着笼子的那只手臂，早已被诡异的黑色纹路缠绕。
　　波罗端来一盆符水，用术为我褪去那些纹路。
　　手臂干净后，那盆清水，早已变成一片乌黑，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里面浓重的怨气。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仔细看看那笼子。”
　　我凑近了仔细打量那笼子，这才发现它鲜红的外表下，内里是由一粒粒金珠构成。
　　“这些金珠……”
　　“这些金珠，每一颗都沾染着一个女人的怨念，那些血，也是女人怨恨的鲜血。”
　　我皱紧了眉。
　　“比巴大师他……”
　　“比巴的流动灵修园，实质上是个四处寻找目标的屠宰场，炼蛊场。他炼的蛊，叫怨女蛊……听名字也听得出来，他的原材料是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妙龄少女……”
　　波罗皱紧了眉。
　　“他游荡于整个西境地区，行踪不定，行事小心，打着救死扶伤，答难解惑的名义，趁机寻找无依无靠的孤女或游荡在外的异乡人下手……要不是偶然结识了从他那逃出来的女人，我也不会知道他盛名之下的真面目。”
　　“所以你园子里这些女人……”
　　“她们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我庇护她们，训练她们，希望不仅能保全她们，还能趁机救护更多无辜的女人。”
　　“那合欢大法……？”
　　“此地此风盛行，这是为了方便掩人耳目。更何况，吸引一些容易上当的女子前来，正好可以减少她们被残害的潜在危险。”
　　“那脱她们衣服和她们按我下跪……”
　　“你忽然出现，谁知是敌是友？当然要做做样子。”
　　我有些恍惚，难道我一直以来都误会他了？
　　“详情稍后再说，先看看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我看着笼中昏迷的黑鹰，心情复杂。
　　原想来个英雄救美，没承想却救了情敌。
　　“他才不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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