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乡的歌谣

　　Chapter 52

　　莱姆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洞穴入口处，外面是一片葱郁的树林，时间则大约是早晨或者下午，因为户外的光线看起来并不是很强烈。身体的感觉有些奇怪，他低头瞧了瞧才发现自己浑身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手也被反剪捆绑于背后。莱姆斯心下一惊，环视周围，发现对面不远处克梅尔正背靠着岩壁侧躺在地面上，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庞上神色安稳，她似乎还在沉睡，身体则同样被捆住了。

　　“克梅尔！”他出声呼唤恋人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并不是克梅尔，而是一个并不陌生的男性的嗓音：“啊，醒了？”

　　一道影子落在他身下的地面上，莱姆斯扭头望去，看到帕松正站在洞穴入口用手撑着石壁笑眯眯地瞧着他。

　　“帕松？”他愣住了，有点难以置信地瞧着这个男孩，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是你把我们绑起来的吗？”

　　帕松走了进来，在距离他稍远一点的地面上背对着洞穴入口盘腿坐下，然后才语气轻快地回答了莱姆斯的问题：“我在埋骨地捡到了你们，你失踪了以后我经常会去那边看看，你应该庆幸捡到你们的是我而不是格雷伯克，不然他肯定会把你们折磨致死。”

　　“失踪？”莱姆斯觉得帕松的措辞有点微妙，不禁蹙起了眉头，“我离开应该没有很久才对——”他的声音顿住了，因为他总算意识到自醒来以后就有的奇妙违和感源自何处了，洞穴之外的树林葱葱郁郁，一点都不像11月那种萧瑟凋零的模样。他大惊失色。

　　“观察力不错。”帕松懒洋洋地说道，“我就好心告诉你吧，现在是1997年3月20日，距离你消失那天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坐着别动，我不想和你打架。”他一挥魔杖就把试图跳起来的莱姆斯按回了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莱姆斯震惊地倒在地上喃喃自语起来。他们消失了四个月，凤凰社肯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阿斯特会怎么想……他脑海中的思绪纷乱如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她是谁？”帕松朝着克梅尔扬了下下巴，有些好奇般地询问道。

　　莱姆斯终于回过神来，望向帕松，沉声回答：“我的妻子。能把我们松开了吗？”

　　“你们年龄差还挺大的。”帕松挑了挑眉评论道，但并没有即刻为他们解绑，男孩把玩着手中的魔杖，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莱姆斯，愉悦地说道，“难得现在我占据着主导权，我想先把话问清楚一些，毕竟我要是给你们松绑了，二打一会比较麻烦啊。”

　　“……你想知道些什么？”莱姆斯无言凝视了男孩片刻，妥协般地说道。他不知道这个男孩会做出什么来，他只希望帕松不要伤害克梅尔。

　　帕松微微一笑：“你们为什么要追寻莫里斯·达利尔？你们在埋骨地找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消失四个月？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

　　在莱姆斯斟酌词语回答之前，第三个声音插入了对话：“我们在追寻狼人诅咒的真相，并且，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几乎是与这话音同时，从洞穴入口的泥土上破土而出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帕松的四肢和脖颈，在男孩反抗之前就夺走了他手中的魔杖，还从他的长袍口袋里摸出了被他拿走的莱姆斯和克梅尔的魔杖。

　　藤蔓谦卑地将魔杖递给了躺在地上的不知何时已经苏醒的克梅尔。她接过魔杖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咒，站起身来把莱姆斯身上的绳索也全都解开了，然后将莱姆斯的柏木魔杖递还给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转身看向帕松，蔚蓝的眼瞳平静如深海：“你是叫帕松，对吧？莱姆斯跟我提过你。”

　　莱姆斯知道克梅尔对帕松抱有很强烈的兴趣。在听完莱姆斯叙述的帕松的事之后，克梅尔就坦言过“我觉得这个男孩和格雷伯克明显不是一路人，是值得拉拢的对象。只要利益保持一致，帕松会成为我们很好的帮手”。或许也是因此，现在的她对男孩表露出的态度非常平和，看起来并没有把他当作有威胁的敌人。

　　“没错。我被你吓了一跳啊，你说你们找到了解除狼人诅咒的方法？”帕松在转瞬间从主导者变成了他们的俘虏，但男孩处变不惊，依旧以淡定的神情抬头仰视着克梅尔，继续说道，“证明给我看。”

　　克梅尔收回了那些藤蔓，还男孩自由，但并没有把他的魔杖递给他，仅是开口发问：“距离下一次月圆还有多久？”

　　“三天。三天后的晚上就是这个月的月圆夜。”

　　克梅尔轻轻颔首：“三天后的黄昏，在这里见面吧，一个人过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格雷伯克和他的心腹。”她的口吻更像是决定而不是在商量。

　　“我没有那么不识趣。”帕松站了起来，微笑作答，从克梅尔手中接过自己的魔杖，然后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男孩消失于树丛之后，克梅尔才转向莱姆斯，方才镇定的神色转换为难掩的忧虑：“莱姆斯，我们必须得回一趟总部。”看起来她在男孩告诉莱姆斯现在的时间之前就已经醒来了。

　　莱姆斯点了点头，有些纠结痛苦地说道：“四个月，不知道我们都错过了些什么，我希望没什么大问题。”他迈步走出洞穴，看了看春季生机勃勃的风景，但全然感觉不到开心。

　　“前往夹缝或者彼世的时候是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们的书籍中记载的最长的一次是一个阿尔斯特的战士消失了一百年才回到了现世，那时他的家人都已经离世了。”克梅尔低垂着眼帘忧郁地说道，然后在草地上跪坐下来，双手覆在地面上，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知些什么。

　　莱姆斯没有出声发问，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的举动。就这样过了半分钟，他忽然听到林间传来一阵什么响动，紧接着，有两团宛如黑雾的东西冲出树梢，伴着一阵微风盘旋降落在他们面前——是两只夜骐。

　　莱姆斯惊讶地看了看在他们面前不安分地拿蹄子刨土发出低低长嘶的生物，转头望向克梅尔，低声询问：“我们要坐夜骐飞回去？”

　　克梅尔挑了挑眉，递给他一个困惑的视线：“难道说你更希望连续幻影移形吗？太远了些，容易出事故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莱姆斯无奈地笑了，走上前去抚摸离自己更近的这只夜骐的身体，它看起来似乎并不排斥他。

　　他们骑上了夜骐的背，克梅尔向它们下达了指令，这两只奇妙的魔法生物立刻带着他们飞了起来。它们看起来好像很清楚目的地的方向，飞得笔直又坚定。莱姆斯给自己施加了防风咒和保暖咒，这么一来高空上呼啸不止的长风也就不再令人难以忍受。上一次飞行还是1995年夏天他们集体去接哈利的时候呢，虽然莱姆斯谈不上是个飞行好手，但他还是挺喜欢乘风飞翔的感觉的。

　　莱姆斯抬头望了望飞在前方的克梅尔，她银白的发丝在风中舞动，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衣袖翻飞好似翩迁起舞。他不禁满心欢喜，他的妻子真美，就算别人觉得他们年龄差距很大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飞过广袤深邃的磅礴森林，飞过斑驳壮阔的绵延山脉，飞过星罗棋布的麻瓜城镇，飞过汹涌澎湃的无边海洋。脚下的大地与海洋如画卷一般延展而开又迅速消失在视野之外，时间也被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清晨、正午、黄昏缓缓交替，当夜幕低垂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都柏林郊外的红堡森林上方。

　　克梅尔在夜骐的背上念动咒语，短暂地解开她所布下的保护魔咒，带着他们降落在温室前的空地上。他们跳下夜骐的背，匆匆奔上山坡，推开红堡的后门，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芮雅，还有一脸惊讶的小天狼星。

　　“天呐！你们消失去哪儿了？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出事了呢！”小天狼星扑上来拥抱了莱姆斯，用拳头猛锤他的后背。另一边克梅尔则与面带笑意的芮雅相拥在一起。

　　“情况怎么样？”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分开之后第一时间询问起了凤凰社的状况，这是他们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我们没人死掉，破坏了三次食死徒的行动，抓住了五个食死徒。”小天狼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愉快地说道，“另外也许你们会想知道，哈利和阿斯特圣诞节假期的时候接吻被我逮了个正着，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女儿了。”

　　莱姆斯目瞪口呆，小天狼星的第二句话完全冲淡了他第一句话带给莱姆斯的喜悦。他心情复杂，还没好好珍惜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到了交男友的年纪呢，还有三个月她才满15岁呢……不过交往的对象是哈利这件事多多少少让他松了口气，哈利是个好孩子，他身上拥有许多优秀的品质，阿斯特和他在一起的话莱姆斯也会很放心……

　　莱姆斯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被拖到了餐桌旁，面前摆上了丰盛的料理。他们一起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大餐，多亏有小天狼星在，他们详细地了解到了这几个月里凤凰社的工作进展，与食死徒们对抗的势态也没有恶化，现在仍旧处于僵持阶段。

　　“如果你们想见阿斯特可以跟邓布利多申请去霍格沃茨值夜班，现在他会安排凤凰社成员交替着去霍格沃茨守卫。”小天狼星说着撕开了一只鸡腿塞进自己口中，心满意足地嚼了起来。

　　莱姆斯看了克梅尔一眼，对方也正在看他，仿佛斟酌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暂时还不行，我们还需要回去做一下收尾工作。”克梅尔的眼神很坚定，但莱姆斯知道她心里应当是非常想念自己的女儿才对。即便如此在权衡利弊之后，克梅尔还是觉得现在应该优先凤凰社的工作。他也同意这个决断。

　　“咦，你们还要回格雷伯克那边吗？”小天狼星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们，“说起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消失了四个月啊？”

　　莱姆斯和克梅尔交换了个视线之后心领神会般微微一笑：“等我们完成这项工作回来以后，我会跟你说一晚上我们的冒险故事的。”

　　“好吧。”小天狼星耸了耸肩，回以他一个帅气的笑容，“到时候就带着你们最好的蜂蜜酒来找我吧。”

　　他们在红堡停留了一天，处理相关的事宜，顺便给阿斯特写了封信让红堡饲养的猫头鹰送去霍格沃茨，然后带着所需的材料返回了狼人村所在的森林。克梅尔简洁地告诉莱姆斯，戈德林兑现承诺告知了她解除狼人诅咒的方法，之后会细说，但现在他们需要先去找一趟勒米纳。

　　夜骐轻盈地在夜幕中翱翔，如流星般划过森林的上空，降落在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上。莱姆斯从他的坐骑上翻身下来，感谢地轻轻摸了摸它长长的脖颈，然后才迈步跟着克梅尔走向密林深处。

　　在抵达之前，克梅尔已经向勒米纳发送过守护神告知他们的到来了，所以这个年约四十岁的精壮的棕发男性已经等在了约定好的地方，他背靠着那棵宽大的橡树，嘴里叼着一根草杆，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感觉。

　　“卢平。”勒米纳看到莱姆斯之后眼睛一亮，走上前来与他握了下手。十几年前勒米纳还没有被赶出狼人村的时候，和莱姆斯关系姑且称得上不错。

　　“好久不见，勒米纳。”莱姆斯冲他露出了个平和的微笑。

　　勒米纳将视线移向了克梅尔，说话的语气不太客气：“你失踪了太久，我还以为凤凰社已经放弃了我们呢。”

　　“我们离开是因为有正事要办，勒米纳，你会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的。我们找到了解除狼人诅咒的方法。”克梅尔以自信笃定的话语毫不胆怯地回答道。

　　勒米纳沉默了，他蹙起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让我们这些被咬伤的狼人变回正常人？”他取下了口中的草杆，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再嗦着玩。

　　“没错。明天就是月圆了，我们会证明给你看。如果你愿意和莱姆斯一起尝试，自然欢迎，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单纯到场见证一下吧。”克梅尔眉眼中浮现出淡然的笑意，镇定自若地说，“另外我希望不要你不要带太多人过来，因为我必须在场指导。虽然我能短暂地限制住几个发疯的狼人，但如果你的手下全都过来了，仪式就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了。”

　　勒米纳半信半疑地回应了克梅尔的话语：“我知道了。告诉我时间地点。”

　　克梅尔将勒米纳想知道的信息告知对方之后，就带着莱姆斯离开了。明天就是约定之时，戈德林的方法是否有效也即将揭晓。莱姆斯抬头看向从树梢上洒落的月光，意识到自己胸膛中的心脏装满了沉甸甸的焦虑，虽然克梅尔一副自信的模样，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考验。这折磨了他三十余年的诅咒真的能够被解除吗？他真的能够如克梅尔所说的那样变回正常的人类吗？

　　他不知道。

　　虽然他心中确实抱持着微弱的期待，但一切却又是这么的不真实。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美妙的幻梦，他们如此轻易地找到了结束长达1600年的诅咒的方法，而且他也许即将成为第一个摆脱诅咒的狼人。

　　他不敢深想，害怕自己忍不住幻想如果美梦成真自己能过上怎样的人生，也害怕期望落空时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而时间并不会因为莱姆斯的恐惧而停止流逝，它缓慢又快速地推移着，终于来到了月圆当天的黄昏。

　　帕松是头一个到场的，他独自一人前来，神态自若，笑着朝他们打了招呼：“下午好，一个好消息，格雷伯克今早离开了村子，这次要在外面停留至少三天，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被打扰了。另外我想受邀的客人不止我一人对吧？”

　　克梅尔向他颔首示意，平静地回答：“其余的客人很快就会抵达了。”

　　大约五分钟后，勒米纳从密林间的灌木丛后显出了身影，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狼人，一个莱姆斯不认识，另一个则是他的老熟人奥斯卡。

　　勒米纳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帕松，顿时皱起了眉，沉声质问克梅尔：“你没提到他也会在这里。”他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自己的同伴保持戒备。

　　“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你就会带十五个人而不是两个人来这里了。”克梅尔气定神闲地回答，似乎一点也不介怀勒米纳的态度。

　　帕松则朝勒米纳投去一个微笑，轻快地说道：“不用在意我，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勒米纳瞪着帕松，犹豫了片刻，放下了手，迈步走了过来，转向克梅尔说道：“我没有径直离去是因为信任你，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当然，老朋友。”克梅尔向他欠身行礼，随后抬头望向天空。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日暮时分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映成了炽烈又美丽的深红，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

　　克梅尔从自己的领口拽出了挂着蒂芬的狼牙的吊坠。狼之灵已经离开了，所以它不再像之前那样闪闪发光，但它看起来依旧威严且惹人注目。

　　“我以为这东西已经消失了呢。”莱姆斯走上前去和她悄悄耳语。

　　克梅尔抬眼望向他，轻声作答：“戈德林说这东西可以保护我，让我免遭失去理智的狼人袭击。说实话，我一开始真的以为勒米纳会带十几个人过来呢。准备好了吗？”

　　莱姆斯点了点头，压抑着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佯装镇定地回答道：“当然。”

　　克梅尔从地上的包裹里摸出一把匕首，从皮套中将其拔出，露出了它锐利而闪亮的锋刃。就在这时，帕松突然走上前来，开口说道：“加我一个，仪式可以同时进行的吧？”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那里面头一次浮现出了混合着兴奋与动摇的情绪。莱姆斯意识到这个男孩此刻也难掩激动，对他来说，如果有可能尽早摆脱这份诅咒，他绝不会等到下一次月圆。

　　克梅尔同意了帕松的要求，让两人都把非惯用手的那只手臂露出来，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她先是从莱姆斯的左臂上剜下了一块拇指大小的肉片放进了另一只手拿着的橡木碗里，清理掉匕首上沾着的鲜血之后又对帕松做了同样的事。

　　他们忍着疼痛各自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帕松像是对仪式内容有所预料一般，开口说道：“我在书本上看到一种说法，狼人如果在狼人化的时候吃下自己的肉就会消失，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你们有谁知道吗？”男孩的脸因疼痛而微微扭曲了，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全员，但狼人们都没有出声表态。

　　他们在静默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太阳坠入远山之后，夜幕悄然覆盖了大地与森林。银月在遥远的天边缓缓显露真容，为大地披上一件柔美的银纱。

　　莱姆斯意识到自己正在狼人化，他的身体变形了，硬而粗糙的毛发撑开了皮肤上的毛孔迅速冒出覆盖了他的躯体，他的嘴变得突出，手也在转变成爪子，仅仅几秒之间，他就变成了狼人的姿态。

　　他没有喝狼毒药剂，因为时间已经不够了，但是这一次，在完成变形之后，他没有立刻失去理智。莱姆斯抬眼望去，发现克梅尔胸口的吊坠正在散发出微光，受到波及的在场的狼人们似乎都保留了自己的意识，没有扑上去撕咬在场的唯一一个人类，只是像被她吸引了一样安静地注视着她。

　　克梅尔开始行动了，从行囊中取出了几束捆扎好的草药，扯下那些叶片放入地面上的两个橡木碗中，莱姆斯认出了那几种草药，分别是乌头草、月桂叶以及月见草。在放置完草药之后，克梅尔端起了放在一旁的水壶，将冰凉的清水注入碗中。水流映着月光搅动了碗里的草药，它们漂浮在水面上不断旋转，却在克梅尔退开之后齐齐突兀地沉入了水底。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天顶上的圆月，月影沉溺其中，仿佛是被木碗捕获了一般，在水面上静止不动了。

　　“喝下去。”克梅尔抬头对莱姆斯和站在他身旁的帕松说道，她的口吻近乎命令，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莱姆斯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身体自行动了起来，他走上前去用毛茸茸的爪子端起放着自己肉片的木碗，送到长长的嘴边，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灌进了嘴里。这感觉就像吞下了月亮，又或者只是吞下了一块冰块，冰凉的药剂带着草药的清香以及一丝血腥味顺着喉咙灌进胃里，他扔下木碗，发现自己全身正在战栗发抖，根本无法站稳。

　　莱姆斯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腹部扩散到五脏六腑，上及头顶下至脚底，这感觉是如此冰冷又灼热，让他的身体像是癫痫发作一样抖动起来，然后——

　　他看到了自己颤抖的双手上的毛发正在逐渐缩短，像是虫子逃回巢穴一样缩进了毛孔里。爪子也收进了指尖，他的手又变得光洁了，他那长长的嘴巴也在缩回脑袋里，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挤压他的身体，让那些不该表露在外的东西全都回到了体内。

　　短暂的三十秒过去，所有的不适感都消失了，莱姆斯·卢平跪草地上看着自己的身体，用手捏着自己稍微有些粗糙但没有被毛发覆盖的脸，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狼人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旁边震惊地瞪大眼睛喘着粗气的勒米纳三人组，又看了看身旁难掩狂喜正在不停胡乱摸着自己的已经恢复人形的帕松，最后，视线落在了站在他对面稍远处的克梅尔身上。

　　他的妻子满含笑意地凝视着他，晶莹的泪珠正不断地从她白皙又细腻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他从草地上爬起来，冲向克梅尔，将她搂在怀里，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他们缠绵在一起。莱姆斯无所顾忌地亲吻着自己的恋人，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她柔软的嘴唇，内心激荡的狂喜让他根本不想停止这个吻，他只想将自己的喜悦与爱意完完全全地传达给她。

　　直到背后的帕松清了清嗓子，叫停了他们这对夫妇旁若无人的示爱举动：“咳咳，既然我们已经证明了狼人诅咒确实可以被解除，那我想我们应该开始讨论正事了？”

　　莱姆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克梅尔，看着月光下的她脸颊上浮现的惹人怜爱的红晕，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再一次吻下去的欲望。不过他还是阻止了自己，转过身去望向帕松，挑了挑眉询问道：“你说的正事是指什么？”

　　男孩用右手的指尖摩挲着自己左手握着的魔杖，嘴角沁出一个桀骜又狂放的笑容，轻快地说道：“关于我们该怎么杀掉格雷伯克。”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