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女

作者:悠然一只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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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9章】新护臂,旧毒发


      “这是甚么话!除非生来就是个五大三粗、力大无穷的虎实丫头,否则对于一般女子而言,软鞭灵便轻巧又易于藏在腰间,是最常选用的武器之一!她学了甚么,自然便教你甚么,同你这个前世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仇不得伸手指着和景,埋怨紫怜道,“哎哎哎,还有!盼婶儿?你叫我‘九阿公’,却叫她盼婶儿,差着辈分呢!你觉得合适么?”
      “哼,盼婶儿瞧着比你年轻许多,我那样称呼她有甚么错?你若是平日里也是现在这副模样,我叫你九郎都可以!”顾紫怜也不甘示弱,高抬着下巴顶了回去。
      “嗯……那个……”趁着仇不得回嘴前,我好奇地问,“盼婶儿,是谁?”
      “仇盼盼,”和景指着仇不得,“他的娘子。”
      我惊讶地看着仇不得,见他又是一脸嫌弃的样子,连忙抬手对他道:“你不必开口,我知道你要说甚么。我们凡人就是少见多怪,朽木不可雕,你的家事我不会置喙,可你也无法改变我心中的闪念。”甚么闪念?玗璃,我想到了玗璃,想到了那个被他利用的凡人女子,尹柔。
      “芽芽,盼婶儿和九阿公……同玗璃与那个凡人女子不同。”紫怜拉了拉我的衣袖,替仇不得解释道。
      “我明白——”我正想告诉她我并非是将仇老头同玗璃视作了一丘之貉,话头却被墨夜打断了:“你竟同他们说了尹柔的事?”
      “哼,可叫你失望了,不是我,是子释那小子。他跟了玗璃那么些年,甚么不知道?”仇不得斜睨墨夜道,抬手便摸向了光溜溜的下巴,愣了愣,才干咳了一声,略带尴尬地放下了手来。
      我与紫怜忍俊不禁地对视了一眼,看来仇不得这些年很少进入洞悉境中,早已习惯了捋须的动作。
      墨夜听后,脸上的好奇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转回头面对练武场中的二人,不再看我们。
      正在此时,几声咳嗽声传来,是坐在一旁的穆舍。
      正在躲避和景手中皮鞭的程得听到咳声,立即转头向穆舍看了看,随后回首看向了再次袭来的软鞭,探手随意一捞,便将它抓得死死的。
      蓦然间,他的神情变得极其专注,握鞭的左手稍一发力,和景便被带地向前一个趔趄。眼看要摔了,只见程得口中道了一声“得罪”,随后隔袖拉了和景持鞭的右手,紧接着向前一推,和景右半身扑势虽止,左边却被甩向了程得,程得便顺势以右手拉过和景的左肘,叠上了她的右臂,握鞭的那只手“嗖嗖”两下就将和景的一双手捆了个结实。
      一套动作不过在瞬息完成,程得一边拉着捆住和景的鞭头,对这位长公主的挣扎与呼喊不作理会,一边再次转头看向穆舍,“关切”道:“你怎么又咳起来了?三日一咳嗽五日一打嚏,你这病恹恹的模样可真像个姑娘家。”
      穆舍听后竟也不恼,反而自嘲道:“本就是生来给你做媳妇的,谁承想投成了男身,身子骨却还不及我长姐壮实。”
      “既然身子骨弱,就不要在这里吹风了。”
      “不妨事的,我还没有弱成那样。”突然,穆舍一愣,指向了程得,可还未来得及言语,程得便猛地一旋身,抬臂挡开了秋心刺来的一刀。
      程得戴着的铁护臂比寻常铠甲要厚实许多,而秋心这一刀竟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可见她内功深厚,只不过对方毕竟是程得,还是将她弹开了几步。
      站稳后,秋心冷冷道:“放手。”
      “秋心,退下!”程得还未表态,和景倒发了火,涨红了一张脸,转头怒道。秋心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躬身退到了原位。
      “我家护卫护主心切……”和景顿了顿,眉头拧成了一团,才对程得继续道,“却绝非背后偷袭的借口,还请程统帅见谅。”
      程得听后很是惊讶,呆呆地看了和景一会儿才回过了神来,连忙松了手中的皮鞭:“也不怨她,是我逾矩了。”
      “这本就是比试,又不是战场,偷袭便是大忌,若说逾矩,我这不也伤了你么?”和景看着程得脸上的血痕,眉头依旧因为自己的护卫出手偷袭而羞愧地皱着,不过,虽然她口中说着“逾矩”,可眼神却是晶亮,似乎对于自己能伤到程得而感到十分得意。
      然而,她眼中的光芒却又在瞬间熄灭了,只见她面带愠色,质问程得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让着我?”
      “唉……”程得苦笑着叹了一声,“殿下你虽然请得了陛下的口谕,可拳脚不长眼,点到即止与全力以赴,呵,实数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怪不得那日和景忍住了怒火一走了之,原来是去搬靠山了。这样说来,方才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应该就是水澜漾的皇兄——昭武帝水灏。不论是穆舍还是和景,甚至是程得,我都未觉着我与他们之间有多么遥不可及,因为他们同不疼一样,是亲近的友人。可直到我看到了这位史册中的帝王,我才真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三百年前的古人啊。
      又是一阵渐浓的大雾,程得与和景彻底隐于其中前,我分明看到程得望着和景的眼神已然变了,变得更加柔和,多了几分好奇,甚至是几分欣赏。
      我想,程得起初一定当和景是个大麻烦,觉得这位长公主殿下只是一时兴起,玩闹罢了,谁知和景并非他心中所想的样子,她自信却不高傲,仪态秀挺端庄而不娇气,更加与众不同的是,她身上竟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侠气!这样的和景,程得怎么会不喜欢呢?
      “今日便试试这鳞甲护臂是不是真的好用!”忽闻紫怜的声音传来,抬眼一看,原来是和景。
      她拍了拍程得的手臂,随即快退几步便拉开了架势,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她的那条精巧软鞭。我定睛看到程得的双臂上绑了一副崭新护臂,层层铁甲闪着寒光,一看便知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哈,你这软鞭如何能同这利铁相抗?解铃还须系铃人,”程得翻掌向上指着站在一旁的秋心道,“便请秋心姑娘与我比试一番可好?”
      和景爱惜地用手指抚了抚软鞭,想了想,便收起架势,转头对秋心点头授意。
      秋心握刀抱拳,向和景与程得各行一礼后,蓦地大喝一声,短刀出鞘的刹那间弹身向程得奔去。
      不像身边的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手过招,我反而在分神搜寻穆舍的身影,因为这二人打斗的结果并没有悬念,秋心是赢不了程得的。
      我的目光率先投向了练武场的西北角,果然看到穆舍坐在廊下,懒懒地靠着廊柱,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正在院中缠斗的两人。却见他面色浮白,像是得了病一般,正想到这里,他便应景地猛咳了起来。
      我不禁向院中看去,程得的鳞甲护臂与秋心的短刀相击的刹那间竟迸出了些许火花,弹开时分明见得秋心的短刀刀刃上已满是豁口,可程得臂上的护甲却依旧锃亮,确实是个好宝贝!
      而程得此番应战十分专注,以至于并未注意到一旁身体不适的穆舍,看来秋心的功夫果真不可小觑。
      忽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原来分神的不只是我,还有和景。
      “你可还撑得住?病成这样便该好好在房中静养,却偏要跑出来吹风。”和景走到他身边,边坐边道。
      “回去怕是要不得安宁呢。”穆舍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穆王……穆伯伯逼你跟着阿德练武,连病了也不得休息么?”和景似乎很在意穆家身为景国皇室的身份,与穆舍说话时并没有同程得间那样随意。我不禁觉着命运讽刺,她再介意又有甚么用呢?结果还不是嫁做景国妇,最后留传于世间的,不过是“和景”的名号,而非自己的真名。
      “不是爹爹,是我娘。”穆舍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下去,转而言他道,“我看得出,阿德他很喜欢你送他的这件宝贝。青鳞铁打造的护具这世间仅存三件,一件鳞甲护心镜已随我穆家先祖下葬,一件鳞甲铁爪在你皇兄的手中,另一件,便是这套护臂,据说早年间已流落西域娑陀国,你是怎么拿到的?”
      “你娘?”和景却假装没有听到他后面那一大串话,随后更是装作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你可是为了不听你娘亲的念叨,才特意跑来这里坐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怕是个中高手罢?”穆舍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下一刻却突然抬袖遮口,别过头去又是一阵猛咳。
      哐当一声响,有刀剑落地,转头一看,秋心愣愣地站着,似是不相信自己竟输得这样快,而程得则已快速向穆舍与和景奔去。
      “子释!”程得凑到穆舍近前时,只见他抬手按在胸前,嘴唇发紫,短促的吸气几下后便身子一软,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好在程得动作快绝,一个箭步探臂向前,托住了穆舍的后颈将他扶正。而一旁的和景手足无措间只得呆呆地看着,跟在我身边的紫怜也是紧张万分。
      “放心,”我拉了她的手,劝慰道,“他若有事,哪里还会有之后的事情?”
      “啊……”紫怜一愣,苦笑了一下,“是啊,可看着他这样,难免会揪心,我还以为……”她却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她想说甚么,我们都以为,穆舍与程得应是一对一同习武长大的好友,即便将来各为其主立场敌对,也应当是旗鼓相当的,可如今看来,穆舍却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
      “来人!”程得大吼一声,不一会儿便听到廊间的脚步声,一个黑衣护卫持剑而来,程得疾道:“快去把绪练大夫请来!”
      “你看他唇色发紫,不会是中毒了罢?”和景这才回神,指着穆舍道。
      “没错,不过不是最近,是他小时候中的毒,想来是余毒复发了。”程得一边回答和景,一边在穆舍胸前点了几下,以帮他护住心脉。
      “甚么人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毒!”和景惊怒道。
      “皇家争权,其中会有怎样的手段,你应当明白。”程得伸出二指压在穆舍的颈间探脉,眼都不抬一下,便淡淡影射出穆舍儿时中毒的因由。
      和景听后凝重地看向穆舍,眉头皱成了一团,眼中更是饱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我想,这其中应是有惺惺相惜的意味在罢。
      我依稀还记得那日在轻吟阁听到的关于水灏的两三事。多位皇子夺嫡的情形下,他竟能从最不被看好的劣势处登至极位,其中的阴谋诡计、明争暗夺绝不会少,水灏用了二十年才当上皇帝,和景又是在这二十年间长大成人的,她见过或是经历过的深宫隐秘怕是与穆舍不分伯仲。
      又是一阵浓雾起,起落间四周有嘈杂而又尖锐细碎的说话声传来,在雾气散开时渐渐地慢了下来。
      “他拔毒已有七八年了,怎么会复发呢?”眼前是一处厅堂,程得坐于主位,客座首位上坐了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微蹙的眉头并未遮掩他淡雅温和的气质,眉眼间瞧着很是熟悉……啊,他是穆舍的爹爹,未来的景昌帝,穆合。
      “绪练大夫说,应是因为景国气候干爽,毒性一直被抑制,而召启气候湿润,湿寒侵体后毒性便开始发作了。”程得道。
      “嗯……”穆合沉吟稍许后,点头道,“想来确是如此,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舍儿自打来了召启便小病不断,近几月更是越发严重了起来……”穆合说着便红了眼眶,哽咽道:“当年我若不让他先尝那碗鸡汤,他也不会遭这样的罪!都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一个熟悉到令我浑身一震的声音响起,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且一时间竟无法辨别声音的来处。
      “谁?”穆合瞪大了双眼,环顾一圈后,看向了程得。
      程得还未开口,便听那人继续道:“却不是错在让他先喝那毒汤!绝脉散若是被成人服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气绝身亡,反倒是中毒者年纪越小越有的救。你错在生于皇家,却没有坚实心肠来保护好自己,或是家人。”
      程得略显无奈地闭了闭眼,随即向堂外道:“绪练!躲在外面作甚么?进来说话。”
      “明明是你被窗墙遮了眼,却反过来说我躲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向大堂的门口聚集,我心中暗暗惊奇:除非是在洞窟或是密闭空旷的房间中,否则常人是无法做到声源难辨的,这位绪练大夫想来应是个内功高手。
      堂外脚步声渐渐清晰,我眼珠不错地盯着门口,待我看清来人时,不禁与身旁的顾紫怜一同惊呼出声。
      “仇不得!”
      “九阿公!”
      更没有想到的是,门外又传来了另一声惊呼,却很是欣喜:“九哥哥!”
      是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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