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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五十二、
陈皓清只想做自己，好好的尽自己所能，发挥自己的作用。他愿意做一些好事，以换取上苍的悲悯，让他可以和张正义光明正大的合法的在一起，而不受任何歧视或者影响，不会因为两个人都是男人，所以有任何观念上政治上意识上的偏见。
他期望这个世界看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一样的。他更加不希望张正义因为是同性恋，而被人诟病或者其他什么。
陈皓清希望，在张正义这个词条后面，不会被特别标注“同性恋”三个字，也不会因为这三个字而被怎样。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在做自己的同时，影响了一批人。
这些家长盲目的跟着他，不管孩子的想法和意愿，要求孩子达到和他同样的结果，这太过勉强。勉强了孩子，也勉强了家长。
而这些孩子，盲目的跟着，灯塔一样的望着他，却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他没想到自己消失一段时间，会带来这样的后果。这是陈皓清始料未及的。
陈皓清抬眼，看着长刘海儿，问：“你呢？”
长刘海儿甩了甩眼前的碎发，不屑道：“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张正义，我们是死对头！”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直言道：“他们之前都没有说过喜欢你这件事。如果早说了，我早就不跟他们一起玩了！哼，别人说就算了，偏偏是喜欢你的人说张正义不好，听一次，我就打一次，听两次，我就打两次！”长刘海儿扭头对三个同伴，誓不罢休道：“你们要是也说张正义的坏话，分道扬镳！这事没得商量！”
“……”陈皓清抽了抽已经抽到僵硬的脸颊，他不太懂这个长刘海儿的意思了。
既然明面上他和张正义确实是对头，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说自己和张正义应该是死对头。那对头说坏话不是跟小孩儿打架一样正常的事情吗？不对！他又赶紧把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甩开，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们俩明面上顶多就是互相不燃，没有任何密切的关系与联系而已。他甚至不想说他和张正义之间没有关系。理智如陈皓清，少有的混乱了思维，他斜眼又瞥张正义，不知道他刚刚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混乱，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和自己一样难安。
后者显然也听到了长刘海儿的话，悄悄打了个哆嗦。
没有做好榜样，他们一样罪孽深重。
其实陈皓清出国念书的这些年，也做了不少事，他只是低调了很多，不再像年少时期那样，经常上报像是活在报纸上一样消息不断了。
他这些年的低调也是有意而为：涅槃重生，名声再噪。
他要重新回到国内市场，需要这样的经营和手段，这是发展的需求。
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个孩子，让陈皓清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以前的他只看张正义，他从未看过那些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们，也从未考虑过那些以他为灯塔的人们。
“师兄……”红头打断陈皓清的沉默，忐忑问候：“你……你这些年好不好？你去哪里了……”他的声音有点儿委屈，带了些许哭意。
“……”陈皓清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三个少年，他讲不出“与你们何干”这样的冷漠话。
他慢慢扫过四个人的脸，道：“我回来，你们就不当混混了？你们好好做自己，不打架，不斗殴，不做坏事——”
“各有缘法。”张正义突然睁开眼，果断打断陈皓清的自责话，道：“怪不到你头上，少又在这滥好人！”
你只是个徒步修行的行脚僧。
普度众生的是佛祖。
你不是佛祖。
你只是陈皓清。
而已。
“……”陈皓清看着提醒自己的人，张正义比他更懂得他自己。
张正义翘起一条腿，刀锋般冷清的双眼慢慢扫过眼前的四个少年，薄唇轻启，凉道：“有一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不懂没关系，我换个通俗点儿的说法，叫‘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再换贴近你们这年龄的说法就是‘从粉丝看正主。’要想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样，看看他周围的朋友，看看他的追随者就能得出三五分。”
四个人互相对望一番，不明白这个人究竟要说什么。他们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懒散的小民警突然就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其实强大到他们只能安静的听他训话。
“很明显，你们不是合格的追随者。目标不见了，你们就散了？就没了自己了？更何况，你们的目标不是不见了，他只是去做了他认为更加重要的事情。你们自己不够坚定，不信任你们的偶像，你们不合格，还要责怪到正主头上，这算哪门子的事？你们看看自己，再看看他，你们配说喜欢他吗？”
陈皓清弯着嘴角看着张正义，他很少听张正义这么正经的长篇大论讲道理，一开讲就是谁配喜欢他的问题，他的眼睛带上异样的色彩。
张正义微红了脸颊，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害羞。他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们，软了语气，道：“我不是说你们不能喜欢他。而是在提醒你们，当你们喜欢他的时候，别人也会透过你们去看他，去寻找他的影子，哪怕是一点点。”
几人互相看看，目光落在陈皓清身上。
这一回他们听明白了。他们头一次意识到，在他们堕落的时候，外人不会念他们的名字说谁谁谁不好，而是反馈到他们在乎的人身上。
人们不会说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是坏小孩，只会说老张的儿子七婶的女儿三中的学生甚至……人们会说“他不是以陈皓清为目标吗？哈哈哈哈哈，那陈皓清大概也不过如此……”
众人如遭雷击，登时有了不一样的沉重感，只会给陈皓清抹黑的他们，不配喜欢陈皓清。
张正义不理在思考的孩子们，直盯着长刘海儿，又问：“你为什么跟陈皓清的追随者打架？”
长刘海儿张了张嘴，看着张正义不容置疑的眼睛，小声回答：“太多了，记不清楚所有的。可他们说‘张正义比不上陈皓清’，还说‘张正义都不上课还第一，肯定是抄的’……他们不好，他们不对，他们说‘张正义不正经，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跟陈皓清没法比’……”
长刘海儿委屈，说着自己先落了泪，哭得稀里哗啦的，反驳道：“他不是！张正义才不是！他们诋毁他！这是诽谤！”
“……”张正义疲惫的闭上眼睛，他本来就没有表现的正经过，他高中的时候就是不上课还拿第一，他离经叛道，那三年他就是成天歪着瘫着，就是不肯好好的乖乖的听老师的话，他确实逃课不写作业……他并不乖，他从来都不及陈皓清乖，更因为……
更因为那时候，他的身边没有陈皓清。
那几年的孤单忽然涌现，这几年的无措也尽数显现，张正义使劲用手掌揉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陈皓清将餐桌上的纸巾转过去，示意长刘海儿自己擦眼泪。
“就因为这些，你就跟人家打架！”
长刘海儿抽着鼻子，听见张正义这么说，他登时炸了，吼道：“他们太过分了！看名字就知道，张正义是不会抄的！张正义不会不正经！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就会胡乱揣测！”
“你跟他们一样！”长刘海儿冲张正义吼道：“你也是坏人！”
“！”张正义忽然被吼懵了。
长刘海儿说的大约十年前的旧事了，十年前，这些孩子可能刚进小学！
张正义看向陈皓清，无奈而悲伤。
他们造了什么孽，才要背负这些？
难怪父亲总是说：“你还不够格！”
看到这些孩子们，他才意识到自己果然不够格。
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随心所欲嚣张跋扈，也会影响到别人。
当W说：“我们不偷不抢不做坏事，甚至更加认真更加努力，只是想活在自己的世界，与别人各不相干，互不干涉，既不影响也不干扰，这样也不行吗？！”的时候，他还曾经那么认真的对她讲述过影响：
“只有自己的世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不可能真正的各不相干互不干涉既不影响也不干扰。存在，就是联系，就是关系，就是影响……”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张正义只觉得当年的自己真的很装相。
原来没有看明白没有弄清楚的人一直是自己。
影响，当然存在。
尤其是他和他眼睛里的这个人能带给别人的影响。
因为停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从来没有少过。
眼前的这个人比他更加徇烂，更加夺目，影响力也更大。
虽然他们曾经无数次说过不影响别人的人生，不左右别人的人生，他们却从来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影响了一大批人，左右了一大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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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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