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往事

　　那天下午杨墨没有回巧克力工厂，而是陪着我一起回家。

　　车子开到星巴克门口，杨墨停下来走进去买了两杯焦糖玛其雅朵和两块芝士蛋糕出来，他说：“我们也可以在家里喝个下午茶。就像刚认识时候一样。”

　　我知道杨墨想找到过去的那份感觉，或许他也能感觉到我们闪婚的质量正在逐日下降，而彼此却又无能为力。我想或许在过去的某一刻，或者某一段时光，我是爱过杨墨的。可是现在，爱在我的心底变得原来越遥远，我只想找到一份工作，逃离这种庸常的生活。我只想给自己找到一方小小的天空，尽情呼吸。

　　还有，重要的是，张宁回来了。

　　我们要怎么办？

　　杨墨坐在沙发上说：“小北，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选择出去工作，这超出了我当初对我们二人生活的设想，也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在我这个年纪，我只想有一个温暖温馨的家庭，有一个太太，两个孩子和炉子上炖汤的咕咕声。你想过吗？”

　　我说：“我明白。我也为此努力过。可是我没有办法去适应。我觉得迷失了自己，我找不到任何前进的方向。”

　　杨墨开始谈条件：“不然你来巧克力工厂。我把整个工厂所有的职位都摊开给你，任你挑。”
　　我痛苦地摇头：“不要。你不明白的。”

　　杨墨说：“我很明白。正因为我太明白了，所以会害怕。设计部差不多就是一个魔鬼训练营，日夜加班，黑白颠倒，机械重复，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可是我想去试试。”

　　杨墨说：“或许我只能给你两天时间去尝试。”

　　我平静地说：“我们也可以选择分手。”

　　杨墨大惊：“你是说离婚，你疯了吗？小北我真的是为你好，你竟然不惜以离婚为代价。”

　　我说：“我只是想要自由。”

　　“我觉得我给了你足够的自由。”

　　我耸耸肩说：“可能还是不够吧。”

　　杨墨痛苦地把脑袋埋进沙发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活失去了控制。他抬起头来，说：“我们连蜜月都没有来得及开始，你竟然会想到分手。小北，你真的太残忍。”

　　我笑着过去安慰他，把咖啡拿去微波炉热了，放在精美的托盘里，端出来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说：“亲爱的，享受我们美好的下午茶时光吧。”

　　杨墨看着我的脸，说：“小北，你是妖吗？”

　　我不忍看到杨墨痛苦，可是也无法说服我自己，只好暂时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走过去亲昵地摸杨墨的脸，我说：“杨墨，如果我是妖，我今生只为你一个人变回人形。”

　　杨墨紧紧拥抱我，他说：“小北，我只是不想要生活发生太多的改变。自从跟你求婚那一日起，我都梦想着我们能孕育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孩，真的很想。”

　　我差一点就要被杨墨感化了，我就快要答应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无端想起齐芳来，想起她大腹便便被人扇耳光的镜头，心疼地无法自持，我说：“杨墨，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去尝试。两天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好吧。那这两天我负责接送你。”

　　“地铁直接到，很方便的。”

　　杨墨笑了笑说：“你是不知道地铁在上班高峰会有多拥挤。我不想要那么多人挤到你的身体。”
　　杨墨这样说，我只好同意。

　　吃完蛋糕，喝完咖啡，杨墨说：“小北，不然你去考个驾照吧，等你拿到驾照，可以买台女士车给你开。走，我们现在去报名。”

　　“不行啦。我明天要去设计部上班啊，我现在需要准备一些基本的资料，不然荒废了这么就的专业怎么应付得了职场啊。”

　　“我们只是去咨询报名，用不了太多时间的。亲爱的，难得我有时间在家陪着你，让我们一起去吧。”

　　我只好跟着杨墨出门，两个人开着车在家附近晃荡了一会儿，找到一家驾驶学校，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报名工作。然后杨墨竟然拉着我直奔东区的汽车城看车。可怜我完全不懂车，任他牵着手在各家4S店来回溜达，看一些粉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小型车。最后，杨墨指着一款粉色的小车说：“小北，你款好看吧，如果你能在年内拿到驾照，我们就在1月1号这天来把这辆小粉红开回家，好不好？”

　　“好吧，可是，那个多少钱啊？”

　　杨墨说：“不到四十万。”

　　我说：“以前听说有四万的小车啊。”

　　杨墨笑起来：“是有啊。但是四万和四十万无论从性能还是舒适度上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啊。”
　　不管是四万还是四十万，好像我真的很不需要一部车，需要车的出行大部分能有杨墨来满足，有少部分的，站在路边打车也是很方便。再说还有地铁，错开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还是比较快速便捷舒适的。再说我还不会开车。我悄然摇了摇头，杨墨大概没有看见。他坐在驾驶座上，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就这么定了，就当我送你的新年礼物。虽然新手开车有一些心理障碍需要客服。可是毕竟你以后还是要带着我们的小baby出门的嘛，不如先练练手。”

　　我们坐在同一辆车里，心里想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事儿。

　　方向和轨道都是错开的，我们会渐行渐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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