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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顾永平照例把车停在了钟晨楼下，他说：“你赶快上去吧，我把车灯开着，给你照着楼梯。”
钟晨点点头，拿着包，打开车门。她心里忐忑，每一步都做得艰难。
顾永平跟着她走下车，陪着她到了楼道前，然后，他毫无征兆地，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拿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他以前没有这样的举动，是的，当然没有，因此钟晨完全不知如何配合，等她想到应该伸手环抱他的腰时，他已经松开了她。
他松开她，退后一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早点睡，别想太多，明天我打你的电话。”
“明天……什么时候？”钟晨此刻最怕的竟是，他也许不再会打电话给她，因为，他做过这样的事。
他笑了：“明天上午，九点，可不可以？”
钟晨也跟着笑了笑，点点头。
“上去吧。”他说。
钟晨停头走了几步，总是不安，心砰砰地跳。
她忍不住回过头，见他还站在原地，于是，她重又跑回到他面前。
“有事吗？”他问。
钟晨不管了，她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住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问道：“不要明天，今晚就打电话给我，可以吗？”
顾永平连忙将她抱住，答道：“好，专家会诊后，有了结果，我就给你打电话。”
“没有结果也要打。”钟晨跺一跺脚。
“好。”顾永平连忙应承：“我是怕影响你休息。”
钟晨抬起头，看着他，车灯下，他的脸如此清晰如此真切，太好了，终于等到他，来到面前，可以谈笑，可以拥抱。
钟晨甜蜜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不管多晚，打给我，我等你。”
顾永平看着怀里这张面孔，竟然如此纯净无瑕，他只觉莫名感动，俯下脸去，再次亲吻她的唇。
两个人，久久地拥抱，不再言语。
顾永平从电梯里走出来，往病房走去。
他经过安全通道时，听到里面传来简繁的声音，她在打电话。
“你玩够了，也该回家了，爸妈很担心你……生意上的问题总能解决……你不要任性！……那你还要在外面呆多久？你住在哪里？……谁？你和谁在一起？是钟晨吗？……那是谁？……你别疯了！为了一个小姑娘，你就这样疯疯癫癫，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顾永平听到这儿，不想再听下去，继续往前走。
走不了多远，却听到简繁在身后叫他：“顾永平。”
她叫他，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她。
她走到他面前，低声问：“简明和钟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永平答：“应该没什么。”
简繁有些不耐：“你们三个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
顾永平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答：“我们三个人，从来就没有不清楚过。”
“为什么小明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家，不愿意见我，他在逃避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他只是心情不好。”
“也许钟晨做了什么事，让小明难过。”
“没有。”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肯定你都知道？”简繁的语气变得有些尖锐。
顾永平沉默了一会儿，坚定地回答：“因为……她只爱我。”
这回答，犹如利剑，直接刺穿简繁那尖锐的提问。
两人之间，瞬间，成了荒漠。
简繁的眼里没有光泽，她望着顾永平，点点头，干涩地说：“如果……这样，那当然最好。”
见她如此，顾永平欲言又止。
突然，电梯门洞开，七八个专家模样的人，在朱教授的陪伴下走出来。
钟晨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凌晨的电视里播放着乱七八糟的医疗广告，她却浑然不知。
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想等那个电话。
终于，电话响了。
“睡了吗？”
“嗯……”钟晨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等。
“吵醒你了？”
“没有，没睡着。”
“哦，那赶快去睡吧。我这边没什么情况？”
“专家呢？”
“无非是那些意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哦。”
“睡吧！明天再聊！”顾永平准备结束。
钟晨赶紧问一句：“你呢？”
“我在医院里。”
“哦……”钟晨心里慌了一下。
顾永平好像知道她心慌，又补充道：“在车上休息。”
听到这话，钟晨又有些心疼：“为什么不回家？”
“算了，怕有事来不及。”
“不会有事的，你安心睡久点。”钟晨安慰道。
“好。”顾永平答。
“你休息吧。”钟晨说着，准备挂电话。
忽然，顾永平在那头说：“小钟……”
“嗯……”
“……其实，你不知道，你有多好！”顾永平的声音，低缓地，悠远地，从话筒里传出来。
钟晨握着手机，听得真真切切，她似乎是明白的，但是，又似乎不能完全明白。
凌晨的手机讯号，没有干扰，似乎格外清晰，钟晨不知道，自己那强烈的心跳，是不是能够传过去，传给这个人，令他感受到她的爱。
顾永平挂断电话，打开车门走下车。
他在停车坪里，一圈一圈地走。直到天空中现出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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