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请借过

　　虞之遥难得在正常的午休时间赶完了下午要交的底稿后，很快速的一个人下楼去买了便利商店新推出的凉面和麦茶，回到公司若无其事的闪过部门同事耳目，躲到楼梯间后才喘口气。
　　不过才松懈没多久，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又让她瞬间竖直背脊。
　　推门进来的安净意外今天竟然有人比她早占据这里。仔细一看，发现是最近忙的几乎看不到人影的朋友。「之遥」
　　虞之遥瞬间放松，但忽然又想起自己到底是怎样得罪某人导致自己已经连续36小时没阖眼，她又深深的叹口气。情敌是上司还勇敢无畏的追爱者，真非常人能也。
　　安净见状噗哧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下。「她不是真的在欺负你，别介意。」那晚虞之遥过夜后，隔日衣邵瑄突然宣布要将公司目前最重视的客户新一季营销广告交给她。这也是为什么她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的原因了。
　　见好友向来不可一世的背影也在Avis的摧残下变的萧索...安净吐吐舌，只能毫无实质意义的口头安慰她。
　　虞之遥眉眼轻挑，半是无奈的口吻。「我了解。如果她有意的话，我现在根本没空在这里吃午饭。」拆开凉面的包装袋。「离方爱华进公司只剩一个月，两造能否适应彼此的工作风格还是未知数，所以Avis才会在这时把那支广告转到我手里想看我能耐到哪里，她才能决定接下来如何放权。」啵的一声打开免洗筷，搅拌凉面。「广告系必修的心理学跟商业基础，原来是用在这种地方吗」
　　「虽然这么说很没志气，但就是有这种融会贯通的全才...」安净说归说，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只是很简单的叙述事实。她注意力全放在今天的午餐上，满怀期待的打开衣邵瑄帮她准备的餐盒，愉快的看着里头满是自己喜欢的菜色。
　　反而是虞之遥听了，再也不复平日里的傲气的表现出唯有再安净面前才看的见的娇气。「最近我爸也整天念我，叫我多跟衣总监学学...这哪是普通人办的到的事。」
　　安净好笑的揉了揉她头顶。「你就是你啊，别想太多了。Avis只会有一个Avis，但之遥也只会有一个之遥。而且啊...」她放下手中的餐盒与碗筷，严肃的看着好友兼同事。「最近Avis常跟我说你进步很多，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这是我偷偷跟你说的，不要太得意。不然我怕你可能会72小时无法阖眼。」
　　虞之遥慎重又悲痛的点头。在这种毫无人道的工作时数下她已经维持不了原本虞千金高傲的面貌了。而且衣邵瑄又不发给她加班费，美其名是:你自己家公司还拿加班费，对得起你父亲养你这么多年吗
　　两人相视一眼后，默契的笑出声。
　　「对了，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去拜访华成。」虞之遥快速的解决凉面以后，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咬着。
　　「嗯...」安净将嘴里的饭菜咀嚼吞咽后喝了口茶，才回答:「还没接到确切的命令。不过公司对于华成这次的广告非常重视，为了慎重起见，才会要我一起去确认稿样的细节以保接下来的营销物都不会出差错吧。」
　　「有经验的制管难找，你原先的行政助理职反而简单。再过一阵子仍没找到人的话，你大约要有被调职的心理准备了。」虞之遥半说笑半认真。
　　「我跟Avis说好，只暂代一个月。」安净垂眸专心吃着午餐。
　　「你真的一点也没有想再重新走入广告这行业的念头了吗」虞之遥拿下棒棒糖。「你努力了这么久，难道甘心就这么放下」
　　安净蓦地站起，客气的笑着。「我吃饱了，先回座位。」
　　「安净--」
　　「你们都在这」衣邵瑄突然出现令两人都吓了一跳。她却像没发现似的看着安净。「印刷厂打来要找你对稿。」安净微愣，随即又点头表示知道的快步离开。
　　等安净走后，衣邵瑄关上安全门。「我看了你的底稿。还不够创意，达不到客户想要呈现的惊艳感。你知道华成是甚么样的产业」
　　虞之遥内心一叹，知道自己倒霉的时间又开幕了。尽管内心诸多怨叹，脸上仍不动声色的回答:「他们是代工电子晶元起家，十年前开始投入自有品牌的3C产品研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跟虞夏合作广告。八年前成功建立以WalC为名的品牌，现在拥有的产品包括计算机、平板、智能型手机、智能型家庭影音系统等。」
　　衣邵瑄还算满意的点头。但随即又丢出下一个问题:「你知道他们现在面临什么问题」虞之遥没来得及回应，衣邵瑄又说:「他们产品在市场的占有率主要竞争对手产品的趋势股价」
　　「这些...跟我的底稿不足有什么关联」虞之遥皱眉。
　　「顾客所面临的问题，与他们对广告的需求息息相关。如果产品在市场占有率高，我们该以怎样的方式帮助顾客做广告用以维持高占有率；如果华成的品牌是一个新的牌子，我们又要用什么方式替顾客增加知名度，提高产品占有率而今天，华成的产品从原先的高占有率，因市场出现了强劲的竞争对手而掉了市占率，我们又要提供怎样的广告同样都是替客户做广告，但在三种不同情境下的客户心理所呈现的面貌却截然不同。而其他的问题亦然。」见她不语，衣邵瑄点到为止。转身走进办公室前，她在门旁停下。「我先前说过，以你的经验做CD是有点勉强。只是你ACD表现得还不错，而且短期内也找不到中意的人选。但如果你无法胜任，就算是老板的女儿我也不会留情面，另外找人接替你的位置。而如果真有那天，你还是放弃设计乖乖回去接虞先生的位置。」说完，门推开走了。独留下虞之遥。

　　安净接到印刷厂的电话后急忙赶去。和师父对过稿，确认色号无误，线性干扰的部份也都处理干净后就请师父开稿印刷。
　　临时出了这么一趟，安净就打算把其他等着印刷的文宣、海报等产品都对过一遍确认无误后再回公司，省的之后还要多跑一趟。
　　等所有的稿件与公司Art确认过无误留给印刷厂后，也已经下午五点左右。衣邵瑄假公济私的叫她直接下班，她也就难得的提早下班，顺便约了莫晶耘晚上吃饭。
　　收拾好个人物品，提着计算机包要走时，遇上刚好走进来的方爱华。
　　原先拿着手册认真阅读，抬头一看见安净，方爱华勾起嘴角。「好巧。」
　　安净本来松懈的心脏突地提起。尽管那晚聚餐让她和虞之遥一起进来用餐，那也是在旁边有人无须让她单独面对的情况下才做的到。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她面无表情打招呼:「嗨，真巧。」只有紧握公文包的手掌透露出她的紧张。
　　方爱华心里明白自己的不受欢迎，客气的打过招呼后就要收尾。「现在这么长跑印刷厂，是有打算要重回广告圈了」本以为对方会客气的回几句，没想到安净的脸色瞬间失了方才的平淡。她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亡羊补牢:「啊，我突然想到急件有问题，先去对稿，不跟你多聊了，下次再见。」无奈的笑着往前走。等到回过头不见安净后，她传了封简讯出去。很快又收到简短的回复:你找死吗
　　方爱华苦笑。

　　莫晶耘带柏纪耘到餐厅时，安净已经坐在位置上看菜单。
　　「姐姐好。」柏纪耘让莫晶耘牵着走向安净打招呼。
　　「你好，真乖。」安净浅笑的回应。
　　抱柏纪耘坐上椅子递菜单给她挑选后，她看向安净认真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知晓自己无法瞒过多年相处的朋友，安净微叹。「今天，所有人都像是说好了一样，问我有没有意愿重回广告圈。」
　　莫晶耘安慰的拍拍她手。
　　「好啦，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你现在工作还好吗之前不是常加班。」安净挑眉。「结果突然就跟我说你要搬去跟柏小姐住...真是。你做事不是太经过大脑就是完全没经过大脑，可以平均点吗。就算是身为从小认识到大、完全知悉你从头到脚各种习性的好朋友，也是惊不起吓的。」
　　「就...」莫晶耘抿着嘴难得羞赧。「你知道我根本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和谁一起生活。尤其是我家的情况带给我的影响。但跟她们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却非常自然。而且我也喜欢那种感觉。虽然这么说挺矫情的，可是只有她们能带给我这种“想为了彼此一起努力“的心情。」
　　「唔，你这话是不是该和柏小姐说才对。」安净面上一片正色，殊不知内心早已笑得人仰马翻。因为她刚才偷偷的录下那段话寄给柏璐然了。
　　「谁要跟她说这个。」莫晶耘没好气的撇过头。正巧柏纪耘已经决定好餐点，她马上伸手叫来服务生，点好三人的餐点后才继续谈话。
　　「不过看你眉开眼笑的样子，日子过得不错吧。」
　　「老样子。不过纪耘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所以现在我很尴尬的跟她妈同睡一间房。」她伸出食指戳了戳柏纪耘脸颊，然后被对方一手拍掉。
　　安净长长的喔了一声。换来一阵瞪视。「唉呀，柏小姐这么好的女人，跟你睡同一间还真是委屈了。」
　　莫晶耘怒极反笑。「Avis这么精明的女人，看上你这笨蛋一定是鬼遮眼。」
　　「你欠揍啊。」
　　「你才欠扁!」
　　柏纪耘在旁边撑着脸颊看她们幼稚的打闹，然后学着大人的姿态摇头叹气。招来两人的目光。她小大人的评论:「晶晶跟姐姐都好幼稚喔!」
　　两人默契的互看一眼，安净起身走到柏纪耘旁，然后一把抱住她。「快，莫晶耘!」被点名的人立刻出手蹂躏小脸，还不时搔她痒。柏纪耘笑不可遏，小身躯不停挣扎却无法挣脱。还好三人的位置在角落，而且餐厅的客人不多才避免打扰他人。等柏纪耘笑出眼泪后，两个幼稚的大人才停手。莫晶耘拿了儿童专用的塑料杯倒了冷开水给柏纪耘自己拿着用吸管喝。
　　「真是温柔的妈妈风范呀。」
　　「你够了喔。」抽空瞪她一眼。见柏纪耘拿稳之后，餐点也刚好送上来，又先仔细的帮她把儿童餐的牛排切好。
　　「对了，你没想过跟柏小姐这样一起生活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吗」安净很自然的抛出问题。
　　莫晶耘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非常坦率的接过。「这也不是我能预料的。可是当我下定决心想跟她们一起生活之后，我就很认真的在尽我能做的努力、扮演在这个家的角色。如果有天那冰山找到了结婚对象，我也会祝福他们。但如果不，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了，又何必要去计算多久或多长。」她直视安净，微笑。「如果喜欢的话，不去尝试一次紧紧抓住，你以为我还能像Before Midnight一样，不惑之年又再遇到谁然后这样勇敢吗」
　　「连电影都搬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安净假惺惺的叹气。其实一手又在桌子底下按发送。
　　「传好了吗」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刚发出去...欸」猛地抬头。
　　莫晶耘冷校两声，傲娇的撇过头吃晚餐。安净尴尬得哈哈一笑，低头吃饭。内心默想亮晶晶跟冰山住在一起后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晚餐吃的差不多时，柏璐然也到餐厅来接人。
　　「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我可以送你回去。」柏璐然一向对安净客气又好脾气的态度，看在莫晶耘眼里真是完全的差别待遇。
　　「没关系，Avis等等就会来了。」安净摇摇头，然后对柏璐然神秘一笑。晚上连接到两封简讯的柏冰山自然明白她笑里的含意，再次对安净表现出旁人难以得见的友善笑容。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回家的话跟晶耘说一声。」见她点头，又说了声再见后，三人才一起走出餐厅。
　　安净还坐在原位上，目送她们离开。看两个大人掌心交握连袂出去的背影，轻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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