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守护指南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与文玩店的沉静檀香形成尖锐对比。重症监护室外，林凡和陈砚清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吴念古。老人双目紧闭，脸色灰败，生命监测仪上起伏的曲线微弱得令人心焦。
　　主治医生的诊断语焉不详：“突发性深度昏迷，脑电波活动极度微弱且紊乱，原因不明……我们正在全力排查，但目前没有明确结论。”
　　“不是常规病理。” 林凡的感知小心翼翼地探入病房，避开那些精密的医疗设备可能产生的干扰，“他的‘意识’……像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还在，但被隔绝了。盒子外面……有残留的‘味道’，和那个流浪汉身上的‘容器’感很像，但更……精巧，更隐蔽。不是粗暴的覆盖，像是某种……‘意识囚笼’。”
　　陈砚清眼神冰冷，他快速调取了医院监控和入院记录。“送他来的是附近居民，声称发现他晕倒在‘念古堂’门口。时间点在我们收到胡老信息前二十七分钟。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店内器物完好。”
　　“针对性极强。” 陈砚清意识传递，“手法从物理消灭转变为意识囚禁。两种可能：一，灭口升级，确保信息绝对不泄露；二，他本身具有特殊价值，成为了新的‘样本’——一个能感知‘异常’的稀有样本。”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吴念古危在旦夕，而敌人显然算准了他们会来。
　　“能‘打开’那个盒子吗？”陈砚清问。
　　林凡面色凝重地摇头：“很难。那‘囚笼’结构非常复杂，强行突破，可能会直接撕碎他被困在里面的意识。需要找到‘钥匙’，或者……从内部瓦解它。”
　　就在这时，林凡的感知边缘，那个熟悉的、冰冷的窥视感再次一闪而过！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指向了重症监护室的方向！
　　“他们来了！” 林凡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在楼上！安全通道方向！感觉……不止一个！”
　　陈砚清立刻按下耳麦，对早已布置在医院内外的安保人员发出指令：“B组注意，目标出现，方位C区，疑似多人。保持隐蔽，非必要不接触，优先追踪。”
　　他同时看向林凡：“不能在这里动手，波及太大。引他们出去？”
　　“不，”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们是为吴老来的，也可能是在试探我们能不能‘解开’这个囚笼。如果我们走了，吴老就真的没希望了。而且……这也许是找到‘钥匙’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对陈砚清说：“我需要进去，近距离接触吴老的意识。你帮我守住外面，别让任何人打扰。同时……捕捉他们可能使用的任何信号或能量波动，那可能是线索。”
　　陈砚清瞬间明白了林凡的意图——他要以自身意识为桥梁，冒险进入那片被囚禁的精神领域。风险极大，但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同意。我会建立防御圈，并全程监测。有任何异常，立刻撤回。”陈砚清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几个小巧的装置，开始在监护室门口及周围布置起来，形成一个临时的信号屏蔽与能量监测网络。
　　林凡穿上无菌服，走进监护室。他无视了旁边护士疑惑的目光，径直走到吴念古床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老人枯瘦、冰凉的手腕。
　　闭上眼睛，林凡的全部精神，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接触点，涌向那片被“囚笼”封锁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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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混沌的灰暗。
　　林凡的“意识体”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迷雾中。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这就是吴念古意识的外围，被“囚笼”扭曲成的荒原。
　　他集中精神，向前“行走”。迷雾中，开始浮现出一些破碎的、扭曲的片段——那是吴念古记忆的残影。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瓷碗；一段关于某件青铜器纹饰的激烈辩论；一双小心翼翼捧着古玉的、年轻而专注的手……这些都是老人毕生心血所系。
　　但所有这些片段，都被一层灰暗的、如同油污般的薄膜覆盖着，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变得呆板、压抑。
　　“这囚笼在吸收他记忆中的‘热爱’与‘专注’，转化为维持自身存在的养料，同时将绝望和虚无反馈回去。” 林凡明白了这装置的恶毒之处。它不是在摧毁，而是在缓慢地“转化”吴念古，让他最珍视的东西变成扼杀自己的毒药。
　　他必须找到核心。
　　随着深入，前方的迷雾开始变得浓稠，阻力越来越大。一种冰冷的、带着敌意的感知开始锁定他。不是吴念古的，而是来自“囚笼”本身的防御机制。
　　灰色的雾气凝聚成触手，缠绕上来，试图将他的意识也同化、拉入这片死寂。林凡周身泛起微光，那是他高度凝聚的自我意识在抵抗。他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切开粘稠的迷雾，艰难前行。
　　终于，在迷雾的最深处，他看到了。
　　一个由无数细密、冰冷的灰色符文构成的立体牢笼，悬浮在虚空中。牢笼中央，蜷缩着一个黯淡的、几乎要熄灭的光团——那就是吴念古残存的意识核心。
　　而在牢笼之外，悬浮着三个模糊的、散发着冰冷“虚无”气息的身影。它们没有具体的面貌，只是人形的阴影，正不断地将更多的灰色符文打入牢笼，加固着它。
　　“守卫……还是‘饲养员’？” 林凡心念急转。他没有犹豫，意识化作一道利箭，直射其中一个阴影！
　　那阴影反应极快，转身挥出一道灰色的能量鞭，带着侵蚀一切生机的寒意。林凡侧身避开，感知凝聚成盾，挡住另一道偷袭。在这纯粹的意识层面，交锋凶险无比，每一次碰撞都是意志与本质的较量。
　　林凡很快发现，这三个阴影个体力量不算太强，但它们彼此联结，能量循环不息，极其难缠。而且，它们似乎与外面的“囚笼”本体相连，可以不断从吴念古被转化的情绪中汲取力量。
　　“不能久战！”
　　林凡心一横，不再理会阴影的攻击，将大部分意识力量集中起来，化作一柄巨大的、燃烧着无形火焰的“重锤”，狠狠砸向那个符文牢笼！
　　“咚——！”
　　意识层面爆发出无声的巨响。牢笼剧烈震动，符文明灭不定。那三个阴影发出一阵尖锐的精神嘶鸣，攻势更加疯狂。
　　“吴老！醒来！”林凡将自己的意念，混合着那些被掩盖的、关于瓷器温润、古玉灵动的美好记忆，如同洪流般冲击着牢笼，“守住你的本心！那些器物还在等你！你的‘念古堂’还在等你！”
　　牢笼中的光团，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有效！
　　外面的陈砚清，紧盯着监测屏幕。上面显示着林凡的生命体征开始出现剧烈波动，脑电活动飙升到一个危险的程度。同时，能量监测仪捕捉到一股极其隐晦、但强度惊人的异常波动，正从医院大楼的某个点，持续不断地注入重症监护室！
　　“找到信号源了！在楼顶水箱间！” 陈砚清立刻将坐标发送给外围待命的行动小组，“行动！目标：中断信号传输，尽可能活捉！”
　　楼顶，激烈的交锋瞬间爆发。
　　而在意识空间内，林凡的“重锤”接连落下！每一次撞击，都让他自身的意识一阵摇曳，那三个阴影的攻击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冰冷的“伤痕”，但他不管不顾！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符文牢笼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蜷缩的光团猛地亮了一下，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带着金石般坚韧意味的意识，从裂缝中渗透出来——那是吴念古的本源！
　　“林……小子……”一个断断续续的意念传出。
　　“吴老！撑住！”林凡精神大振。
　　“他们……不止……要器物……”吴念古的意念夹杂着痛苦和明悟，“他们在找……‘钥匙’……能打开……‘门’的……”
　　“钥匙？什么门？”林凡急问。
　　“……不知道……但我感觉……那‘门’……需要巨大的……‘虚无’……才能推开……”吴念古的意念越来越弱，“小心……他们……看中了你……”
　　话音未落，外界传来的信号干扰似乎起了作用，那三个阴影变得不稳定起来，符文牢笼的修复速度也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林凡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意识化作最锋利的钻头，瞄准那道裂缝，狠狠刺入！
　　“嘭！”
　　符文牢笼彻底崩碎！灰色的迷雾如同退潮般消散。
　　那三个阴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随之消散于无形。
　　吴念古的意识光团虽然黯淡，却终于挣脱了束缚，缓缓融入周围开始恢复清明的意识空间。
　　林凡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和眩晕，意识迅速从深层退出。
　　现实世界中，他猛地睁开眼，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额头上全是冷汗。
　　几乎同时，重症监护室内，生命监测仪上的曲线陡然变得强劲而规律起来！吴念古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成功了……”林凡长长舒了口气，靠在墙上。
　　陈砚清推门进来，扶住他，快速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楼顶目标自毁一人，逃脱两人。捕获部分设备残骸。你怎么样？”
　　“还活着。”林凡笑了笑，随即面色凝重起来，“吴老说，他们在找一把‘钥匙’，用来打开一扇‘门’。而那扇门，需要巨大的‘虚无’才能推开。”
　　他看向陈砚清：“而且，他说，‘他们看中了我’。”
　　陈砚清的镜片上闪过一道冷光。
　　“钥匙……门……”他低声重复，“看来，所谓的‘社会意识实验’，收集‘绝望样本’，都只是为了积蓄推开那扇‘门’的力量。而你的能力，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更高效的‘钥匙’？”
　　敌人的真正目的，第一次露出了冰山一角。而那深邃的寒意，让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两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吴念古被从死亡边缘拉回，但更大的谜团和危机，已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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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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