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来了个廖警官

　　傍晚时分，警队食堂。

　　大家围着桌子吃饭，气氛不像白天那么紧绷。

　　杨五万则还对“虫子事件”有点后怕，默默吃着，云飞扬竟不多得安慰了一句，“吃吧，素的。”

　　赖明天接下话茬，“就是，哥罩你。”

　　姜琏琏一边扒拉饭盒里的土豆烧豆角，一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嘴里还念念有词：“气死我了！这帮人懂什么！那段台词明明是高级幽默！”

　　廖繁春探头看了一眼：“哟，咱琏琏还追星呢？跟谁掐架呢？”

　　“不给你看！”姜琏琏护住手机，脸有点红。

　　张锦安静地吃着饭，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最近压力大，确实迷上了看“东北全明星”的小品解压，还偷偷注册了小号跟人争论，没想到被姜琏琏发现了，俩人成了“战友”。

　　稍后赖明天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到云飞扬碗里：“云大夫，多吃点，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

　　云飞扬皱眉，想把鸡腿夹回去：“不需要。”

　　赖明天按住他的筷子，嬉皮笑脸：“咋地？嫌弃我啊？这可是嫂子特意炖的，可香了！你看你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得多补充营养！”

　　云飞扬瞪他，耳根却有点红，最终还是默默地把鸡腿吃了。

　　廖繁春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张锦的腿，冲赖明天和云飞扬那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他俩”。张锦轻轻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癞皮狗。”

　　两人相视一笑，忙碌紧张的一天里，这点小小的插曲，像寒冷春日里的一抹暖阳。

　　王爱民端着缸子走过来，看着这群年轻人，眼里有欣慰，也有沉重。他敲了敲桌子：“都吃啊大伙儿，吃完该加班加班，该休息休息。”

　　已是傍晚，白城一队大办。

　　办公室里又开始烟雾缭绕——不是抽烟，是王队思考时习惯性点燃又忘了抽的卷烟，加上几人泡面升腾的热气。

　　关于“南山运输”的调查陷入了泥沼，明面上的负责人一问三不知，账目做得滴水不漏，所有线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这家伙，嘴比河里的蛤蜊还硬！”赖明天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对着询问笔录一筹莫展，“车队的行车记录、仓库的出入库单，都对得上，简直像个铁桶。”

　　张锦盯着白板上杂乱的关系图，眉头紧锁：“太完美了，反而可疑。背后肯定有一套严密的指令传递系统，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廖繁春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喝完，一抹嘴：“咋的，这老狐狸还能钻地了不成？肯定有马脚！”

　　这时，一直埋首在角落一堆文件里的杨五万忽然“咦”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沉闷的气氛里格外清晰。他像只发现宝藏的小松鼠，猛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廖姐！张姐！王队！你们快来看这个！”他激动地挥舞着手里几张看似普通的车辆维修申请单和一份仓库的旧值班表。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杨五万把几张单子并排铺在桌上，手指因为兴奋微微颤抖：“你们看，这几张维修单，还有值班表背面的几个签名，笔迹看起来不一样，对吧？”

　　姜琏琏凑近看了看：“是有点不同，一个写得歪歪扭扭，一个稍微工整点。这能说明啥？”

　　“表面看是两个人写的，”
　　杨五万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专业领域内的自信光芒，“但你们看这个‘南’字的走之底，还有这个‘运’字的最后一笔，那种下意识的顿笔和弧度，还有整体笔画间的架構空间感，绝对是同一个人伪装的！”

　　他拿起放大镜和尺子，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书写习惯就像人的指纹，再伪装，某些底层肌肉记忆和空间布局偏好也改不掉。这人故意把字写丑、写散，但核心的运笔节奏和架构是骗不了人的。可以看这个折角的角度，还有这笔画的压力分布……”

　　开始一顿滔滔不绝，引经据典，什么“笔压分析”、“间架结构共性”，平日里略带青涩的脸庞此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专业权威。

　　“我去！万儿，行啊你！”赖明天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杨五万后背上，拍得他一个趔趄，但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你这眼睛是显微镜做的吧？这都能瞅出来！”

　　廖繁春也乐了，使劲揉了揉杨五万的脑袋：“可以啊小万子！这回可真让你逮着大鱼了！姐没白疼你！”

　　张锦眼中闪过赞许，轻轻推了下眼镜：“也就是说，这些看似不同人经手的关键单据，很可能都出自同一核心人物之手。这解释了指令为何能如此隐秘且统一。”

　　王队重重吐出一口烟圈，脸上多日阴云终于散开一条缝，他用力一拍桌子：“好小子！立大功了！这下，咱们就知道该盯着谁了！顺着这条线，把他给我薅出来！”

　　赖明天更是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他蹭到一直安静站在外围、但目光始终落在杨五万身上的云飞扬旁边，用胳膊肘拱了拱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炫耀：

　　“咋样，云大夫？瞅着没？这就是咱费老鼻子劲儿从那辽警大‘请’来的宝贝！脑子好使吧？可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

　　云飞扬本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杨五万，被赖明天这么一打扰，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嗯，专业能力很强。不过，破案靠的是团队协作，不是某个人的“独角戏”。”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再次转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杨五万时，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认可。

　　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一直暗中观察他俩的姜琏琏的眼睛，不禁偷偷抿嘴笑了。

　　“得了吧你，”赖明天浑不在意云飞扬的“冷水”，继续嘚瑟，“心里指不定怎么夸我呢！要不是我当初死皮赖脸……不是，是慧眼识珠，把这尊‘大佛’请来，咱们这会儿还得在迷雾里摸黑呢！”

　　杨五万被大家夸得脸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刚好偏科向着这块，歪打正着，碰巧，碰巧了……”

　　这一刻，笔迹鉴定这门传统的刑事技术，在年轻的杨五万手中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它不仅为僵持的案件撕开了一道关键的口子，更让这位年轻的警员在团队中彻底站稳了脚跟，赢得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今天大家都来得晚，但昨天有点线索头子也睡得踏实不少，天儿正是日头好的时候，积雪也化得差不多了，能瞅见底下化开黑黝黝的土地。

　　警局里，白板上那块属于“702抛尸案”的尸块拼图算是勉强“浮出水面”了，身份也确认完——周强，一个在街面上名声不太好的混子。可案子却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李雪承认了杀人分尸，动机是长期积怨的家暴，但她那句“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每个办案人员的心里。

　　“南山运输”这条线，一经“万神”的手成了眼下最明确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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