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是是是！你不是那样的人！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嘴臭，我不该怀疑你，我自罚，自罚还不行？”

　　啪啪！李桂直接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下手的确狠，两颊立刻便肿了起来。

　　簪儿一见，心下不忍，连忙不哭了，拉住他的手道：“你干什么？”

　　李桂便道：“不是让你出气吗？我说错了话，就该挨罚！”

　　看着李桂双颊红肿的样子，簪儿心中更是苦楚，心道：“李桂，这次的事情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但李仁罕身体强壮，势力也大，我又怎么能反抗的了他？既然已经被他侮辱，我簪儿认栽；但作为报复，我若不半空他的密室，我簪儿枉自为人！”

　　簪儿想着，缓缓地捧起了李桂的脸，流着泪动情地道：“好！我不记恨你了，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对我好！但你也要向我保证，以后我们有了钱，有了很多很多的钱，金山银海，吃穿不愁了，你也不能对我变心！”

　　李桂连忙咬牙道：“簪儿，你放心，这次如果能成功，全是你的功劳，我李桂没齿难忘，永不变心！”

　　簪儿这才隐晦地护着隐隐作痛的肚子轻声地道：“那好了，我们不吵架了，好好休息，买好车马，一定要做成这事儿！”

　　“一定！”李桂也道。

　　“一定？”窗口下，蜷伏着的胡媚儿不由从嘴角露出一丝蔑笑。

　　天已经大亮，成都与简州相距不是太远，方倚璧的信南玉屏很快便收到了。

　　信笺有香，是方倚璧身上的香气，但看着信笺上方倚璧谆谆的话语，南玉屏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再抬头看看已经四处破旧，房顶也已经塌了数处，到处乱草的住处，南玉屏突然无比的愤怒，喃喃地道：“倚璧，我为官数年，清廉无比，并无余财，仅有的积蓄也在先前的水灾中散发给了那些难民，更可恨的是简州刺史耿宏故意刁难于我，已经数月没有发放我的俸禄，现在我囊中只有大钱三十个，不要说装修房子娶你，只怕明天吃饭也成问题，但叔母既然已经让你询问，我南玉屏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让你出钱置办，今日，这简州署衙，我只能走上一遭！”

　　南玉屏突然霍然而起，大踏步地向简州府衙走去。

　　“大人，大人，再喝一杯嘛，再喝一杯嘛！”

　　“美人儿，你喂我，你喂我！”

　　简州署衙，美酒一桌，美人儿两位，侍女四人，刺史耿宏正与美人儿嘴对嘴的喂酒，丑态百出。

　　突然，管家进来报道：“大人，门外南玉屏南副将求见！”

　　耿宏本来正在兴头上，一听这话，气的不由一摔筷子道：“真是可恶，扫老子的雅兴！”

　　一个侍婢优雅地将筷子摆正，媚眼流波地道：“大人，哪个南大人啊？”

　　耿宏更没有好气，怒气冲冲地朝着管家道：“什么南大人，叫花子不如的东西，给我赶走！”

　　署衙门外，一个门子朝着南玉屏吼道：“姓南的，大人正在办理公务，没空理你，你走吧！”

　　南玉屏压住性子道：“兄弟，麻烦再通禀一下，南某真的有事情求见！”

　　门子便不耐烦地伸手来推南玉屏道：“大人已经说了没空，没空！快走！快走！”

　　南玉屏心头火起，左手拉住他的手腕子，右手只往他胳膊上一按，那人便惨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大胆！”门口几个卫兵一见，大怒，立刻就要上前来捉拿南玉屏。

　　南玉屏既然已经决定要硬闯，那哪里还会跟他们客气，只几下，几个卫兵已经齐齐趴在了地上，一个卫兵认同大喊道：“快来人啊，南玉屏要造反，啊——”

　　呼啦啦，府中的卫兵都一起朝这边奔来。

　　南玉屏毫无畏惧，赤手空拳，老一个打倒一个，来一双打倒一双，来一队直接放倒一队，乒乒乓乓竟一路打进府来。

　　先前传话的管家见南玉屏如此气盛，吓得哪敢靠前，连忙拔脚向后面飞奔而来。

　　署衙后院，丝竹缠绵，耿宏正喝的爽，突然，自己的管家呼呼地跑了过来，老远便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南……南玉屏打进来了！”

　　耿宏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大骂道：“……你疯了，谁打进来了？”

　　管家便道：“南玉屏、南副将啊！”

　　耿宏更气，骂道：“你得了失心疯吧！府里的侍卫有上百人呢，他能打的进来？”

　　正说着，砰砰砰，月亮门那边一阵乱响，最后的七八个侍卫拿枪拿棍的被方落雁赤手空拳地逼了进来，又是一阵乱打，最后几个人也终于躺倒在地，几个人之间，再无隔阂。

　　耿宏有些傻眼儿，忍不住怒道：“南……南玉屏，你大胆！”

　　南玉屏放倒最后几个侍卫，本还没来得及抬头，听他一叫，方落雁立刻抬眼朝这边看来，目光冷冽，看的耿宏一阵心悸，手忙脚乱的推倒两个美人儿就行拔脚而走，那管家也来扶他，两个人就想一起开溜。

　　南玉屏却几步便来到两人身前，冷脸儿拱手道：“大人！”

　　耿宏吓得浑身抖糠，却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还认我是大人？”

　　南玉屏看着他猥琐的样子，强忍着心头的恶心，躬身道：“大人，玉屏来简州也已经有几个月了，但这俸禄，为何迟迟未发？”

　　耿宏一听是俸禄的事情，这胆子便一下子又大了，挺直了腰杆儿道：“南……南副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几个月来，简州连发大水，衙门里是实在没钱了……”

　　南玉屏怒不可遏，一指桌子上的山珍海味道：“大人，如果衙门实在是没钱了，那大人桌子上的这些东西能值几钱？”

　　耿宏看看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道：“这些都是本官的家私，本官的俸禄所买，本官自己的钱，吃些喝些又怎么了？”

　　南玉屏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低缓地道：“好，这些是大人的家私俸禄，玉屏也不好再问，但玉屏的俸禄呢？已经几个月了，玉屏不可能没有一分银子吧？”

　　耿宏心道：“张大人和李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好好整你，我又怎么可能给你发俸禄？”

　　想到张业和李仁罕，耿宏的胆子又更大起来，脱口道：“你……你什么俸禄？不是早已经全部罚没给那些治水的民工们了吗？”

　　南玉屏气的双目通红，怒道：“河堤的事情，你我都明白，但是我现在急需用钱，你不许把钱给我！”

　　耿宏便瞪圆了双眼道：“南玉屏，你好大的胆子！河堤的事情，本就是你失职本官才扣你的俸禄的，你现在不思悔改，还敢打上门来，难道还真的想打本官吗？你可要知道，这……这里可是有证人的，你要真的敢动本官一根手指头，本官一定上奏朝廷，治……治你的罪！”

　　南玉屏便看看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管家，突然一脚便将他踹的晕厥了过去，然后问道：“那大人，现在呢？”

　　耿宏一看，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道：“南……南玉屏，你……你还真敢……”

　　南玉屏便冷冷地道：“耿大人，我知道你的靠山是谁，但我南玉屏在成都也不是没有朋友，毋大人和两位赵大人都对我不错，我即便打了你，也不一定是死罪，你是不是要真的一试？”

　　“是啊，他虽然是发配过来的，但他在成都的亲朋好友确实不少，他要真的胡来一气，万一把我打出个好歹来，还真是我现吃眼前亏！不就是两个月的俸禄吗？给他！张大人和李大仁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难为我吧！”

　　耿宏想好了，便直了直身子故作大方地道：“好了，南副将，本官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就是两个月的俸禄吗？本官给了！只是本官很好奇，你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大胆子，敢直接闯我的府衙？”

　　南玉屏便摊了摊手，无奈地道：“因为，我要成亲了，我总不能娶亲都要花女方的钱吧？”

　　成都，一见配钥匙店面面前，李桂左右顾望，人群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李安缩了缩身子，避进了一处墙角。

　　李桂见四处没有可疑的人，快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周从海是认识李桂的，见他进来，连忙迎了上来陪笑道：“李总管，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李桂便向四周看了一眼。

　　周从海察言观色，连忙朝四周做了一个揖道：“诸位，诸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样了，请各位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众人陆陆续续地出去，李桂这才满意地道：“行，周掌柜，你还挺有眼力界儿！”

　　周从海连忙奉迎道：“李总管来了，小店蓬荜生辉，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李总管此来……”

　　李桂便将一个印泥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地打开来。

　　周从海略略一看，不由面色大变，惊叫道：“库房的钥匙？！”

　　“周掌柜固然是此道行家，一眼便看出来！”李桂微微一笑，却将一大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微笑道：“但有些事情，你不问更好，这是十两银子，你做，还是不做？”

　　周从海看着盒子中硕大的钥匙印痕，虽然并不知道是哪座库房的钥匙，但李桂既然如此隐秘地找到自己来做，那就一定是牵扯到逾规的事情，自己要是做了，以后万一出事，自己脱不了干系，可要是不做……

　　周从海抬起头，艰难地看了李桂一眼，他知道这个李总管的权势，他要是想要自己不好过，那简直就是反手的事情。

　　果然，那边李桂已经寒了脸道：“怎么，周掌柜可是嫌弃银子少了？那李某就告辞了！”说着，真的作势就要拿桌子上的银子。

　　“今日他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要是不做，他日后能饶得了我？”周从海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连忙拦住他道：“李总管，请留步，既然总管看的起周某，周某自当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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