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

　　那天晚上又哄了好久，最后两败俱伤，全身透红的江惟躺倒在灰色的被单上，看着手机屏幕里哭了好几轮的宋远章，他湿润的嘴唇一开一合，黏腻的承诺：“我知道了哥哥，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江惟冲澡的时候感受着水流滑过，突然又似是无奈的笑了笑：“团团真可爱啊……”

　　倒计时 2天
　　“不可以来接我，你今天还要上课呢，乖乖的。”江惟拖着行李箱，面带笑意。
　　手机里的人正在撒娇，宋远章特别委屈的躲在卫生间嘟嘟囔囔：“你说过我可以送你考试的……哥哥你是要出尔反尔吗？”
　　江惟轻笑一声，跟林衡知对了个眼神，坐上等待多时的车赶往酒店，“我后天考试，明天你就可以来找我了呀。你好好上课，明天早上测完一对一的卷子就过来，我在门口接你，好不好？”
　　宋远章呜呜两声，不满溢于言表，惹得江惟心痒痒的笑，又哄：“我单独一间房，到时候你可以抱着本人睡觉，不用抱衣服了。”
　　“那我给你做好吃的一起带过去！”
　　“可以。”

　　倒计时 1天
　　考试的这座城近日阳光不多，太阳对于江惟而言是个怀念的对象。
　　接到电话江惟就去门口等着了，没多久，隔着老远江惟就看到一团淡黄色的毛茸茸背着书包，抱着一束花，还提着个保温盒，冲进江惟大张的怀里时还嘟嘟囔囔，活像小狗哼唧。
　　“你好可爱啊团团……”江惟实在忍不住，在酒店门口就把人抱着搓了个够本，进电梯的时候还揽着脖子咬了一口。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和江惟的蹂躏弄的宋远章现在乱糟糟的，更可爱了，一直抱着江惟，把头支在江惟肩上嗅，闻闻耳朵闻闻脖子，呼出的气流惹得江惟痒痒的。
　　“宝贝啊，不能再蹭啦，我今天得冷静点，明天考试。”江惟无奈的笑笑，走出电梯，把宋远章牵到身边来。
　　宋远章抿起嘴，克制的隔着距离闻，进门的一瞬间就被江惟压在了墙上，神情疑惑，“哥哥？”
　　……
　　“别再撒娇了……”江惟忍得舌根发麻，把人压到墙上一顿欺负，被抱着不撒手的时候还宠溺的揉着趴在身上的脑袋，说一句：“磨完牙就该干活了，我的笔还没削好哦。”
　　“我来。哥哥先吃饭，我做的！”宋远章眼睛亮亮的，很圆，很可爱。他手脚利索的收拾好桌子摆上带来的饭，在亲了一口江惟的脸之后满意离去，拿着笔盒跑到门口吭哧吭哧削笔去了。
　　江惟无奈的笑了笑，舔了舔嘴唇，小声说：“小傻瓜。”
　　要静心准备第二天的考试不是说笑，哪怕是晚上两人一起洗完了澡，他也没再欺负宋远章，只是由着他抱着自己轻咬，手上拿着手机认真看教学视频。
　　“哥哥是明天考完直接回首都嘛？”宋远章衔着江惟的耳垂撵磨，口齿不清还要询问。
　　江惟反手揉揉他的脑袋，说：“对……”
　　其实宋远章哭的没什么动静，但江惟就是知道，他把手机息屏，转身跨坐在宋远章身上，轻柔的擦去宋远章脸上的眼泪，舔了舔他的唇缝，说：“抱歉，还有三个月。”
　　宋远章没有继续下去，用力把人压到怀里抱紧，狠狠地说：“没事！我一放假就去找你！反正我补课用的是网络，去哪都能学！”
　　江惟轻拍他的后背，说：“不可以哦，我到时候应该是全国各地跑，你过去我不在的话怎么办？”
　　“但是我真的好想你……”宋远章哽咽着说，话语间的难过快要溢出来。
　　江惟一阵心疼，苦的牙根都软了，一阵挣扎还是说：“我过年那几天回家，看看我年前去考试的那些地方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给你带回来，原谅哥哥好吗？”
　　宋远章沉默的咬住江惟肩膀上的一块肉，咬的那里湿漉漉的，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哥哥一定要想我……”
　　“那当然呀，我考完央美就回家，你想干什么可以先记下来，哥哥到时候陪你去做，好不好？”江惟忍着疼揉宋远章的后颈，鼻尖充斥着柠檬香。
　　“好……”宋远章呼出一口气，委屈巴巴的哼唧：“那哥哥亲亲我。”
　　黑夜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太亮，江惟几乎是掐着宋远章的脖颈，撕咬着接了一个很凶的吻，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唇都咬破了。
　　宋远章小口小口舔着江惟嘴上的破口，脸上皱巴巴的，委屈的不行，“我刚才咬破的时候哥哥就该推开我……”
　　江惟拍拍他肩膀，“好啦，乖乖睡觉，明早还要送我去考试呢。”
　　“好。”宋远章躺到一边，勾着江惟的手指正想闭上眼，被江惟拉了过去，头靠着江惟的颈窝。
　　江惟慢悠悠的说：“别担心，这只是左手，不影响我考试，”江惟笑着亲一口宋远章的额头，揉了揉毛茸茸的头发，“睡吧我的团团小宝贝。”
　　宋远章被逗得躲到被子里，手不依不饶的搂着江惟的腰，枕着薄荷香得以饱觉一场。

　　考试的地方在一所傍山高中，进考场的路只有一条，是高耸的楼梯。
　　林衡知对过两人的准考证，相邻的考场，这会儿正提着工具站在考点门口看小情侣送考。
　　在江惟第六次因为紧张而被宋远章抱住的时候，林衡知忍无可忍：“二位，这只是一场联考罢了，慌什么呢？”
　　江惟笑了一下，挠挠宋远章的下巴，最后亲了一口他的脸，接过工具走向考场。
　　“我刚那是趁机占我男朋友便宜。”走到足够高，江惟用胳膊肘锤了一下林衡知，表达自己对他不懂风情的无语。
　　林衡知嗤笑一声，说：“我说呢，平日里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江少爷怎么这会这么害怕，行啦行啦，下午我不阻止你。”
　　江惟被气得锤他，两个人一边爬楼梯一边笑，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下午的时候林衡知是真的没拦着，可江惟也没多耽误时间，下午考的色彩需要很多前期准备，他得提前进去。
　　检查了一通，确定没有大问题，江惟走进考场。
　　如果说高考对于全体高三学子而言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以天赋为门槛的艺考战场，就是诸神的黄昏。
　　在这个世界的黄昏时分，随着太阳落下的，还有许多满怀壮志之人的期许。
　　江惟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无所谓的旁观者，看见了许多人的无奈与彷徨。
　　考场里有人没有带白颜料，画到一半情绪崩溃，也有人因为紧张害怕而毁了一整幅画，甚至看到了有居心叵测的人毁了自己还想毁了别人。
　　总有人说艺术是捷径，可捷径往往伴随着荆棘丛生、荒草遍野，史诗级别的篇章哪里有这么好写啊。
　　江惟的情绪又一次抽离出来，带着他事不关己。
　　“走吗？你家宝贝看不到你出来，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急得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了。”林衡知背好工具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礼貌的向整理试卷的监考老师点点头。
　　或许是太过疲惫，或许是没听见，江惟还是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像一位无悲无喜的神。
　　“小惟？”林衡知有点担心，晃了晃手机，请求进去叫人，等到准许后走到江惟旁边，“你家宝贝弟弟宋远章给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快急哭了，你不管管吗？”
　　混沌的思绪见到一丝光亮，江惟淡漠的神情有了变化，捏了捏眉头才看向林衡知说：“团团？他怎么了？”
　　林衡知皱着眉看他一眼，说：“他打不通你的电话，刚才打我电话问我带他哥去哪里了。”
　　江惟点点头，呼出一口气开始加速收拾东西，顺便说：“放心，我没事，发挥的很好。太累了所以有点发呆而已。”
　　林衡知皱着眉，没说什么，只是帮着回到教室外面边玩手机边看江惟。
　　“走吧。”江惟呼出一口气，醒了醒神，又恢复了云淡风轻。
　　“宋远章那个家伙好像生气了哈。”林衡知边走边看手机，说的非常漫不经心。
　　江惟指尖擦了擦鼻子，有点心虚：“我答应考完立刻收拾东西去找他……你等下别揭穿我哈。”
　　林衡知嗤笑一声，看他一眼，说：“我们今晚九点的机，你们只能在等车的间隙聊聊天了。”
　　江惟唇边的笑意渐消，觉得真的好累。
　　“明天那位教授的讲座十点开，我看到有一班机是八点五十到首都机场，够时间。”林衡知甚至没有分时间看江惟一眼，不带感情的平铺直述，“我们可以改航班。”
　　“没事不……”江惟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看到大门口站了个人，古檀色的眼睛正焦急地张望，江惟咽下喉间的苦涩，“谢了衡哥，改吧。”
　　林衡知嗤笑一声，说：“已经搞定了。去吧，我自己去找个地方吃饭，不陪你们两小只闹了。”
　　江惟好像意识又有些恍惚了，路灯下的宋远章太温暖，他不自觉加快脚步，脑子里不断闪烁的那些画面慢慢走远，他撞进柔软的怀抱。
　　“团团……我好累……”江惟任性的把东西一扔，抱着宋远章不动了，闻着安心的味道闭着眼。
　　被人当成大抱枕的宋远章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抱着江惟安慰：“哥哥？是没有发挥好吗？没关系的，联考不行咱们努努力去考校考嘛，反正你肯定能过线……我在呢，大不了咱们再来一年，到时候我就考去北京，住你们画室旁边，每天陪你画画学习好不好？我可太希望有那一天了！”
　　江惟哼笑一声，在宋远章怀里缩的更紧，蹭着他的脖颈说：“那你就希望吧，不可能的。我发挥的很好，只是有点累了……我今晚不想回首都了，我想和你躺在一起好好休息，我好累啊团团……”
　　宋远章心里一阵发酸，当机立断先打了辆车，把人连背包带颜料盒的抱起来走到旁边的树底下。
　　宋远章用手捂热湿纸巾，一点一点擦着江惟的脸，别人做的会有些情谷欠的动作，他做的珍重虔诚，就连亲吻都是温柔细心的，“那就不去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几天，不急着一会儿的，好不好？”
　　江惟看着他笑，摇摇头，说：“还是要去的……我和林衡知调了航班，今晚凌晨出发。”
　　宋远章偏头叹出一口气，这次没给江惟扇嘴的机会，牵着沾满颜料的手，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转头看向江惟说：“一定要这么累吗？哥哥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恍惚吗……你上次这样抱着我，还是因为张文彬在校园墙上乱说话……我看得出来的……是没考好还是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惟不置可否，伸手捧着宋远章的脸揉搓，纵容自己的眼泪落下，语气里也带了一点告状的意味：“我看到有人被朋友暗算，颜料盒里面好几个颜色空缺，有点可惜……”
　　宋远章叹了一口气，自觉背上工具，牵着江惟的手上车。
　　江惟看着窗外有点失神，宋远章就坐在旁边帮他擦手，下车的时候已经干干净净的了。
　　宋远章在空无一人的酒店走廊悄然牵起他的手，放在柔软的唇舌上，终于把江惟的注意力拉回，懵懵的问宋远章：“饿了吗？放下东西我们去吃饭。”
　　宋远章轻笑一声，摇摇头，推着江惟进到房间里，抱着他靠在门上，“考场的规则不够完善，人性又过于贪婪……人各有命，哥哥不要再挂心他们了，我比他们更需要你，你关心关心我吧。”
　　小狗会舔主人的手，宋远章只会抱着江惟亲去眼尾的泪，他不是小狗，江惟噘着嘴不满的说：“你根本不是小狗……”
　　宋远章低低的呵笑两声，蹭了蹭江惟的脸，咬住他的耳垂说：“我可以是小狗，但你要最在乎我，不然我就不是了。”
　　江惟挑挑眉，勾起嘴角抱住宋远章，纵容他啃食自己，气息稍微有点不稳的挑衅他：“是吗？那你是什么？你明明就很像一只小狗。”
　　“因为你最喜欢我，所以我还是江惟的狗狗。”宋远章讨好的蹭他的颈窝，抱着他的动作极尽温柔。
　　“但其实你是个优秀的人……也是我的宝贝团团，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江惟撩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帅得宋远章眼神瞬间炙热起来，啃脖子的动作变得凶狠非常。
　　在江惟只知纵容的抚摸中，在江惟鼓励的亲吻中，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你想要的生日礼物，现在还不拿走吗？”江惟面带笑意，轻捏手下的物体，被宋远章顺从的抱着自己哼唧的动作惹得血热。
　　江惟玩得太狠，宋远章现在难受的紧，还记着他宛如神明的哥哥没有吃饭，强压着呜咽用手机订外卖，语气都抖得不行：“你不是我的礼物……先别玩我，点、点外卖……唔，吃饭……吃完再欺负我……”
　　江惟收了神通，趴在宋远章身上听着他哼哼唧唧的声音调整呼吸，有一遭没一遭的拨弄他的睫毛，说：“我不想吃外卖，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宋远章咽了咽口水，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先抱着江惟喘息两声，把人压到床上自己起身穿衣服，宋远章声音还很低哑：“楼下有家家常菜店，我去问问能不能借厨房，你快休息一会儿，醒来就能吃了。”
　　江惟挑起一边眉毛，伸手拽住他，说：“先欠着，随便吃点吧，我还是更想抱抱你。”
　　“好吧。”宋远章又躺了回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点外卖，听江惟慢悠悠的说今天在考场见到了什么。
　　宋远章其实没那么多想法，但他大概知道江惟的悲伤，他只是默默听着，陪着江惟一起感受那些人的壮志难酬，陪着江惟慢慢解开纠结，从旁观处走出来，他在外面等着接江惟回家。
　　……
　　“我和林衡知今晚三点出发。”江惟舒服的在宋远章怀里窝着，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说。
　　突然感觉脸上有点湿，江惟睁开眼，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流泪。
　　江惟用指腹擦去泪珠，宋远章还带着点鼻音，咬着牙说：“哥哥就是个坏蛋！”
　　“抱歉，其实我不想走，但是我必须回去。”江惟抱着宋远章亲，尽全力挡住宋远章的难过。
　　江惟的脖子被蹭了蹭，宋远章叹了口气，说：“我好爱好爱你啊哥哥……你去吧，但是你还是要很想我哦，我也会努力的，时间很快的，我等着你回来。”
　　“好。”
　　“以后不可以把我丢下这么久了……”宋远章把眼泪都蹭到江惟的脖子上，语气软糯又委屈。
　　江惟心都颤了，恨不得当个昏君，但理智还是站了上线：“我答应你，以后可以选择的话不会丢下你……”宋远章又想说话，江惟亲了他一口继续说，“没有选择的话，我就不去了，也不丢下你，不怕。”
　　宋远章傻乎乎的看了他好久，久到江惟都被他逗笑了，他才说：“没事，哥哥尽管去做吧，我会跟上的，我也很厉害的！委屈归委屈，你哄哄我就好了，不可以为了我放弃机会。”
　　“不算是为了你，其实这几个月……”江惟没说下去，挠着宋远章的下巴显得有点出神。
　　宋远章懂，所以没接着问，只是心疼的抱紧江惟，状若不查的说：“哥哥现在欠我很多个礼物～”
　　“怎么说？不就八个吗，成绩进步。”江惟笑着看他。
　　“我外公的那个研究生呀，他说我现在基本功不错哦。”宋远章抱着江惟在床上打滚，像个可爱的小团子。
　　江惟笑了笑，说：“好，九个礼物。”
　　“那我现在想咬你。”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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