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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赐女
路雀从自身的哀漠逃到唐楼的悲剧里,长叹一声,“唉——”
唐楼是唐家大小姐不假,受宠也不假。但甭管多有钱有地位,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为了保住唐氏一族的长盛不衰,唐楼和父亲一同扛起家族重担。
要问她愿意吗?唐楼没有权利选择。
站在帝王身边,才能看懂帝王心思。唐楼亲手扶持起来的侄皇帝,竟在暗中向她最爱的人亮刀。
“姑姑,西域进贡的烟草甚是稀罕,在朝廷的号召下,一定能带动醉生居的营生。”
“皇上,这个东西对身体不好,会毁了百姓的身体。”
受到劝阻,皇帝脸上的笑“唰”得一下掉到了地上,挂上一脸的不以为意,“新鲜事物传入的时候,总有闲人喜欢嚼舌唱衰。朕觉得,应该看看百姓的反应。宋掌柜,你说呢?”
眼观鼻,鼻观心,宋茶没去看唐楼的示意,回了句无关痛痒的话,“皇上圣明。”
此圣明非彼圣明。
出了宫城,有人给宋茶送信,“请宋掌柜到尚书府商谈要事。”
不必说时间,宋茶便知道是天黑入夜。就像在大殿之上,不看唐楼,她就知道唐楼要求她一同劝阻皇帝。
如约而至,宋茶悄无声息地从尚书府的后门,穿过一条条小道,到唐楼所住的清风轩的偏房里候着。
烛油流下一柱又一柱,宋茶等的眼睛都花了,仍没见到唐楼。她锤了锤僵硬的腰板,自我安慰,又不是没等过。许是唐楼因为大殿上的事情恼她,变相地告诫她罢了。
殊不知,唐楼连自己的尚书府都没回,就被叫回了唐王府。
“跪下!”
皇帝那儿没转起来的暴风雪,自有人替他转送到唐楼身上。助纣为虐时,唐父便是那只最大的虎狼。
“皇上要引进烟草就让他引进就好,你扫他的兴做什么?”
“女儿知错。”
左右不过是一场隔代亲,她这个女儿又算的了什么。唐楼不想做无谓的争论,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哼,你次次知错,什么时候改过错?今夜就不要回去了,去祠堂好好跪着。等明天皇上消气了,你再回去。”
知命不认命,唐楼跪到了祠堂里。她盯着一块儿又一块儿牌位,从高到低,越来越多的女性先祖的名字站在那里。就是不知,将来她的名字旁,会站着谁。
今夜,她又不明不白地让人空等了。
夜半子时,宋茶没有被人戏弄的恼怒,照旧见不到人便自己离开。烟草之事,就算她不认同,又能怎么办呢。皇帝决心要做的事,自古就没有人能违抗的了。
不对,有一个人做到了,还清楚明白地写在了小说家的轶闻闲谈中,甚至清楚明白地记载在大梁的史书中。烟青女帝留有遗命,后世继位者,擅自更改如同叛国,天下人可揭竿反之。
这番不刊之论,使得一桩烟青女帝的美谈流传至今,家喻户晓。
当初烟青女帝受命陪同息尘公主回京,遭遇刺杀,护着她的息尘公主当场身亡。息尘公主身边的侍从,一个叫碧梧的女子,建了一座三层高楼缅怀公主和公主的爱人祝灵伊。
高楼取名醉生居,超越了兰城醉生居的规制,复刻了经营模式。据说,醉生居是以身祭城的守将祝灵伊最常去的场所。
京城醉生居的名气一夜之间席卷京都,家家户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烟青女帝继位的第一天,驾临醉生居。为此,醉生居歇业了三天两夜。
有人说,是烟青女帝借醉生居的名字故地重游,缅怀姐姐息尘公主。也有人说,醉生居风调雨顺、一家独大,正是因为背后的靠山是皇家。
前者,信的人很多。后者,信的人也不少。
烟青女帝一回宫,户部就来人收编了醉生居。从此,醉生居一个小小的掌柜,官职位同六部尚书。
但凡有人觊觎醉生居的钱权,女帝就加一层皇令庇护碧梧掌柜的自主经营权。层层护身符加身,碧梧掌柜的权力甚至凌驾于大梁律法。
烟青女帝并非昏庸,这权力专属于碧梧这个人,而不是醉生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住火的纸。烟青女帝求着和碧梧成亲的传闻遍布大街小巷。
出乎天地鬼神的意料,烟青女帝以终身不成亲的宣告认下这一说法。因为她唯一想成亲的那个人,不愿入宫。
每逢初一、十五,烟青女帝就会留宿醉生居。就在百姓们猜测皇位继承人是传手足还是传旁系子侄时,烟青女帝和碧梧掌柜同时怀有身孕了。
烟青女帝昭告天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碧梧肚子里的孩子都有皇室血脉,有皇位继承权。
这种说法,百姓一边倒的不相信。哪有女子和女子生得出孩子的,简直匪夷所思。
此事天知地知,烟青不知,碧梧更不知。她们只是嗜睡,一个看了大夫,一个看了御医。
“路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姓路的大夫没有声张,写下一张纸条塞给碧梧,让她回去之后悄悄打开。
一路忐忑,碧梧从头到脚想尽了天下的绝症,想好了给梁烟青的绝笔信,就是没想到手里的纸条上写着,碧梧掌柜已怀有三月身孕。
身孕?碧梧不信,一定是路大夫诊断错了。她从未与男子同床,怎么会有身孕?
当夜,非初一,非十五,梁烟青出现在碧梧的房门口。
“我有事儿给你说,你必须得相信。”
碧梧心里的疑惑还没解开,见到梁烟青时稍显尴尬。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真的是怀有身孕了,她该怎么告诉梁烟青?梁烟青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会误解,会发怒吗?
“你说。”
“你先说你信不信?”
碧梧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配合着梁烟青的幼稚,“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保险起见,梁烟青凑到碧梧的耳朵边,悄咪咪地说,“天神赐给了我一个孩子。”
她握起碧梧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碧梧盯着梁烟青,频繁眨眼。她今天查出有身孕,谁都没说,只有路大夫知道。半天不到,梁烟青就跑来说她怀有身孕。
莫非,烟青在考验她?
“碧梧,你不信吗?”
碧梧时常无法将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幼稚的人和高高在上的女帝联系到一起。古话说帝王心思难猜,人们也说伴君如伴虎,可不管碧梧说什么、做什么,梁烟青永远都是好声好气。
“我信。”
比起梁烟青的坦荡,碧梧有些犹豫,她该不该告诉梁烟青自己怀孕的消息。
当晚,一个仙女衣诀飘飘地带走了碧梧。碧梧跟着仙女来到一望无际的莲池,池中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冲着碧梧摇摆。
“梁烟青肚子里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脱胎于这里。你们通过了她们的考验,才获得了这份机缘。”
碧梧抚摸自己的肚皮,不敢相信这里有一个神赐的孩子。
“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是冰清玉洁的女孩儿。”
“像烟青那样吗?”
“等孩子们降世,你们就知道了。”
从美梦中醒来,碧梧隔着衣服抚上梁烟青的肚子,一圈又一圈。
“好困。”
抱怨归抱怨,梁烟青身体力行地翻身上马,忘记了自己的新身份。
“别胡闹,再压着妹妹。”
“嗯???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碧梧拉着梁烟青慢慢躺好,握着她的手,讲出了她的梦。
“天神说,赐给我们两个孩子,一人负责一个。”
梁烟青惊坐起,“你是说,你肚子里,也有小孩儿?”
她凑到碧梧的腹部,探测着孩子的动静。惊喜中生起失望,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你快躺好,别乱动。”
梁烟青倒下后背的动作被碧梧减慢了速度,她觉得自己像个白头发老太太一样慢悠悠的。
“怀孕很辛苦的,你和我一起回宫里住吧,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想住哪我们就住哪儿。”
“我答应过先帝和你母后,永生不入宫。”
提起这个,梁烟青就火大,还不能表现出来。明明就是碧梧自己不想入宫,总是拿父皇母后当挡箭牌。
“我才是现在的皇帝,我的话才重要,我允许你入宫。”
皇宫进着容易出着难,就连梁烟青这个皇帝,也只有初一十五能在醉生居留宿。这个规矩,碧梧从照顾息尘公主时就知道了。
“你该睡觉了。”
避而不谈,是碧梧总结出来的一大法宝,绕开梁烟青提出形同圣旨的请求,她闭上眼睛试探着孩子的动静。
这一试探,便是两个月。
五个月的肚皮微微鼓起,梁烟青指着自己的肚子猜测姐姐妹妹,“我的肚子鼓一些,一定是姐姐,你的是妹妹。”
“是姐姐,是妹妹,要生出来才知道。”
一语成谶,碧梧刚满五个月就小产了。她早上一起床,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候在醉生居的太医把了脉,顾不上告诉碧梧这个当事人,便是急吼吼地差人进宫禀报。
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碧梧摸着昨天还在踢她的孩子……
梁烟青赶来时,想当姐姐的孩子已经没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众太医查来查去,在碧梧的手帕上找出蛛丝马迹,连忙将手帕拿得远远的,生怕再害了梁烟青的肚子。
“陛下,这手帕有问题!”
虚弱的碧梧难以置信地盯着太医手里的帕子,“这手帕,不是你让人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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