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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径月催千里去照经花色万般情
苏无故抓着月尘便朝她厮杀而去,伏应岫又见人群杂涌,当即跳至众人面前,凭鞭拦路,女鬼见势不妙,且感背后冷袭,微微望天,随即举全身之力,野鬼尸骨飞出,容入人身,众人神情森森阴沉,自血肉中生来骨刺等物。
苏无故见此情景,只得退回,他们身多异常,眼里一片灰暗,只顾张牙舞爪的要扑来,苏无故当即翻手设印,天上倏然现出明月,捧水新洗一般,余波荡荡,澄光自将剔了众人异样。
女鬼大惊失色,与他斗起力来,见苏无故不得动身,伏应岫便抽刀战去,与她交手几个回合,但她心里存事,现下走不掉,猛地暴出一身恶气,伏应岫抽剑斩断,只劈了一道缝,恶气不消,径朝苏无故袭去。
伏应岫回头一看,见它们不得近他身,方卸下心,一个闪身落她身后,斩去头颅,谁料她忽然凄凄哀嚎,“我儿我儿”的叫唤。
待她再是变回原身来,捂着头大叫,伏应岫见她似有冤情,如今恢复一些神志,乃设咒与她,她作态平静,痴痴的望着伏应岫,眼里不胜悲戚,伏应岫道:“你有何冤情?”
她怔了片晌道:“我并无冤情。”
伏应岫面色一冷,“那又因何危害百姓!”
她大哭起来,“我儿教别个所挟去,奈何我实力比不得那些鬼,只得借众人之力……”
伏应岫眉头紧皱,只听她又忙道:“是我错了,我只求仙人一件,救回我儿!解此心愿,便是教我千刀万剐,我也情愿了。”
伏应岫还欲问话,天上一道雷劈了下来,女鬼仓皇闪身,仍不免劈打在背,惨叫一声,背后掀起阵黑灰,一时众人都倒头昏了过去。
苏无故见天上飞着李天要,心道眼熟,伏应岫心下一惊,不等反应,女鬼忽的暴怒,朝他扑去,怒叫道:“你们还我儿来!”
未尝近他跟前,已让他三剑劈落下身,女鬼狰目瞪他,暗观伏应岫神情有怪,便拖着身子,抓住她衣角道:“我儿还活着,是被他们抓了去,只求仙人救他……”
话尤未尽,李天要打开一件玉盏,将这鬼收了进去,正要离去,伏应岫飞上前要夺盏,李天要闪身躲开,笑吟吟道:“少主何故如此?”
伏应岫道:“这鬼原该是我收的,你还来!”
李天要与她过了两招,“我见少主吃力,特来相助,只要收了这个祸害,又何必有你我之分?”
伏应岫啐他一口,“我才不听这些话,你快还来!”
李天要将手一翻,化出两股绳线将她捆锁,送还于地,一摇身便不见了踪影。
苏无故上来接住伏应岫,这会儿也想起李天要来,且问她与李天要何曾认识过。
伏应岫似不愿启口,苏无故见有蹊跷,心下一沉,追问不尽,伏应岫这才道:“苏哥哥前些年带虞弟弟出去时,他上门意欲讨门亲事,我没答应,后观他言行举止与从前并无一点相同,我猜是鬼怪附身,总在察探。”
苏无故道:“缘何不与我提这事?”
伏应岫低头道:“苏哥哥病了一场,我们只想你好生休息,不要为这些事再是操劳。”
苏无故面色一变,转而便走,伏应岫还要追上,那面飞来一朵灵花,是由鹤描痕传来,言语中倍是担忧,只得耐着性子在这等候。
不多时,鹤描痕才匆匆赶到,见她无事,问了些话,伏应岫一一答上,听了这些天遭遇,鹤描痕怨也似的道:“怎么不把我送你衣裳穿好。”
伏应岫说:“这衣裳极为宝贵,谁舍得穿出来和人打打杀杀?”
鹤描痕拧了拧眉,“这件衣裳能护你性命!你还当它是出去玩着穿?”
伏应岫不欲和她纠结这话,打哈哈揭过这话,鹤描痕又问苏无故怎么不在,伏应岫说是他刚走了,不知去了哪,不禁有些忧虑,鹤描痕说:“不要担心,他如今还厉害着,没人能轻易奈何的了他。”
又见此地一片狼藉,暂不深究这事,二人将众人安顿好,又在此收拾了好一番,竟在暗屋内寻到几具血肉模糊的尸身,经人指认,正是女鬼夫君一家,无一幸免,正中吊着两具半身白骨之人,一是其夫君,另是他偷情之人,他们早已断气。
伏应岫唏嘘不已。
这面苏无故背后一阵冷刺,心道既我都不曾察觉这李天要有何怪异,如今沾月到今照宗去,现无音信,只怕已遭了他们的道!
苏无故一径奔往今照宗,中途不曾停歇,天明之时赶到,但观城中一派祥和,不减戒备,待入城中,试了三五个人,不见异样,且问这里的人近来城中曾有异样否,他们笑答无,苏无故提及宗门之事,他们却惊怪道:“这世上何曾有鬼神之物?何曾有仙人之说?公子无恙否?”
苏无故借由离去,暗中调力,发觉已被封了三成,如久待下去,渐而变和常人无异,苏无故急去寻虞沾月踪迹,奈何四处不见,料他已入宗门,可四下张望,原今照宗所在之处也没了踪影。
在此转了四五圈,苏无故愈发沉闷,忽然间瞧见李天要,当即冲上来抓住他。
众人被他唬了一跳,都怪看着他,一面窃窃私语,李天要说:“到别处说。”
李天要正要走,有一妇人迟疑了片晌,上来拉住他,悄悄道:“才刚这人嘴里念着什么仙呀鬼的,怕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众人也点头应和,李天要安抚过众人,又问苏无故意思,苏无故答应下,且寻个僻静地,不等他开口,李天要先道:“虞兄弟正于池府做客,你不必忧心。”
苏无故说:“我要带他走!”
李天要摇头,“这事我做不了主。”
苏无故听了这话,只当他们不肯放人,仙又不知虞沾月处境如何,唯恐受之迫害,当即架出月尘朝他刺去,李天要闪身躲了过去,一面叫道:“这里不容打闹!”
苏无故呸了一声,既而瞄准他的头杀去,李天要见他气势汹汹,拿剑挡了两招,怎奈他招式十分凶狠,势要取命,李天要架不住他招式,抽身逃了。
苏无故紧追不舍,不知到了何处,触了阵法,才见今照宗,听闻这处动静,众衣围来,苏无故欲抓李天要,它们飞来拦住,苏无故强闯进去,它们一翻手,各自擒刀持弓架起枪来,与苏无故打的不可开交,见得铮铮的银光闪烁,霜色惊芒夺人眼目,只身争与红霞缠,招式密如雨,斗兵乱翻花,一时打得天摇地晃。
虞沾月这晚没得休息,打一早刚出太阳便要走,夜雨叫他吃过饭再走,虞沾月原是耐不住的,经她左右来劝,只得忍住心思,不过半个时辰,又要闹着出去,四处找不见夜雨,心里想是留一封信给她,自己先行离去。
思罢,虞沾月留了一张纸,随即要离开池府,谁料寻不着出路,欲踏兵飞去,也召不出,又察灵力封闭,由不得大惊失色,忙唤夜雨。
夜雨正雕玉阶,才琢一块,置于阶道,恰逢李天要奉上盏来,夜雨停手,抬眼看了便说:“不论大的小的,不消再问,一概处理干净。”
李天要应是,转而又说:“那位苏仙长追至此,如今在宗门外堵着。”
夜雨听后,便从天楼里出来,再命雾气遮掩此地,听的虞沾月叫喊,神情焦急,因而出去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是怎的?”
虞沾月慌张道:“我得出去,这儿有十分不对!”
夜雨:“哪有不对。”
虞沾月回神,惊而退步。
外面轰隆一声,夜雨说:“去看看。”
虞沾月按住心,随她去了,行至宗门,虞沾月正赶见苏无故被件衣裳缠在身上,一时挣脱不出,因是要索他血肉,并银丝交织在身,这会儿受苏无故制于衣,众衣原欲趁机杀上,却受另衣阻拦,因而僵持不下。
虞沾月仔细瞧见它们手持兵器,四处狼藉,夜雨一到,它们精神一抖擞,微微动袖,虞沾月跑去挡在他身前,众衣得令,散去兵器。
虞沾月见那衣裳锁的他气色不好,抓着袖子往外拖,“快出来!”
拉扯一番没拉动,虞沾月又去撕扯衣领,它纹风不动,用尽手段也脱不下来,苏无故说:“你等一等。”
虞沾月听他气息微弱,更是焦急,一时扑着他倒在地上,左右寻隙扯掉衣裳,夜雨道:“虞兄弟,你先起来。”
虞沾月尝试无果,只得起身,一面急说:“脱不下来了。”
夜雨打量半会儿,也是怪道:“我刚下令,它却不听,”只一面说,一面围他转看两圈,寻着一条线适才明了,“原是这样。”
虞沾月见她还在打哑迷,急的满头是汗,“是哪样?你说个明白,快叫它从苏哥哥身上下来!”
夜雨说:“你把他扶到如丝阁。”
苏无故瞥了眼夜雨,扯他的袖子,心里眼里盛不尽担忧,虞沾月顿时明了,虽也对她存有疑虑,且在肚里踌躇半日道:“苏哥哥,她不坏。”
苏无故听了,但见他安然无恙,信了几分,任由虞沾月搀扶去了,一路间殷切关问他身体如何,苏无故拍了拍他的手,命他安心,至阁中,命衣侍搬来凳子,请他坐下,夜雨到一旁取来针线,缝弄一番,那衣裳解了气性,从他身上飘下,摇了摇身,欢欢喜喜携另一衣游戏去了。
虞沾月抱住他道:“可要吓死我了,苏哥哥缘何到这儿来了?我今儿才要回去的。”
苏无故说:“昨日我找岫岫,与一鬼打斗,却逢李天要半路夺了那只鬼,那鬼道此间有极煞恶鬼抓去他儿子,我且记得你是往这边来的,恐你出事,这才赶来。”
虽是面着虞沾月说,话却是讲给夜雨听的。
夜雨扑哧一笑。
虞沾月转过头说:“她儿子,莫不成是宁轨?”
夜雨点头,“是他了。”
虞沾月疑惑道:“这是怎么个事?”
夜雨道:“前一年她领着儿子过来,央我收下,我见她可怜,便教宁轨暂且住在这,竟不知知他与外人暗传消息,欲夺我性命,他们不仁,我又何必存义?”
苏无故却沉了沉心,眉上拧着郁结,心说我探不得她真容,方才所战那些衣者,需连我也退让三分,既为她所使,可知她实力雄厚,系她言语和城中人所言,怕这宗门上下并周遭十数城尽归其手。
苏无故正郁闷时,虞沾月摸着他的脸,忧心忡忡道:“苏哥哥脸色怎么这样差。”
苏无故说:“哪里差了?”
夜雨道:“确实差。”
虞沾月听她话里似有文章,经这两日,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便来问她:“你看出什么?”
夜雨笑了笑,“我看他气息不定,外身虚空而难承内力,性命危矣。”
虞沾月脸色陡然一变,只觉浑身浸着寒雪,苏无故还欲驳话,虞沾月先道:“这如何治好?”
夜雨说:“只怕你们是不愿的。”
虞沾月:“你先说来。”
夜雨召众衣前来,“我凝炼这些衣物之时,取用世间至上精华,可化万物,服衣者外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现如今便凭神器来,也能抗受,内则诛人心魇,供人灵气,有调息凝神之用,诸如此类,我也不细说了。”
虞沾月问他意思如何,苏无故乜他一眼,“我好着呢。”
见他不愿,又因方才情景,虞沾月心里也发怵,依着他去了,夜雨笑道:“闹过这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该吃午饭了。”
夜雨带他们用过饭,因有别事,临走之时,苏无故问:“我们这就要走,还请问从何离去?”
夜雨笑道:“既都到这了,多住两日也不成?”
苏无故说:“已叨扰良久,不多麻烦了。”
夜雨道:“不急,我倒觉得这儿冷清的很,难得有人过来,再说人不齐,你们且等两日,时候到了,自然就能出去了。”
说罢,夜雨便走了。
苏无故问他来后之事,虞沾月一一说清楚,苏无故垂头沉思,虞沾月斟酌道:“她行为有些古怪,我看性子是好的,至于苏哥哥和岫姐姐遇见的那些事,我想也是她有理在先。”
苏无故哼了一声,“这才几天不见,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虞沾月忙解释道:“谁往外拐了?她要是个坏的,早把我杀了,还等到这时?”
他的话有理,苏无故不与他辩驳,可自见夜雨一面,苏无故心绪难以安宁,正想着,忽然间胸口阵阵短闷,他脸色又变差些。
虞沾月觑他颜色不对,问是怎的,见苏无故迟迟答不上,虞沾月抱着他到里屋躺卧,随即出门寻夜雨,夜雨不在,唯众衣玩乐,便抓来一件叫它去寻夜雨。
那衣裳一股烟的散了,虞沾月再跑回去,苏无故已经下床,这脚下生风的赶去扶,苏无故却给他使了个眼色,又抓着他的手到外面去,环看四下无人,叫他带去个没人的地。
虞沾月虽不解,依着他的去了,苏无故使出月尘一划,在此界中开出一道口,忙拉着他出去,只才刚到外面,浑身失力,身影也虚虚飘飘的。
虞沾月心惊肉跳,欲去搀扶,奈何抓了一阵气的扑了空,且自己也疼痛难忍。
待夜雨现来,命衣者将他们带到池府方觉好受,虞沾月揉了揉头,疑问出口。
夜雨道:“外属凡尘,岂有鬼神?你们既作仙家,理应不现于世,冒然出去,乱了凡数,自然要被抹去。”
虞沾月吃了一惊,“才刚我头疼难忍,也没像苏哥哥那般要散。”
夜雨说:“依他凡间年纪,是当如此,至于你尚且年轻,倘若再留一会,”她顿了顿,“在这儿纵使你做天上神仙,地上鬼怪,也免不了剔去异样,忘却旧事,变与常人无异。”
虞沾月明了,听得他喘气,顾不上别的疑虑,心里只管紧着他去,夜雨说:“且说他在外身体如何,可都未必有我这儿舒服,你们就在此好生修养着罢。”
夜雨尚且有事,先走开了。
虞沾月半抱着他道:“苏哥哥哪里不好受?”
苏无故摇头,“都不难受,只是晃了神,你不要担心。”
虞沾月好生难过,将唇咬了又松,松了又咬,虽攒了一肚子话,面着他时,到底没吐出字来。
苏无故见他眉头皱皱的,戳弄他两下,虞沾月发脾气似的扭了扭身,“都这样了,你还有闲心戳弄人?”
苏无故正要开口,虞沾月反先没好气道:“那些话我也听腻了,你好好休息这么一会,倒比说什么我好着,我无事,又或叫我不必忧心好的多。”
闻言,苏无故便合目睡了,到晚间,醒后睁眼环看一圈,竟有块木头杵在窗前,苏无故动了一动,他听见动静便转过来,得苏无故醒了,起去点了蜡烛到他身前坐下。
苏无故见他眉眼中并无一分喜气,整个人都灰了大片,连带外面花儿跟着颓败好些,自己不免又要说些安慰的话,话到嘴边亦觉无可用处,思虑再三对虞沾月道:“我穿上试试。”
虞沾月一时没解,“穿什么?”
苏无故把眼投向外面,虞沾月垂着眼,半天才张开嘴说:“它们拘缚着你疼,我就见不得了。”
苏无故笑了一笑,“你说的才是,她没有坏心。”
虞沾月却来牵住他的手,“苏哥哥是因为我才要勉强自己?”
苏无故一怔,虞沾月脸上满是难过,一面呢喃道:“哪有这样的理?”口里念着这话,抬起眼时又是深深怜惜,随后说:“管别人的话,是真是假咱也没辩出,只凭她一句你就信了?若要为了我,我就更见不得这样了,你要自在,我才欢喜。”
苏无故听得两颊通红,偏生他这会儿又望眼热切,苏无故自认难以招架,微微偏过眼,脸上热烫难忍,因用手翻在脸上冰凉一阵。
虞沾月端着烛,心里也热彤彤的,正值情甜意洽之际,苏无故蓦地一惊,虞沾月心感不对,转过头后,也吓的惊站起身,原是不知不觉间背后飘了许多影子,火光一摇,照见那众衣裳,虞沾月恼火的推开它们,“去去去,都在这看什么!快出去!不许看!”
它们摇了摇身,各等金银玉佩碰撞生响,声若嬉笑,苏无故怔怔的看着,倒有一件趁隙跑到他跟前,苏无故望看它半息,虞沾月叫喊道:“苏哥哥别理它。”
它冲着苏无故摇头晃脑,旋即伸出袖子,苏无故似解其意,须臾抬手触它,一溜光闪过,那衣裳已经穿在身上了。
虞沾月驱散它们,回过头来,不得斥责那衣裳,脸上先羞起红来,支吾半天也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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