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又孔雀开屏了(重生)

　　剑锋直逼眼前，萧凌梦将手往栏杆上一撑，想不管不顾直接跳下去。
　　‘叮’黑衣人的剑被人击落。

　　一块铜板咕噜咕噜滚在萧绫梦脚边。

　　有人打着哈欠进前来，懒洋洋道：“谁啊，这大半夜的……哎呦！”

　　他脚边一具尸体，翻开一看，竟是掌柜。

　　“他死了谁来帮我打扫房间啊。”此人嘴里嘟嘟囔囔，似是不高兴。黑衣人不知来者何人，竟能一铜板将他手里的剑直接击落，但此人从未在情报中出现过，穿衣打扮可像个寻常商旅。他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绫梦从听到他声音那刻起，就呆立在原地。

　　暗影中，那人头发散乱状如野人，扒拉了会儿掌柜后起身，伸了个懒腰：“让我看看都是些谁，打扰你爹爹我睡觉啊。”

　　那人从阴影中走出，黑浓眉毛长长挂下，看上去很是滑稽，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见到他脸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连沈万都从房梁上吊下，呆呆看着此人，微张着嘴确实像个呆瓜：“怎么可能呢……”

　　萧绫梦一见到这人，眼泪都夺眶而出，连年酸楚在心中堵成一团。

　　她张了张嘴，哭声暗哑，朝着那人轻轻道：“师父……”

　　此人正是当年云游至纯原县，在殷县令家对门住下的退役老兵。他很爱喝酒，但身边又没什么钱，只得去酒肆打些最粗最呛口的便宜酒来喝。一日在街市与人起了冲突，被押到衙门里来，殷县令见他有几分武功，又似是在战场上失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就请他来教自己儿子武艺。不过后来被他儿子转手给殷怡婉当师父去了。

　　此人心大，倒也无所谓，教谁不是教呢？况且女娃娃还肯学，自是每日不亦乐乎的带着两人上山神出鬼没到处打猎。

　　后来大概是攒够了钱，有一日忽然就消失不见，再也找不着了。
　　萧绫梦看着眼前头发乱糟糟，衣服甚至正反穿反的男子，心下大震。

　　但那人眼睛只是在她脸上扫过一眼就移开了。

　　他笑嘻嘻地近前，朝着黑衣人道：“哎呦，就是你在这里叮铃桄榔的吵我睡觉是吧。”

　　黑衣人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谨慎道：“若是打扰阁下休息，实在并非我意，我也只是过来完成任务的。”

　　大叔似是选择性听了他说什么：“咋啊，你的任务，就是来欺负小姑娘啊，该打。”

　　他出手快得如同鬼魅，所有人只是觉得眼前有幻影一闪，黑衣人的胳膊就直接被卸下了。

　　黑衣人吃痛，竟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朝几人一撒，黑色粉末漫天飞舞，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他自己身影隐在粉末中，朝楼下一跃而下。

　　杨湛与沈万对视一眼，竟停了脚步。

　　沈万道：“已经安排暗卫去追了，正好看看他们老巢在哪儿。”

　　那位大叔瞧着杨湛沈万两人，又伸了个懒腰，赤着脚溜溜达达想回去了。

　　沈万却从房梁上跃下，踢开地上两具黑衣人尸体，几步跃到大叔面前，他喊道：“阁下可是……戚河戚将军当年的那位副将？”

　　大叔挠挠头，‘切’了声，一脚踢开黑衣人掉落在地上的剑：“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小河小溪的，我不认识。”

　　萧绫梦提着裙子也跨过地上散落的茶壶茶盏，长剑尸体，急忙跑道男子面前道：“大叔你可是当年……在纯原县的那位游人。”
　　大叔没有正面看她，只是侧过脸，长眉无风自动，他‘啧’了声：“脚步声笨重如牛，就你这样，能饿死在山上。”

　　萧绫梦听他这话，双腿一软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上，她伸手拉住大叔裤脚，哀声道：“师父……”

　　大叔停住了脚步，只是终究没有回过身，他背对着萧绫梦，声音沉沉：“姑娘，你认错人了，这般金贵的闺阁女子，怎会认我这种粗人做师父呢？”

　　他没有再停留，脚一抬，萧绫梦就抓不住他的裤脚，手无力地磕在冰冷地上。

　　她无法再多说什么。大叔的话里提示音已经足够明显。他们此时就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只是杨湛忽然上前，拦住大叔离开的步伐，他在那人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他说：“沈副将，好久不见。”

　　大叔停下脚步。

　　面前是如今的雁王在对他行礼，后面是萧将军二女儿半跪在地，神情恍惚。他往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只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仰头长叹一声：“就说不能多管闲事吧。”

　　此人正是当年血洒朔北府城楼的副将。
　　戚河已死，所有人都在等他命令，军中情绪翻天，造反之意蠢蠢欲动。他以血诗痛骂朝廷，将反叛的罪名背在自己一人身上，解救了戚河手下五万精兵。

　　沈万呆呆地朝沈副将一步一步走来。

　　只有两人站在一起时，萧绫梦才意识到，为何当初第一次见到沈万与他几位兄长时，总觉得眼熟。

　　这大叔的模样，不就是沈万几人老了之后的样子么？

　　哎呀。

　　萧绫梦意识到今日这事很难善了，刚想喊掌柜的上来倒茶，头一偏看到掌柜大睁着眼倒在血泊中，意识到掌柜已经死了。

　　她瞧瞧几人，平日里沈万倒茶倒水比较多，但今日他满脸萧瑟瞧着师师父，半步脚都不移动。她又摸摸怀里的银子，起身将桌椅重新摆好，亲自给几人煮茶去了。
　　等她端着茶壶上来，发现沈万哭得梨花带雨，沈师父在边上挠头，杨湛也一言不发坐着，没有帮腔。

　　这情况看着比自己方才可是要严重多了。萧绫梦上前将每人的茶都倒好，自己也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当块背景板。

　　“你没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们？”沈万抹着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

　　沈师父‘唉’了好几声：“我可是朔北反抗朝廷的起源，我要是还去找你，这不给你们兄弟四人带来麻烦么？”

　　他说到‘兄弟四人’时，顿了顿，忽然朝桌子上重重一拍，祸水东引，指着杨湛怒道：“你今日必要向我解释清楚沈百那事！”

　　沈万擦着眼泪道：“三哥已患病多年，命不久矣，所以自己请缨为军粮一案做最后一搏……”

　　萧绫梦看着默不作声的杨湛，心里一个念头隐隐约约浮现。像是在一片汪洋中，她看到了冰川一角，藏于海面下的还有一整座冰川，暗流汹涌。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将念头压下，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继续想下去。杨湛似是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那般，与她对视了一眼，眼底晦暗不明。

　　沈容看着沈万叹道：“我从城墙上跌落后没死，但也失了记忆，后来不知怎得就混进了流民中做做苦力到处晃荡，逐渐就一路晃到这里来了，这些年才慢慢把以前的事想起来。”

　　沈万还在边上抽抽噎噎，萧凌梦却和杨湛不留痕迹的对视一眼，当下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沈容随军去北境。

　　路上有暗卫来将昨夜黑衣人的情况说清楚。

　　当时杨湛在马车上，萧凌梦给他擦药。

　　暗卫上车，见萧凌梦在，愣了一愣，打了声招呼后又想重新跳下车。

　　“不用，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暗卫应了声：“最后那人逃到北燕城池下叫门，但被楼上的将士用箭射死。应该是北燕当他是弃子，”

　　杨湛如今说什么也不会避着萧凌梦，听了暗卫的话沉思一会儿问：“如今三皇子已死，北燕先太子又失踪多年，现在掌权的是谁？”

　　“三皇子那媳妇儿，暴龙美娇娘，古丽扎。”

　　杨湛笑了声：“有其母必有其女，也是个人物。”

　　“她应该是知道我们杀的三皇子，所以找人来报复。”

　　“嗯。”杨湛应了声，再问：“那先太子如今一直没有消息是吗？”

　　暗卫摇摇头：“自从那年莫名失踪后，三皇子代替他监国，做得也很不错，只怕就算回来，皇室如今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杨湛一挑眉：“古丽扎怀孕了？”

　　“腹中胎儿已有五月。”

　　“知道了，下去吧。”

　　暗卫一瞬就消失不见。

　　萧凌梦帮杨湛推了推手臂上的淤血，问道：“一个太子怎会突然失踪？”

　　杨湛答道：“他在北燕皇室里没有母族势力，之前仗着北燕国王的偏爱坐上太子之位，后来被人扒出来此人的母亲是个汉人……也不算被人扒出吧，就是长着长着越来越不想北燕人就被发现了，后来国王身体不好，没了国王为他背书，三皇子背后的母族势力是如今北燕腹地最强的兵族，再加上他娶了美娇娘，势力强上加强，就将先太子从宫中赶了出去。”

　　“直接赶了出去？”萧凌梦奇道。

　　杨湛笑了笑：“你以为谁那里都像汉族王朝这般，罢黜谁还需要为自己正名，他们只要势力足够大，直接将人拎着从宫里甩出去即可，野蛮的很。”
　　萧凌梦想了想见到过的北燕人那模样，觉得也能理解：“然后自那日后，太子就失踪了，也没人跟着看管？这如何能让人放得下心？”

　　杨湛不知为何沉思了一阵，没有直接回答。

　　马车中宁神香熏香缕缕，草木药香渗入两人神思中，连日来焦躁不安的心都顺了些。

　　半晌，杨湛再开口，但他绕开萧凌梦的问题，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北燕太子是四年前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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