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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魂3
走到会客的房间门口时,还能听见里面传出的交谈声,但我们一进门,声音便停滞消失,房间里的男男女女都盯着千徊发呆,所有人好像在短暂的一刻里凝固,只有我在千徊身后默默点头,这种被美貌震慑的感觉我懂我懂。
乌言倒是娴熟冷静地打破沉默,逐一介绍了在场的众人。
王大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衣着华贵举止潇洒;城主卫衍年逾四十,沉稳二字刻满全身,在众人被千徊迷得神魂颠倒之时,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喝茶。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千徊依旧冷冰冰,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小女孟寻,这是小妹。”
他用了我的姓用了人间的名字,我也顺口用了我在人间的名字,行了个礼说:“我叫孟十六。”
之后也不等他人回应,千徊自顾自地接过琴,坐在一旁的琴桌前开始弹奏,我无措地站着,不知该如何配合,千徊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抽出夺月,随着琴声舞剑。
我的剑术是杀人技,戾气太甚,柔美不足,但千徊的琴声随着我的一招一式,变得铿锵有利,如劲风掠过巍巍高山,掩盖了招式中的血腥气息,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洒脱感。
舞剑之际,我扫视着众人,发现听者无不陶醉,王大人更是满目赞赏,倒是卫衍,还在喝茶……但他的余光似乎在看我?难道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在腹诽中,一曲奏毕,夺月回鞘,王大人文邹邹地夸着,千徊继续冷冰冰,我偷偷地盯着卫衍,他的茶终于喝完,成败就靠他的一句话了。
没想到,王大人夸完随从夸,随从夸完侍女夸,就是轮不到卫衍,终于乌言比我还耐不住,“城主,您觉得春景的眼光如何?”
卫衍依旧沉稳,端起了另一杯茶,喝之前开口道:“很好,诗会就麻烦孟姑娘了。”
成了!
我们去卫府的事就这么顺利地定下了。
城主卫衍虽然少言寡语,八竿子撬不出一句话,行动却很迅速,虽然诗会明天才开始,但在他离开不多久,便有卫府的人来接我们入府,接待我们的是内府的管事卫娟卫大娘。
卫大娘是个健谈的人,而且很是喜欢我,在接到我们跟千徊礼貌地行礼后,便同我聊得有来有去,基本上把卫府的情况都聊了个遍。
从她口中,我知道了卫家是世代传承的陵城之主,这代的城主卫衍早年丧妻,一直未娶也没有妾室,因而卫府只有一个及冠的少爷卫筠。城主少言寡语,少爷却飞扬跳脱,父子多年来设医馆粥铺善堂,救济穷人,在陵城声望颇高。
“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卫大娘忽然一脸神秘。
为了配合她,我也一脸好奇充满兴趣地问,“什么事什么事?”
“前天晚上,我们少爷忽然就病了,用完膳咻地一下倒在桌边,整个人烧得烫手,全府上下都慌了,府里的大夫摸了下脉立马说救不了,老爷那么稳重的一个人都慌得语无伦次。接着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继续配合。
“就过了半个时辰,少爷忽然又醒了,看着老爷问,你是谁?没等回答又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找我要小米粥喝,头天的病他自己都不记得。”
我跟千徊对视了一眼,卫筠生病的时间跟生魂离体的时间差不多。
卫大娘还在继续唠,“第二天我家那口子,就是咱府里的大管家,去找了个道士来看,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然后要老爷早点把诗会办了,办得越大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让人气冲冲晦气,所以老爷才把诗会提前到明日。”
边走边聊很快卫大娘便带我们进了一间独立的院落,让我们住在此处。
院落里有三间客房,却不见住人,我问卫大娘:“我们不和其他的乐师舞姬一起住吗?”
“其他人安排在府外的客栈里,明儿一早管事的才一齐接来,你们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就找大娘,千万不要客气。”将我们安置下后,卫大娘笑吟吟地走了。
她走后,我问千徊:“你不觉得身为乐师,我们的待遇太好了?”
“倒不如说是你的待遇,我不过是附赠的。”千徊也察觉了不对,“她对你太过热情,似乎有所图谋。”
没想到入府第一个问题来自于卫大娘,但我们一番苦思冥想,实在想不清楚我身上有何值得谋求的,只好暂时作罢,当务之急还是先接触卫筠,照卫大娘所说,生魂大概就附在卫筠身上。
为了不打草惊蛇连累无辜,我们决定在卫府尽量避免使用灵力,等确定生魂的所在再做打算,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以“人”的身份靠近他。
正当纠结如何接触卫筠之时,机会自己找上门了。
一个侍女来敲了门,说少爷要见我们,原来卫筠痴迷音律,听闻他父亲亲自请了乐师入府,觉着是该是音律大家,就耐不住要见。
既然有此等机会,我们当然不能错过,于是抱起琴跟着侍女走了。
卫府府邸很大,跟着侍女往府邸深处左拐右转走了许久,来到一个花团锦簇的园子,她唤来一小童端上茶水,让我们在园内的亭子里稍等片刻便独自离开,不一会儿,引着一位华衣公子走来。
那位公子身材高瘦,面孔白净,玉冠拢发,贵气但不俗气,想来他就是卫筠。
他们一进来,千徊起身低头行了个礼,我在他身后抱着琴跟着弯腰,卫筠见到我时,露出了些惊讶,见我看着他,又很快收敛表情,也向千徊拢手回礼。
“在下……”卫筠话未说完,就呆立在那里,眼神直愣愣地挂在千徊身上。
我暗自叹气,千徊这张脸得骗得多少男子伤心。
“公子?”罪魁祸首唤了一声,千徊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软中带着点冷淡。
“啊,在下失态了。”卫筠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在下卫筠,陵城城主之子,现掌管漕运事务,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尚未婚娶,是良婿佳偶之选。”
这是……在调戏?千徊脸色冷得可以用滴水成冰来形容,我连忙一步上前,摆出愠怒的表情,“公子莫要玩笑,我等虽非名门,也不可任人玩弄。”然后拉上千徊假意要走。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卫筠慌里慌张地拦住我们,“我是真心的,如果姑娘愿意,我这就去禀明父亲,选上良辰吉日热热闹闹地上门提亲,然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就是唯一的卫府少奶奶。”
“同女子一见面开口就是婚娶,什么城主之子,怕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千徊话语里含着冰,眼神里带着不屑。
“就是,你定是见我阿姐生的好看,起了歪心思!”我接嘴说他。
“姑,姑,姑娘真的误会了!”他紧张得结结巴巴,“我家教严格,从不耽溺于女色,我对姑娘是真正一见钟情,便一刻都不想耽搁,想倾诉心意,若实在不信,我们这就去见父亲,让他上门提亲!”
看他言语真切,不像是开玩笑,即使是个玩笑也无妨,我们需要的不是真心,而是试探他的机会。
于是我努力地表现出犹豫再三,而后下定决心的样子,“阿姐向来冷情,若能觅得如此好归宿,我也能放心。”
能得到我这个小妹的认可,卫筠十分开心,但千徊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拉了我的手喝到:“十六,莫要乱说。”手下偷偷用力,表示不满。
“机会难得,大局为重。”我小声安抚,顺便抽出被捏成麻花的手。
无奈之下,千徊只能装模做样地配合,利落地将琴摆好,问卫筠想听什么曲子,卫筠自然什么都好。
于是,不同于云阙楼里的琴声悠然地由千徊指尖溢出,袅袅如烟,绵绵似雾,卫筠的眼里立马多了几分敬佩。
两人就这般一个弹着琴,一个谈着情,那侍女似乎想给自家少爷一些与美人独处的时间,借口让我随意逛逛,悄悄地带我离开了园子。
确实没必要俩人都耗在这里,毕竟不能确定生魂就在卫筠身上,此事交予千徊确认即可,我打算到处查探一番,于是跟着离开,并且很贴心地表示可以自己游玩,让侍女留下窥视,啊不,是侍奉。
诗会将近,卫府来往着不少忙碌的人,送酒的送花的送菜的,我一个闲人到处逛应该颇为突兀才是,可奇怪的是,卫府里但凡上了年纪的仆人,见着我非但不怀疑我这个外来的生人有何目的,反而都像卫大娘那般对我格外亲切。
虽然想不通原因,不过倒是为调查带来不少便利,跟他们一番闲聊之后,发现最近除了卫筠那一场来去突然的病,再没什么蹊跷。
这一番折腾,只能说毫无收获,只好先回园子找千徊再想办法,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我尴尬地发现了一件事,这卫府,很大,真的很大,所以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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