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以后

　　回到榆城的时候刚好碰上月考。两个人几乎是下了高铁回家换完校服就上考场了。考完就是元旦。
　　榆中一贯的习惯，先考试再放假，成绩等待假期结束再公布。虽然已经高三，但年级的学生们依然生龙活虎的。
　　一早就有人在走廊漂移传播今年元旦张进竟然给放假的消息。孟十里考完数学就开始郁闷，坐在位置上脸垮的像苦瓜。蒋乔就过来安慰他。
　　谁知孟十里竟然摇摇头说：“我们月考数学卷子都这么变态。你说叶云树那傻子能在一群学神里突出重围吗？”
　　彼时谢如许正在翻下一科的笔记，自古同桌感情深，这人笔记本一合，“我同桌实力还是有的！” 想到压轴题没有解完又闭麦重新开始看笔记。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数学试卷被他折的四方四正的夹在英语书里。
　　孟十里眼一斜，“让你天天跟江哥跑出去玩，稳不住了吧～”
　　谢如许耸耸肩没说话。孟十里自讨没趣转回头就看见自家同桌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孟十里觉得非常悲怆，叶傻子不在，所有人的欺负他！
　　纪书宇听见孟十里叫就问他叶云树回来了难道就少怼他了？
　　大战一触即发。
　　蒋乔岔开话题，他说一个问题困扰自己很久。
　　“元旦的时候我们是说‘新年快乐’呢还是‘元旦快乐’呢？”
　　谢如许听完直呼找到知音。
　　江知灼：“区别？”
　　于是谢如许又耐心道：“总感觉元旦不是除夕，要是说‘新年快乐’，那除夕说什么？但是‘元旦快乐’又觉得没感觉。”
　　江知灼听完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而已，未发表任何言论。纪书宇说他俩神经病，回到座位上开始细细的思考。啧，这么一想怎么说都不是个味。
　　孟十里望着叶云树的空座位祈祷这人一切顺利。
　　考完试的那个下午其他年级早就放学了。只有高三年级因为考试要略微迟一点。整个学校连食堂都是空的。住校生想多留一晚都没办法。
　　由于已经走完两个年级。学校门口不再水泄不通。江知灼和谢如许很容易的穿过稀疏的人群朝小巷走。像榆城这样的县城特别适合散步。
　　“我最近和韦渡叙撞上的次数太频繁了吧，”谢如许看了眼街角的某个学生，“他家住这个方向吗？” 没有什么实质证据，谢如许又不好说这人是故意要跟着自己。
　　但其实大家都看的出来。
　　江知灼本来想上前沟通，然后被谢如许拦住。“算了，少生事端。”
　　“这朗朗乾坤的他还能干什么吗？他要跟就随他去吧。”
　　江知灼担心谢如许会不舒服但依旧很听谢如许的话。这让谢如许颇有成就感，拽拽江知灼的衣袖就把刚才让人不太爽的韦渡叙望到九霄云外了。
　　不远处，韦渡叙发现江知灼和谢如许似乎不再往自己这边看了，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会转身回家。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不着急，反正还有很多机会。
　　而且，也已经收集很多了。
　　程凤芝做了一桌菜，说自己孤家寡人的，好不容易家里多了个谢如许，元旦要一起吃个晚饭让家里热闹热闹。
　　吃饭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说可惜小树不在。那孩子特别能闹腾，招人喜欢。
　　谢如许承诺等叶云树一回来就把人带来。这顿饭吃了很久，平时早早就要下桌的程凤芝今晚却一改往常。甚至开了一瓶果酒，不顾两个孩子劝阻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就快要高考了呀。”
　　谢如许握着程凤芝的手问她要不要回去睡觉，头会不会很晕。
　　“高考之后你们就去其他地方。”程凤芝又拉过江知灼的手，让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小江我是看着长到这么大的，这孩子特别好。”
　　“你俩都要好好的。”
　　谢如许哄着程凤芝去睡觉，却被程凤芝瞪了一眼。
　　“如许啊…”
　　“哎，如许在这呢外婆。”
　　“你们选了一条很难很难的路。”
　　客厅静了下来，谢如许愣愣的看向江知灼，揣度着程凤芝这番话。江知灼给了谢如许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听见程凤芝说：“一起考出去别回来了。”
　　“你们俩要好好的。”
　　程凤芝睡下后谢如许和江知灼坐在小院里。
　　“安徽每年什么时候下雪？”
　　江知灼思考一会回答他：“你意想不到的一天。”
　　手机一直在振动，谢如许掏出来滑了两下。孟十里在群里问要不要一起放炮。纪书宇火速弹来一条语音，“县城不让放炮，你想被抓吗？”
　　这边谢如许捧着手机“嘿嘿”直笑，看见孟十里发了个视频过来。视频里孟十里把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手里举了一把仙女棒，看起来特别委屈，“仙女棒也要抓？”
　　谢如许不笑了，他把手机关上。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又打开手机想骂两句，看到界面已经被纪书宇发的消息淹没了。
　　才刚刚十点，谢如许百般聊赖的找不到事情干。这样下去他是绝对等不到十二点的。晚上气温下降，总坐在院子里太冷。江知灼把谢如许从地上拉起来两个人回了江知灼家。
　　平时晚上都在做什么来着？还没再想想，江知灼问谢如许做不做数学试卷。其实这个时候谢如许差点要问出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是变态吗？
　　把写数学试卷当做消遣的人还算人吗？！ 大抵是江知灼看出来谢如许眼里的惊恐，笑了一下推着谢如许去洗澡。
　　谢如许刚进浴室，江知灼又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拿起手机恢复一个小时前对面发来的消息。
　　对方说江东景有想要放下一切配合治疗的意向。但只是一念之间的想法，睡了一觉又不愿意了。但这也算个好消息，至少江东景愿意去考虑。还需要身边人劝一劝。
　　主治医生还是希望江知灼可以帮忙。江知灼回复医生后切出对话框。两分钟后，他把手机放回桌面。
　　没找到江东景的联系方式。忘了，他俩根本就不联系。
　　谢如许洗完澡出来也不管要不要熬到十二点，冻的直接往江知灼被子里钻。暖气早就被江知灼调好，谢如许缩在床上露出一双眼。
　　“等会你洗完上来我们聊到十二点也不是不行。”
　　“困就睡。”
　　“不行，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话是这么说，但等到江知灼从浴室回来谢如许早就睡得不省人事。
　　从高铁站回来就考两天试，谢如许确实很累很累。
　　江知灼没有应谢如许的要求把人喊醒。
　　他关上了灯，坐到书桌边开了盏台灯。暖黄色的光铺在桌上，桌上放了一份数学试卷。是谢如许吵吵失误的那张试题卷。
　　江知灼拿起笔挑着错题开始看。房间里只剩那盏微弱的灯，他背后是一片黑暗。黑暗中还有他的男朋友。
　　谢如许睡觉时前把手机落在书桌上，此时又开始振动。江知灼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果然是微信里某个小群。
　　孟十里竟然真的去放仙女棒了。纪书宇骂骂咧咧的却也还是去了小公园，路上还把蒋乔从家里接过去。这会正在群里骚扰江知灼和谢如许问他俩去不去。
　　江知灼回了句不去并让他们不要一直弹消息表示自己要睡了。
　　小公园里的纪书宇抱着手机问身边两个人江知灼为什么不能把手机静音或者直接关机。不过好在三个人真的没有再吵。
　　扫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江知灼放下笔关了灯。他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谢如许习惯性给身边留出一个空，江知灼躺下去后看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依稀听到一声炮响。
　　县城不让放炮，但每年都还有人卡着点，放完就跑。大概和谢如许说的一样，讲究仪式感。
　　黑暗中江知灼喊了声“谢如许。”
　　旁边的人翻了个身没有要醒的意思。
　　“宝宝。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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