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家人关系

　　程鱼抬眸看向李逗，不明所以。

　　李逗叹了一口气，跟她讲：“当初，我因为胆怯，所以拒绝了她，我撇下了她，因为我害怕了……我害怕，徐嘉敏和那些女生一起搞小团体，故意针对我。虽然，当时的我，主动跟老师举报了她们，但我却因为胆小，选择抛下她，这件事情一直到现在，虽然我不提，不代表我心里已经没有这件事了。我是个胆小鬼……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站在她身边，她会不会……会不会，就不会做傻事了？”

　　程鱼摇头，她心里懂的，懂李逗当时被徐嘉敏那些女生针对的心情，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不会一直勇敢，“李逗，你别这么想。”

　　李逗眼眶红红的，满带着愧疚的神情，她又说：“徐嘉敏那些女生，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逗弄果果的话，就是…就是开玩笑而已。可她们不知道，话语永远都是伤人于无形的利器，一击即中！所以，后来果果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你大概不知道，当初，徐嘉敏私下找我谈过话，她警告我，让我离你远点。”

　　说到这里，李逗不禁笑了。

　　程鱼不知道。

　　李逗说：“可我知道，徐嘉敏从来不会招惹成绩好的，成绩不好的性格软弱的才是她招惹的对象，俗称，捡软柿子捏。后来，直到我去学了跆拳道，她们就不招惹我了，也不会刻意针对我之类的。但我万万没想到，果果会因为徐嘉敏……做了那样的事。”

　　说了最后一句话，一向没心没肺的李逗，垂下眸子，两肩耸动着，似乎……哭了。

　　程鱼舔了舔嘴角，握着水杯喝了一口，又给她扯了一张纸巾，“别难过。”

　　李逗哭得更严重了，低声抽噎着。

　　程鱼还是第一次见李逗掉眼泪，平日里，两个人一起下学，一起当同桌。她给她的形象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说话诙谐幽默，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李逗哭得一抽一抽的，一边说：“果果本来压力就大……我当时也没有陪在她身边……后来徐嘉敏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当天晚上她就从……教学楼……掉下来了。”

　　程鱼心惊，听着李逗的那些话，心，倏地收紧。
　　“你那个朋友果果，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逗满面泪光，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哽咽回道：“现在还在昏迷……”

　　程鱼眼眶泛红，见她哭得这么厉害，心里也难受得不行，于是伸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久好久，李逗才缓过来。

　　*****

　　李逗看望程鱼后，就准备回家了。

　　李逗说，三天后的开庭，她一定会去的。

　　她说：“当年我因为胆小逃了，却因此，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鱼，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程鱼缓缓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李逗，点了点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程鱼嗓子发紧，鼻尖泛酸，长睫上湿漉漉的，颤了颤，她点头，“嗯。”

　　李逗转身离开。
　　病房门被关上。

　　程鱼垂下眸，后背的乌发缓缓挡住她的胸前，不知道何时，陈池走了进来。如同往常一样，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发绳，手伸过来，给她简单的扎好头发。随后他拿着毛巾，伸进水盆里，又将其拧干，而后，缓缓帮她擦拭手心。他的动作轻柔，缓和，每擦拭一处，都是那样的细致，就像小时候那样照顾她。

　　擦完了手，他又将毛巾叠好，细细地擦拭她的额角。

　　擦到最后，程鱼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拿了下来。

　　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程鱼这才发现，陈池满脸的憔悴模样，他好像许久没有刮胡子，双眼适才一直空洞，唯有看向她的时候，才会有片刻的松动。

　　程鱼没有见过如此憔悴的陈池，他的头发渐渐长了，盖住了额角，可偏偏那双眸子，隐约里闪烁着光亮，若不是能察觉到他的呼吸，起伏的胸膛，程鱼还以为，此时此刻的陈池，是一块木头。

　　程鱼开口，心里不是滋味，“哥。”

　　陈池一怔，渐渐有了反应，“怎么了？”

　　程鱼伸出手来，点了点他的下巴，“你多久没有刮胡子了？哥哥还是不要留胡子，整洁好看一些，人也显得精神一些。”
　　她的话语，故作轻松。

　　陈池放下手，一双漆黑的眸子眨了眨，视线全都汇聚在她身上，唇颤抖着，“好，我听你的。”

　　程鱼点头，下一刻，微微偏头，靠在他的胸膛，“哥，我打算出庭，亲手把那个畜生，再送进监狱！”

　　“可是，你不用勉强，我……”

　　她摇头，“哥，我要去的，你陪我。”

　　她的两只手，如同水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腰肢上，抱得紧紧的，心里仿若也因为这个举动，变得安定下来。好像，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她抱着陈池，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像小时候那样，双手环着他的腰肢，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她抱得紧紧地，胳膊也用着力，抱了好久。她开始慢慢啜泣，因为身上的伤口撕扯的疼，还有些痒，嘴角、脸上、腿上、膝盖有种皮开肉绽的疼。

　　她想着几天前的遭遇、一种害怕，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对比当年，丝毫未减，虽然昏迷了许久，虽然现在已经安全了，哥哥也在身边。

　　她脑海中，对于林大卫那张近乎扭曲的脸，只要闭上眼睛，就会令她胆战心惊。仿若，那一股散发着恶臭、腐烂、烟酒气息，从未消散，令她头皮发麻，心有余悸。之后，她又想到了高考，高考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如果……如果她没有错过高考，那该有多好。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带着陈池，离开这个地方的唯一途经，可是……一切全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乱了。

　　错过这一次的高考，她又要等一年……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她心里落寞、自责、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去参加高考了。她哭得很伤心，双手攥紧他的衣服，抽噎着，越哭越凶，哭到双手颤抖，肩膀一耸一耸的，白皙的脸蛋红得异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开始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哥哥。这种话。听的陈池心里猛地一揪！他的眼眶泛红，眼底都是红血丝，唇紧抿着，心都慌乱成一团了，他抬手拍了拍程鱼的头，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陈池以为，程鱼这次肯定是打击特别大，所以才会失控，情绪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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