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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
浓雾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的雾厚重到要不是他们这些人离得近,可能都看不到对方,下意识的,林欢和秦越当即迅速组织靠拢。
不知道过了多久,雾气中隐隐有物体活动的影子,忽隐忽现。
耳边寂静的空间突然多了一些杂音。从窸窸窣窣到逐渐清晰,忽远忽近的声音也稳定下来,逐渐可以听清楚那都是什么声音。
“这边!再往左一点!对,丝巾你得扬起来好看啊,对对对就这样!”
玫红色的丝巾在古树下生硬飘扬,靠近村口的摊贩热情地把东西交给顾客:“您的蛋包肠,拿好咯!”
吴跃缓缓睁圆双眼,他吞了吞口水,“和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
他查看四周,同伴又散开了,此时他身边只有秦越。
“不一样。”秦越突然出声,他看着远处一个从拐角拐出来还骂骂咧咧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快步跑了起来,“跟上!”
吴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胜在听话,闷头跟着跑过去,两人一路挤过好多游客,终于跑到胡同拐角处。
路过那个男人的时候,秦越直接胳膊勾住对方脖子把人一把薅进胡同,在男人惊慌失措的“哎你们干什么?!”喊叫声中,抓着人越跑越远,吴跃还趁机看了看这个人是谁他认不认识,看了是没印象的人后暗暗跟在秦越身后把男人包抄在两人之间。
这条仿古胡同很窄,又长又好多拐弯,两个人带一个不配合的跑得就慢了一点,又跑了一段实在是看不到什么东西后才停下。
“呼——”吴跃大口呼吸,“前辈,发、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松开!妈的你们两个神经病吧,绑架是吧!我没钱!我欠别人五六万呢绑我也没用!放开!”
男人骂骂咧咧,破罐破摔地去扯秦越横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再抓着人也没用,秦越松了力道顺势放下胳膊,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刚才在胡同出口遇到了什么?”
“啊?就这个?”男人嘴里不干不净,但还是怵于秦越严厉的表情,嘟嘟囔囔地说:“就是个疯婆子,晦气死了,我新买的衣服,才穿一上午就遇到那个臭烘烘的疯婆子,都给我沾上味儿了,靠,今天怎么打牌,手气肯定不旺嘛……”
“你说的‘疯婆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知道吗?”秦越眸子动了动,继续询问,他的目光存在感过强,男人还以为要挨打,瑟缩着肩颈想离秦越远点儿,可身后吴跃又虎视眈眈地守在那,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老实回答。
“我可不知道叫什么,谁知道啊一个疯子我怎么知道人能住哪叫什么名啊我可没功夫关心她,我又不敢跟上去看万一她犯病拿刀砍我怎么办?我是真不知道啊。”
“你可以走了。”
秦越一发话,男人转身就跑,脚底抹油跑出去两百米才回头痛骂这两人,“神经病,你们都是神经病,我这就报警,我这就……报……警……”
不过瞬间,他双眼发直,转身浑浑噩噩地离开,在秦越和吴跃的注视中突然恢复成之前的状态,像是完全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晃着肩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
“他这是……”有种平静的惊悚,吴跃忍不住摁了摁衣兜里的解压小键盘。
“游戏里很常见,结束对话后npc恢复既定路线。”秦越声音平淡地为吴跃解释。
“嗯,”吴跃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拽出本子自带的笔,如同好学的学生唰唰记下,又抬头,“前辈,刚才为什么要抓住那个人呢?您又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挑出来他的?”
“因为不同,只有他和前天不一样。”
秦越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前天他出现时没什么奇怪的表情,今天他从拐弯出来脸上很愤怒,并且有回头唾骂的动作,合理怀疑是个线索点,抓了再说。”
说完,他有些遗憾地巡视了一圈,“可惜没有看到他说的‘疯婆子’也许那个人身上会有什么线索。”
“在‘全同’世界里,‘不同’要么是线索,要么就是线索的引线。”秦越大步往外走。
吴跃慌忙记下这句话把本子塞回兜里跟了过去,“前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去你家,不出我所料的话,林欢他们几个应该到了。”
“等下前辈!我室友他刚才就没在这!要不我们还是先找找人吧……”吴跃突然想起来陈烨前天是一起出现的,可是今天人却不在,不免有些担心。
秦越一边走一边把灰扑扑的老式手机收回衣兜,“不用找了,陈先生刚刚给我发了信息,他很安全,一会儿去你家汇合,我们先过去。”
“哦……哦。”
吴跃没明白秦越是怎么和陈烨联系上的,他愣愣点头,摸出手机一看,信号是空的,又闭上嘴巴默默把手机揣回去,我当然知道他很安全,想到那张猴脸面具,他打了个哆嗦。
广场上空。
陈烨和‘作家’凭空而立,看着地面林欢带着三名下属离开后收回视线,又看向脚下的广场。
广场面积不大,由好多带着奇怪花纹的同心圆组成,在同心圆间穿插着类似锁链图案把圆形的流畅度‘打碎’,从半空俯视,就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图案带来的不适感。
铁制公园椅子四角分布,中间一个小型喷泉源源不断地循环喷水。
花坛在椅子四角的空隙中补充,将整个广场包围得严严实实。
广场上,青屏村老年乐团正排练得热火朝天,拉二胡的老头闭着眼睛,下巴翘得高高的,那撮白毛胡子也跟着节奏晃悠,突然拉弦的手猛地一收,老头儿脑袋深深低垂。
一曲激荡的赛马曲演奏完毕,乐团成员惯例互相鼓掌表扬,“不错嘿,马蹄子拉得越来越像了,太像样了!”
“中午怎么吃啊,要不去村食堂聚一聚吧?”“不了不了,我得回家,我小孙孙今天过来。”“哎呦我可懂了,你今天来排练就是为了给我们显摆你孙子回来了是吧。”“哈哈哈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哎!”
一手马扎一手乐器,老年乐团的成员们说笑着离开,广场上猛地一瞧,就剩一看就是游客的人坐在石头沿上或椅子上歇脚。
陈烨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白完全被黑色浸染,身形一闪,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广场的石砖面上。
与他同时现身的还有一道瘦长身影,一顶礼帽被那只细长的枯手在手中转了两圈扔回头顶。
“空气……”‘作家’拉长声音,“……清新。”
它向后压腰弯成半圆,越过陈烨看他周围,没看到那个烦怪精,满意得脸上两条线条眼睛画成两个月牙。
陈烨没理它,弯腰伸手,手指碰到地面,肉眼不可见的波纹迅速席卷广场地面,在他的视线里的一片黑暗中,两副骨架被钉锁在黑暗中,腰部更是被两根粗木桩洞穿,也不知道这么做的人到底有多恨这两副尸骨的原主,像是恨不得他们永远不得超生。
陈烨眼中的黑色散去,收回手站起来,看向广场正对着的石板路,那条路的方向正对着村口的昂贵木桩。
耳边隐隐约约是锁链移动的声音。
太真实了,但这里可是‘作家’的文字世界——
陈烨神情平静,随意后仰,炽热利刃从他额前划过,原本是游客的存在半虚半实抓着利刃翻身再一次攻过来,与此同时,其他‘游客’脸部狰狞,血腥味从大张的嘴中涌出,嘶吼时露出层层叠叠的尖齿鼓动摩擦,动作迅速,围成一圈将陈烨包抄。
一声轻笑。
极为微小的风声过后,骨骼崩碎,血肉撕裂翻飞,迸射而出的血液成片染红了广场砖面,血水沿着缝隙汇聚,迅速填满缝隙,蔓延开来。
啪啪……甩在半空中的肉块儿纷纷掉落,一时间分不清这里是屠宰场还是刑场。
一颗表情定格在狰狞上的头颅骨碌碌滚到脚下,陈烨低头毫无波澜地看了一眼,抬脚迈过去,离开脚下这片血水走到了还算干净的地方。
——有东西入侵了。
刚出先袭击就跳到半空看热闹的‘作家’跳到他身边,慢悠悠鼓掌,但仔细看,脸上三条简单的黑线已经竖起表达愤怒。
“废物,自己的地盘被入侵了都不知道。”
陈烨慢悠悠地吐槽了一句,拿出手机,查看刚才发来的信息。
【萨提亚:无趣。】顺便附上一张图片。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些人,那些人被全副武装的军人用枪口包围,拍摄的角度很随意,就像是随手拍了一张,一点都没在意还十分没有耐心。
但枪口指着的地面上那些鸡屎绿色和暗红色交织的血水证明这些这些倒在地上的‘人’有很大的猫腻。
一只金边儿放大镜突兀地放在陈烨的屏幕上,图片透过放大镜出现了鱼眼效果。
陈烨缓缓扭头:?
作家’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小画板,上面画着一个箭头指向地面。
陈烨低头,广场上的血水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褪去鲜红,转向一种鸡屎绿色,和萨提亚发来的图片很相似。
“入侵……抓……杀光……辱……尊严”‘作家’缓慢地说着,收回放大镜,刚想放起来就被陈烨抓住胳膊阻止。
陈烨看了看放大镜的金边儿,“……你这个是金子吧?扒下来给我,就当出去之后的旅费。”没办法,他现在债太多了,能薅一点儿是一点儿。
‘作家’:……?
收回手,陈烨露出刻板的微笑:“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能把手伸到这里啊?”他仰头,天空上悬着一颗没有温度的太阳,像是一颗冷漠的眼珠,高高在上地观察着一切。
傲慢,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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