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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擎儿,你怎么想?”
宫殿中簇簇灯影飘荡,却照不清上首人的面容,影影绰绰之中,依稀可见一身及地黑色长袍、深深的兜帽将人遮了个严实。
规规矩矩立在侧旁阴影中的青年弯唇含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答话却十分恭敬:“仔细想来,应当是已经死了的那二人是真吧。”
黑衣人捻着手中的佛珠,满意喟叹:“这人头由我们的人自北溟送回,想是大长老已用了离神咒将李昭沉换魂,这才让我们派出的人得了手。”
“头颅经我们的人重重勘验,已有八成的可信度。今日一试,更加明了,若祈福殿住着的是个真货,遇刺后裴海和白止堂堂两个统领怎会不管不顾的轻易离开?”
被称作擎儿的青年上前,替黑衣人添好杯中的热茶,丝丝橙黄亮光悄无声息攀上了他的脸庞,赫然是敬王。
他手上动作熟练,口中也附和着黑衣人:“应是裴海白止也收到了死讯,找人假扮两人欲将此事按下,不料我们刚拿到人头,就安排了人去刺杀,这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黑衣人哈哈大笑,“他们也知道此时能去刺杀试探那假货的,八九不离十就是杀李昭沉和周灵修的人,两个衷心的狗腿子,有一丝给他主子报仇的机会,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敬王添好茶默然不语,黑衣人静静端杯啜饮,殿内气氛凝滞,半晌,黑衣人放下杯子,踱步到窗前,浓浓夜色中,孤零零的红色鸟架横在空中,微微摇摆。
上了年岁的手缓缓推着那截红木,突然,手的主人屈指猛的敲上鸟笼架,一只浑身漆黑的邪气乌鸦,展翅扑棱棱飞进了无边的黑暗,黑衣人盯着被鸟爪蹬的向后晃荡的鸟架开口:“先前他们派去砚州的假货倒是替我们扯住了英王。”
他愉悦的哼了一声,感慨道:“不错,死之前总算有点用。”
敬王注视着那黑衣人的背影,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仿佛没了声息,半晌他才开口:“如何,您觉得,时机到了吗?”
黑衣人转身,倚靠在窗台上,审视地看着他,神情不悦:“擎儿,不要问我,你觉得呢?”
敬王对他的审视和蔑视照单全收,眼中毫无波澜,平静的陈述:“十年前黎家覆灭,曾经的士家之首谢家风流云散,再不见踪迹;这些年世家的新起之秀——文州的孙家、永城赵家,东南的王家,都是有您在背后推了一把,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黑衣人面色不变,依旧看他。
敬王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颔首,那是个顺从臣服的姿态,他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定定答道:“我觉得到了。”
黑衣人敲敲窗棂,空旷大殿里回荡着笃笃之声,与战场上主导冲锋的风雷鼓音别无二致。
仿佛眼前有一场厮杀画卷缓缓铺展,金戈铁马、弓箭齐飞、硝烟四起……
建功立业、攻城略地,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而他的血,从未像今日一般灼热,连天上的烈日都要退避三舍。
他不说话,连权势煊赫的王爷都只能静等默候,于是他更加愉悦,仿佛已经看到高殿之下,万人俯首,天下,尽在他脚下。
半晌,他看够了虚空的厮杀和臣民的静默,停下敲击,开始眼前的排兵布阵:“先让瑞王与英王打起来,西北李昭沉的五州之地,谁不想要?”
一月后。
远在云州为百姓祈福圣驾仍未回京,这似乎印证了幼帝得位不正,不能替周氏安民定乱。
因为从这一场祈福开始,天下才真正乱了。
先是从西北乱起来的,从一场群臣围殿开始,到兔死狗烹,兄弟阋墙,昔日好友反目成仇,各自为治。
流言传说曾经权势滔天的督主李昭沉与小皇帝周灵修死于乱军刺杀,尸骨不全,禁军统领裴海白止,谋权害主,已然反了。
幽州、随州、云州被禁军左统领裴海牢牢掌握在手中。
右统领白止稍逊一筹,拿下西州、兖州,与裴海呈对峙之势。
三位王爷为小陛下挂白出军,讨伐叛臣。
京城战火未及,但局势却不比前线轻松多少,朝臣们每天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战场上的急报,忙着判断局势,忙着判断什么时候站队,站谁的队才能保自己往下十八代荣华不尽。
白止日夜行军,连日风餐露宿,衣装和脸蛋都是灰扑扑的,连头发都乱糟糟的扎着几根不知从哪里滚来的干草。
马上他困的眼皮都撑不起来,大腿被掐出大块大块的青斑,却还是提不起神来。
一股窝心火没地方发,猛然转头踹了身边人一脚,“贼鸟人!你出的馊主意,你爹爹我为了去找瑞王,整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两人正并驾齐驱,裴海一把握住他的脚,驱驰两匹马挨得更近了些,将他的脚放回马镫里。
现下一行千余人的残兵败将正左躲右闪,甩脱远处的追兵。
裴海挥手示意队伍停下,笑嘻嘻的凑到白止跟前:“走不动了?我给后面追兵打个信号,让他们慢点追。”
白止气不忿,呸了他一口:“你才走不动,你爹爹我有的是力气!你这个主意太馊了,我打不过你只剩下残兵败将到处逃窜,为借兵投奔瑞王?”
“裴海,这是你用脚想出来的烂计谋吧,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裴海从行囊里掏出几个开窍果,到旁边小溪里洗干净,又拿干净的布裹着在冰凉的溪水里浸了会儿,才递给他:“凉的,吃了醒醒神。”
白止看着那青红的果子跟裴海一样可恨,咔嚓咔嚓咬着,跟要吃人似的。
裴海俯身上前,就着他的手咬果子,白止正好刚咬了一口退开,两张脸咫尺之遥,冒着两簇火苗的眼睛格外生动,咬完开窍果,裴海忍不住从果子挪到上面那张骂骂咧咧的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再骂?”
白止呵笑一声,七窍生烟,还没见过有人提这么贱的要求,他猛得往前一追,咬住裴海下唇中间的那点软肉,鼻梁撞到对方的鼻尖上,酸出一阵泪花来,他也顾不得了,使了大力气用虎牙刺咬,直到殷红的血从唇瓣上流出来,白止才满意。
得意地咬完,他用舌尖一卷,把那点血带走,又在咬出了个小口子的唇瓣上装模作样地舔了舔,帮人疗完伤,他腰板又硬了起来,嗓音清亮有力:“不光骂,我还咬!”
裴海被他又咬又舔的,体内火气翻腾,箍着他的手腕起身就往旁边的密林里走去。
白止踉踉跄跄地跟上去,被人压着到了树上的时候没睡够的脑子还在发懵,裴海亲他,提着的神经受了刺激,他发了疯似的回吻过去。
比起亲昵的温存,饱含侵占欲的撕咬更能激发人的快感,掠夺的快感一波一波冲刷迟钝的脑子,缓慢、延后的升腾起极乐欢愉。
裴海拉着他的手往下按,热腾腾的,嗓子干渴,于是又追逐着夺他口间的津液,嘬弄出源源不断的水液,含含糊糊说:“帮我。”
【此处省略一百字】
玉面刀自幼习武,手上常年握刀,经年累月磨出了一层不厚不薄的透明的软茧,不难看,只给这双玉色的手带来一层朦胧感。
他懒洋洋靠在树上,从裴海衣襟里掏出条手绢,慢条斯理擦着,赶路的匆忙和浮灰也盖不住脸上的殊丽色彩,树叶缝隙中摇晃撒下的光斑游移在水色的唇上,似片片花瓣。
裴海伸手戳他小腹,轻浮挑逗:“不用我帮你?”
白止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刚才疯着时提起的劲早散了,他笑骂:“当谁都跟你一样,随时随地发情的畜牲啊。”
裴海往他耳垂上咬了一口,盖戳了个红红的印子,远远看上去像打了耳洞,耳垂灼热,耳边声音暗沉:“还不够畜牲,要见识见识真的畜牲手段么?”
话音刚落,身下人飞速抬腿,胯上冷不防挨了一脚,他被白止踹飞出去:“滚蛋,少在这儿耍流氓。”
连退几步稳住身形,裴海恢复了先前那副唬人的从容,白止正欲抬手打哈欠,看到自己手,又嫌弃的甩开,慢吞吞挪到林中山泉池旁净手,洗好后湿漉漉的手往后一伸,立刻落了块干净帕子,他擦干净后抬步往外走:“走吧,再不出去,后面的追兵得把方圆十里的蚂蚁都碾死。”
他脚步虚浮,确实是连日熬着累坏了,裴海快走几步把人背了起来,安抚地颠了颠:“小白,睡会儿,和那边对上头了我叫你。”
白止不呛他了,窝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喃喃道:“马上到宁州地盘了,你见着瑞王好好同他说说,叫他给我一条活路,别被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负心汉给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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