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烬·权谋

作者:言心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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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草调拨疑案


      粮仓焦木的余烬还未散尽,韩昭的指尖已捻起半截麻绳。绳结处染着青冈木特有的松脂香,与半月前工部呈报修缮城墙的木料车辙印如出一辙。"东南粮道运来的三百车粟米,"他扯断麻绳,露出内层浸过桐油的痕迹,"装的是麸皮还是砂石?"
      白无垢的青竹伞尖挑起焦黑的粮袋碎片,伞面翻转间露出夹层的朱砂印泥:"户部批文上写着'甲等粟米',转运使的签章倒是比工部的青冈木还硬三分。"她突然用伞骨刺破碎片,黍米壳里簌簌落下的不是砂石,而是碾碎的青铜骰子残片——每片都带着工部量河绳绞盘特有的二寸三齿痕。
      谢明夷的裁纸刀突然插入账册夹层,挑出张泛黄的调拨令:"三日前从洛仓调出的十万石军粮,经手人画押的指印全是左手拇指。"他蘸了茶水涂在纸背,水渍晕出"丙戌年七月廿三"的字样——正是十五年前三川堤坝贪墨案的日期。
      帐外忽然传来铁器碰撞声。三十六个运粮民夫被铁链拴在辕门外,每人脚踝都带着黥面烙印——与当年漕帮逃犯的刺青分毫不差。最年长的老者突然啐出口血痰,痰中混着青金色粉末:"官爷们吃的白米,我们咽的是掺了赤铁矿的糠!"
      韩昭的铁尺已撬开老者口中的断牙,半枚翡翠扳指卡在牙缝里——与郑禹死前咬碎的残玉严丝合缝。尺尾挑起的血沫中浮着银蚕丝,正是核销军粮账册的专用勾线。"七日前你在鹰愁峡卸货,"他突然用铁尺抵住老者喉结,"那夜雨大,可看清船上卸的是粮还是砂?"
      老者浑浊的眼珠突然暴突,藏在舌底的毒囊还未咬破,白无垢的伞尖已刺入他下颚。染血的伞面翻转间,三粒药丸滚落在地——正是当年韩昭养父韩非阙续命用的丹丸。
      "好个忠仆。"谢明夷撕开老者衣襟,守宫砂下的刺青竟是户部侍郎私章,"十五年前你给郑禹当马夫,如今倒学会用赤铁矿砂调包军粮了。"他忽然捏碎腰间玉佩,玉粉中滚出的不是续命丹,而是半块烧焦的赈灾木牌——与三川决堤时挂在柳树上的婴孩襁褓同批。
      暴雨突至,韩昭的马车碾过泥泞官道。车帘缝隙间漏进的雨丝裹着焦糊味,十七辆运粮马车在十里坡燃起冲天大火。他铁尺挑开车辕断裂处,榫卯接口的凿痕间距二寸三——工部量河绳绞盘留下的印记。
      "东南粮道的三十六个驿站,"白无垢的伞尖划过燃烧的车架,"有二十处马槽残留赤铁矿砂。"她突然掀开烧焦的篷布,三百袋标着"甲等"的粮袋里,滚出的竟是当年洛仓烧剩的黍米壳。
      谢明夷的裁纸刀突然插入焦土,挑出半截量河绳:"工部上月核销的三十条量河绳,有十七条出现在粮道驿站。"绳结处沾着的不是河水淤泥,而是户部特供的朱砂印泥。当他撕开绳索夹层,掉出的不是密信,而是盖着七国印鉴的商路文牒。
      五更梆子响过,押粮官的首级滚进帐中。韩昭铁尺撬开紧咬的牙关,舌底压着的半张地契上,"白无垢"三字的笔锋凌厉如刀——正是模仿他少年时批注《韩非子》的笔迹。"白大人这手移花接木,"他碾碎地契边缘的金箔,"倒是比鬼谷棋局更精妙。"
      暴雨中忽然闯入个浑身湿透的驿卒。来人从贴肉处掏出个油纸包,里层桑皮纸印着"丙戌年赈灾专用"的水印——正是十五年前烧毁的粮票制式。纸上墨迹未干的调拨令盖着兵部大印,落款日期却是三日前。
      "东南三十六驿的粮仓,"驿卒突然七窍流血,"存的不是粟米......是砌堤用的青冈木......"他咽气时攥着的半枚扳指,内侧刻着玄冥部图腾——与北狄可汗军师的信物如出一辙。
      白无垢的青竹伞突然撑开,伞骨机关弹出三百六十片竹简。每片简牍都刻着不同驿站的粮仓方位,简背浸透的桐油味混着赤铁矿砂的腥气。"韩大人若要肃清粮道,"她将伞柄按在沙盘中的边疆互市位置,"不妨先查查明日抵达黑水关的商队。"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谢明夷在焦尸堆里翻出半本《孟子》。浸血的书页间夹着崭新的互市通关文牒,驼队印记赫然是玄冥铁骑的烙铁图案。而韩昭的铁尺正抵住文牒上的朱砂印——那印泥里掺着的金粉,与十五年前三川堤坝的赈灾封条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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