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标记ABO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顾昭衍先醒了过来。意识回笼的瞬间，后颈传来的清晰刺痛感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交融在一起的白兰地与玫瑰气息，立刻让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尴尬，一种迟来的、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的情绪，后知后觉地爬上了心头。他，顾昭衍，竟然真的被……标记了。虽然是他自己先撩拨的，但结果和他预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Alpha骨子里那点不愿屈居人下的征服欲，以及某种微妙的遗憾——遗憾当年那个小小软软、信息素带着点甜糯气息的Omega，如今变成了一个连腺体都不能随便咬的、强壮的Enigma——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烦躁。

　　他动了动，发现季容与的手臂还横在他的腰间，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圈着他。

　　顾昭衍蹙眉，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了那条手臂。动作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旁仍在沉睡的季容与的后颈上。

　　那里的肌肤光滑，线条优美，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属于Enigma的腺体隐匿在皮肤之下，散发着一种无声的、强大的吸引力。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报复意味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如果他趁现在，咬下去呢？

　　这个想法让他的指尖都有些发痒，尖牙似乎也有些跃跃欲试。他微微支起身，凑近了些，目光在那片区域逡巡着，带着Alpha天生的侵略性，琢磨着该从哪里下口，才能让这个胆敢标记他的Enigma也尝尝被标记的滋味……

　　就在他几乎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季容与浓密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初时还带着刚醒时的朦胧，但在对上顾昭衍近在咫尺的、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目光的瞬间，立刻恢复了清明，甚至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和了然。

　　顾昭衍的动作瞬间僵住，维持着一个半起身、意图不轨的姿势，与刚刚醒来、眼神却已然洞悉一切的季容与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混合着尴尬、挑衅和某种微妙张力的寂静。

　　季容与看着顾昭衍僵在半空的动作，以及那双盯着自己后颈、闪烁着跃跃欲试和挣扎的眸子，哪里还不明白他的那点心思。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故意微微侧过头，将后颈更清晰地暴露在顾昭衍的视线下，甚至带着点慵懒的意味，轻轻蹭了蹭枕头。

　　这个动作充满了无声的挑衅和纵容。

　　顾昭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季容与的顺从反而让他更加犹豫。他记得很清楚，Enigma的腺体构造特殊，对非伴侣的外来信息素排斥性极强，强行注入只会引起剧烈的生理不适，甚至反噬。他不想让季容与难受。

　　可是……看着那片毫无防备的肌肤，想到昨晚自己被彻底打上烙印的感觉，一种强烈的、想要在季容与身上也留下独属于自己印记的冲动，又像野火般烧灼着他的理智。

　　留下印记……证明这个人，也是属于他的。

　　两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激烈拉扯，让他迟迟无法动作，只是维持着那个略显滑稽的姿势，眉头紧锁。

　　季容与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仿佛在等待他自己做出决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昭衍眼中的挣扎渐渐被理智压过。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放弃了那个危险的念头，身体微微后撤，准备拉开距离。

　　“……算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然而，就在他后退的瞬间，季容与却突然动了！

　　一只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环过他的后背，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的头重新按向自己的后颈！

　　顾昭衍猝不及防，鼻尖瞬间撞上那片带着淡淡玫瑰冷香的皮肤。

　　“咬。”

　　季容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绝对的纵容和笃定。

　　顾昭衍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在如此近的距离，感受到手下肌肤传来的温度和脉搏，闻到那诱人的、属于季容与的气息，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尖牙精准地刺入了那光滑的腺体！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季容与喉间溢出，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Enigma的腺体确实对外来信息素有着强烈的排斥，顾昭衍那带着白兰地气息的Alpha信息素涌入的瞬间，带来的是尖锐的刺痛和生理性的抵触。

　　但他环住顾昭衍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收得更紧，仿佛在用自己的力量压制住本能的排斥反应，默许甚至鼓励着这个标记的完成。

　　顾昭衍能清晰地感受到齿下身体的紧绷和那声闷哼，他注入信息素的动作下意识地放轻、放缓，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短暂的标记很快结束。

　　顾昭衍松开齿关，抬起头，有些怔然地看着季容与后颈上那个新鲜的、属于自己的齿痕，再看看季容与微微泛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细汗，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季容与缓缓松开按着他后脑的手，转过身，对上他复杂的目光，抬手抹去额角的汗，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现在，扯平了？”

　　“扯平？”

　　顾昭衍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瞬间拧紧，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混杂着心疼和微妙满足感的情绪，瞬间被一股无名火取代。

　　扯平？什么叫做扯平？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听起来简直像是……像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仿佛昨晚的标记和刚才他咬回去的这一口，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难道季容与想说的是，昨晚标记他，只是因为他腺体崩溃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被迫”用这种方式安抚他？刚才让他咬回来，也只是为了“扯平”，免得他顾昭衍心里不平衡？

　　如果季容与真敢说出这种话……

　　顾昭衍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带着Alpha被冒犯后的危险气息，死死盯着季容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季容与，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扯平’？”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如果季容与真敢否认昨晚标记的意义，真敢把这一切归结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安抚”，他绝对会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Enigma一顿！哪怕打不过，也要让他知道，有些线，不能踩！

　　季容与看着顾昭衍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和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眸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顾昭衍那副像是被踩了猫尾巴、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样子，眼底深处那点因为腺体刺痛而带来的郁气忽然就散了些许。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微微挑了一下眉梢，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戏谑：

　　“顾总以为，‘扯平’是什么意思？”他故意放缓了语速，目光扫过顾昭衍后颈上那个清晰的齿痕，又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颈后同样新鲜的印记，“你标记我，我标记你。难道不是扯平？”

　　他顿了顿，迎着顾昭衍依旧不善的目光，往前倾了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Enigma的压迫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还是说，顾总不想扯平……想让我欠着你？或者……你欠着我？”

　　这话一出，顾昭衍紧绷的气势蓦地一滞。

　　他看着季容与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漆黑眸子里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以及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促狭，瞬间明白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逗他！

　　什么划清界限，什么被迫安抚，都是他自己脑补过头！季容与说的“扯平”，根本就是指互相标记这件事本身！

　　一股热气“腾”地涌上耳根，顾昭衍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大。他猛地别开脸，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松开攥紧的拳头，语气硬邦邦地：

　　“……胡说什么！”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此刻的窘迫。

　　季容与看着他这副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羞恼的样子，眼底的笑意终于浅浅地漾开了一点。他没有再乘胜追击，只是重新躺了回去，顺手将想要起身的顾昭衍又捞回了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再睡会儿。”

　　顾昭衍僵在他怀里，挣了挣，没挣开，最终也只能自暴自弃地放松下来。

　　行吧，扯平就扯平。

　　反正……他们之间，早就扯不平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笔糊涂账。

　　只是还没躺下多久，温馨氛围瞬间被打破。

　　顾昭衍刚放松下来，准备顺着季容与的力道再赖一会儿床，某个被他遗忘的重要事实如同惊雷般在脑海里炸开——今天不是周末！他今天要上班！而且上午九点半还有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他猛地从季容与怀里弹坐起来，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漆黑，按了半天没反应，没电自动关机了！

　　“……”顾昭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他手忙脚乱地找到充电器插上，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开机……下一秒，未接来电和信息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疯狂响起，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荣青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数条措辞越来越紧急的信息：

　　【顾总，会议即将开始，各方已接入。】
　　【顾总，您在哪里？电话无法接通。】
　　【顾总，是否需要推迟会议？】
　　【顾总……】

　　最后一条信息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

　　顾昭衍眼前一黑，几乎能想象到会议室里各方代表等待的焦灼场面，以及江荣青一边稳住局面一边疯狂联系他的崩溃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为动作太猛，后颈被标记的地方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让他动作一滞，倒抽一口冷气。

　　而罪魁祸首，季容与，却还悠哉游哉地躺在旁边，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副兵荒马乱的样子，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快迟到了，顾总。”季容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听在顾昭衍耳朵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顾昭衍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边忍着不适快速套上裤子，一边咬牙切齿：“要不是你……”

　　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要不是这家伙昨晚……今早又……他怎么会睡过头到连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

　　季容与闻言，眉梢微挑，语气那叫一个无辜又欠揍：“我怎么了？顾总，话要说清楚。”他顿了顿，看着顾昭衍手忙脚乱找衬衫扣子的样子，慢悠悠地补充道，“赶紧去公司吧，江秘书怕是快急疯了。不像我，最近只是个闲人。”

　　最后那句“闲人一个，顾总可不是啊哈哈”的潜台词，简直呼之欲出。

　　顾昭衍系扣子的手一顿，气得差点把扣子拽下来。他猛地转身，指着季容与，想放句狠话，却在对上对方那双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睛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然后抓起充了少许电的手机和西装外套，顶着一头还有些凌乱的头发，带着满身属于两个人的交融信息素味道，靠抑制环遮住后颈那个新鲜的齿痕，脚步虚浮却又强作镇定地，冲出了卧室。

　　季容与看着被他甩上的房门，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重新躺回还残留着对方体温的床上，即使腺体还有微微的疼痛感，但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嗯，当个“闲人”，感觉确实不错。尤其是看着日理万机的顾总因为他而手忙脚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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