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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故事落幕,钟离谣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卷宗里提到的蓝小娟?”
何逸天和王婉清似乎被这大胆的猜想吓到了,一旁的东方诀却比钟离谣更加坚定的看着那不远处的黑袍人。
黑袍人慢慢的取下帽子,那张秀气而又精致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小巧的脸庞,细长弯曲的眉毛配着弧度刚好的眼眸。蓝小娟清澈的眼底被年岁带来的沧桑覆盖住了一层朦胧,即便如此,依旧灵动,引人注目。
蓝小娟:“其实那日在破庙,你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东方诀点点头,手里比划着动作。
钟离谣立刻翻译道:“他说,您的身形似乎比一般男子单薄了些。”
蓝小娟笑道:“你确实很机敏。”
东方诀不再说话,只是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钟离谣紧接着问道:“故事讲完了,不知前辈可否将雪莲的线索交予我们。”
蓝小娟:“不急,我们的事还没结束。”
钟离谣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问道:“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事?”
“你们离我太远了,上前些来,年纪大了,不想总是费劲说话。”
钟离谣和东方诀相互对视一眼,转过头对何逸天和王婉清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小心些。”
两人点点头,道:“你们也是。”
说罢,钟离谣和东方诀慢慢向蓝小娟的方向走去。
“前辈,现在可以说了吗?”钟离谣和东方诀停在了距离蓝小娟一臂的位置。
“可以。”冷冰的声音似乎瞬间便要穿透每一寸骨缝,冰冷至极。
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牢笼从天而降。
东方诀和钟离谣踏起雪雁扬飞,迅速向后退去。随着另一声巨响,坚固的牢笼扑了个空。
何逸天喊道:“你要干什么!”
只见蓝小娟抽出一把折扇,向前挥去。旋转轮回间,蓝小娟稳稳的接住那把她视如珍宝的折扇,道:“这事与你们无关,若不想死,滚!”
擒人铁笼,割喉旋扇,钟离谣询道:“这是为何!”
蓝小娟:“当年若不是为了救一刀一剑,江大哥又怎会暴露。若是不暴露,又怎会落得那般结局!”
钟离谣:“可这又与我们何关!”
蓝小娟:“那位老人说过,这一刀一剑不会轻易落入他人之手。既然你们现在是这刀剑的主人,那杀了你们为江大哥报仇也不算太冤!”
一把普通的折扇瞬间刺出锋利刀头,向钟离谣和东方诀精准的刺来,招招击向要害。
“你们的刀和剑呢!拿出来呀!”在远处的王婉清着急的喊着,“都要死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钟离谣略显艰难的躲避着蓝小娟的攻击,心里不停的回荡着当初那本来用来应付师父和素姨的誓言。
这一路上,牵扯出了不少与雪天刀和寒冰剑的联系,让本就让钟离谣觉得蹊跷的雪莲之旅更增添了不少疑虑。当初那随意的誓言如今竟成了丫头心中不安的种子。
另一边的东方诀全力阻挡着蓝小娟强势的进攻,明明触手可及的刀柄,东方诀却不曾触碰一下。东方诀从来不信什么发誓不发誓,可莲仙山,雪天刀,寒冰剑... 他不要任何巧合发生在丫头身上,哪怕只是一句莫须有的誓言。
“接剑!”焦急的何逸天终于忍不下去了,大喊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剑扔向了钟离谣。
“臭小子,你若是只老实待在那里看戏我便保你们平安,你偏偏要踏进这浑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浑水!”王婉清气愤的喊道!
钟离谣接过何逸天的剑,熟练的将剑再次扔向了东方诀,自己留下了剑鞘,道:“前辈,你还是先解决我们吧!”
手握利剑的东方诀就如变了一个人般,瞬间转守为攻。扇骨凸出的尖刺划过剑身,一剑一扇,火光四起。
王婉清看着焦灼的战况又着急又无能为力,道:“你快想想办法啊!”
何逸天:“别急别急,我在想。”
王婉清:“快点啊!”
何逸天:“有了!跟我来!”
钟离谣余光看到跑出山洞的两人,喊道:“喂!你们干什么去啊!”
只见蓝小娟一个闪身便向钟离谣刺来,钟离谣立即一闪,虽还算及时,但也划伤了脸庞。
蓝小娟:“小姑娘,你们不弱,但和我打,还是全神贯注的比较好。”
东方诀脚踏雪雁飞扬,一剑挡掉蓝小娟准备再次刺向钟离谣的折扇。钟离谣摸着自己的伤口,生气道:“你死定了!”
说罢,抢过东方诀手里的剑,左脚借力,向蓝小娟直直冲去。
立于原地的东方诀一脸无奈的摇着头,心道:胡闹。
紧接着,东方诀右脚勾起被钟离谣扔在地上的剑鞘,仔细的看着前方蓝小娟的一招一式。
蓝小娟虽执扇,招招犀利,但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她与丫头有一个共同点:防守的能力要强于进攻。扎实的防守能力,虚浮的进攻脚步,想来,当年江古润教她武功的初衷,也是想让她不被欺负,有自保的能力吧。
看清楚的东方诀向丫头眼神示意,钟离谣立刻心领神会,两人默契的开始主攻蓝小娟下方。
在蓝小娟慌乱间,东方诀与钟离谣看准时机,钟离谣用剑背压住蓝小娟的左手,东方诀压住右手,因为用力过大,蓝小娟手中的折扇脱了手,被东方诀稳稳的接在手中。
看到那完好无损的折扇,蓝小娟紧张的双眼安静了下来,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道:“还是输了。”
“东方大哥,谣狐狸,我们来啦!”寂静的山洞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打破了沉默。
“东方兄,接,,,”何逸天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只见钟离谣和东方诀一人一边,早已将蓝小娟制服。
钟离谣见他们回来,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生气的问道:“你们刚干嘛去了!”
何逸天举着手里的藤蔓回道:“去割藤蔓了!”说着,便走上前,用藤蔓将蓝小娟绑了起来。
钟离谣:“你们找藤蔓干嘛?难不成,早知道我们会赢?!”
何逸天撇了撇嘴,道:“怎么可能!”
钟离谣:“那你们准备干嘛!”
王婉清:“他说啊,这个蓝小娟的弱点在腿部,所以呢,他本打算用藤蔓绊她,将敌人制服。但谁想到,我们千幸万苦的将藤蔓寻来,你们这边已经解决了。”
钟离谣:“你打架都是靠这么幼稚的办法吗?”
何逸天:“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一个用我的剑,一个用我的鞘,我要直冲冲的上去,不能帮忙还会连累你们,那我可不得另辟蹊径!”
钟离谣听着何逸天的解释,倒也是不能反驳,反倒觉得自己手里的剑有些烫手,道:“好啦,好啦,不跟你计较了。”
何逸天看着软下去的钟离谣,自己反而硬气了起来,道:“我们是去救你们,你还和我们计较!”
钟离谣:“什么都不懂!”
何逸天:“切!你才不懂!”说罢,便看向东方诀,道:“东方兄,你说,我原本的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
东方诀虽是无奈,还是为他证实道:‘她的弱点确实是在下方。’
何逸天:“还是东方兄有眼光!”
一旁的王婉清倒是有些不耐烦了,道:“要吹牛等一会儿结束了回客栈再吹好吧,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
何逸天:“对对对,先做正事。”
众人看着眼前早已失了神采的蓝小娟,不禁有些难过。
钟离谣:“若江前辈还在,他肯定不愿看你走到如今的地步。”
蓝小娟:“可他不在了,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钟离谣:“江前辈的遗愿也一定是想要你好好过。”
蓝小娟:“他走的太快,没来得及留什么遗愿。”
钟离谣:“若他看到你为了他作茧自缚,一定会更加自责的。”
蓝小娟:“还好,他看不到。”
一旁的王婉清终于忍不住了,道:“都说了如果如果,你怎么都不好好说话啊。”
蓝小娟一笑,道:“如果人人都靠着‘如果’活,那这血淋淋的生活究竟谁来过啊!”
王婉清:“你这人,这么大年龄,怎么还听不懂好赖话呢!”
蓝小娟:“年纪大了才渐渐发现什么好话赖话,全部都是假话。现在的我,不去想什么好话,赖话,懒得说假话,又不屑说真话,说出口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可是这废话,也是越来越没心情说了。”
王婉清小声嘟囔道:“果然今日心情好,说了这么多废话。”
蓝小娟苦笑道:“是啊,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生了悲。”
东方诀:‘江前辈教你武功的初衷并非想要你与他并肩作战或是为他如此的报仇的。’
一旁的钟离谣帮着东方诀做着翻译。
蓝小娟生气道:“江大哥的心思你这个小辈又怎么会知道!”
东方诀:‘刚才在打斗过程中我仔细观察过,你的防守比进攻更加娴熟和扎实,显然,防守是经过严格训练和指导的,而进攻,则有些杂乱无章,更有些像一个本不懂武功的人自学而成的。’
听到这里,蓝小娟的气势弱了弱,道:“江大哥走的时候我的武功也只学了七七八八,再后来,那些杀人的招式,都是那老者给我的招式,自己一点点照着练的。”
东方诀:‘如此,你还是不明白吗?’
蓝小娟看向东方诀,道:“明白什么?”
东方诀:‘江前辈只想让你做蓝小娟,桃酥店的蓝小娟。至于教你武功,也不过是想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不用任人欺负。’说罢,便蹲下身,将手中的折扇合好,轻轻的放入蓝小娟的手中。
蓝小娟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折扇,道:“江大哥,是这样的吗?”
东方诀:‘您的防守虽不如丫头的,但也不难看出是被精心教导过的。丫头虽然也是重防守,可是师父也会多少授予丫头一些进攻的要领,伤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您的防守,几乎没有什么进攻能力,最多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加上您自学的招式,并未融会贯通,所以只要仔细看看,便能发现破绽。江前辈从一开始就不愿您踏入这场风波中,可未曾想,还是和他的期许偏差了些。’
蓝小娟那像是被石头堵住的喉咙难受极了,手中紧紧抓着那最后仅剩的折扇,不言亦不语。
王婉清:“前辈,现在你可愿意好好说话了!”
蓝小娟缓缓将折扇打开,“嗒——”一声,透亮的泪珠落在了清秀的扇面上。
“你们不会懂的,让我坚持到今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如果’和‘期许’,反而是那不愿放下的仇恨与执念。那些恨与念毁了我,却也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四个少年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女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蓝小娟:“你们也不必替我感到可怜,我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不管如何,我还有个人想,有个人念,倒也算痛快过一回。那些年和江大哥在这山洞里度过的日子,虽然幸苦,却是我一生的奢求。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我每日早早便起身赶往桃酥店准备一日的生意,打烊后又小心翼翼的来到这崖底,遇到刮风下雨,脚底打滑,难免有个擦伤扭伤的,可总觉得这日子让人充满力量,乐此不疲。
在山洞的日子江大哥的话并不多,总是我在那里絮絮叨叨。我会告诉江大哥今日做桃酥时火候大了些,但客人却说糊些更有味;告诉江大哥有两位顾客为了最后一块儿桃酥究竟应该属于谁而在店里争吵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被各家的娘子叫了回去;还会告诉江大哥隔壁店铺换了人;对面小院搬了新人家...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却说的津津乐道,江大哥也总是问两句,应和两声,更多的时候都是仔细听着。江大哥总是打趣说:现在的他比当时在桃酥店当伙计的时候还要了解那条街。
后来江大哥走了,这寂静冰冷的山洞就剩了我一个,我不再去桃酥店,不想再知道这座城里的人和事,不再关心这变化万千的庆城,只觉得这一切与我又何干。
我守着这山崖,守着这山洞,我要一直等,等一刀一剑的出现!
江大哥本不会死,至少不会那么早。都说好人有好报,可为什么偏偏江大哥那么好的人却终日不得眠,抑郁而终,而那些真正该死的,却每夜好眠,将一切抛诸脑后,活得没心没肺,这不公平!
我从不后悔这些年我做的一切,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只是可惜,不能将这一刀一剑送去地狱,不能亲眼看到那江大哥到死都不愿怪罪的大哥得到他应该受的惩罚。
江大哥,抱歉小娟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若有来世,只希望在你了人心失望前我们便能相遇,那一切应该都会不一样了吧。”
蓝小娟深深的一口呼吸,是山洞潮湿的味道,是最后一块儿淡淡的桃酥味道,是久违的清风的味道,道:“动手吧。”
钟离谣慢慢开口道:“我们今日前来不是来杀你的,我们只想要有关冰冻雪莲的线索,仅此而已。”
蓝小娟:“若你们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得了机会,还是会替江大哥报仇的。”
钟离谣:“你刚说若有来世希望和江前辈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再之前,您说您从来不信什么‘如果若是’。前辈,为何不把今日就当成来世,带着对江前辈的思念,好好的再活一次。”
蓝小娟笑道:“好好的再活一次?还有机会吗?”
王婉清:“现在不就是机会嘛!把冰冻雪莲的线索给我们,然后走出这个山洞,就是重新来过。”
蓝小娟:“有这么简单吗?那些记忆和经历,又怎么重新来过?”
何逸天:“带着它们,一起前行。您说的,若不是那些念想,你渡不过这漫长的年岁。现在也一样,带着这些思念,少一些怨恨,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生命本来就是有重量的。”
东方诀:‘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蓝小娟只是痴痴的望着手中的折扇,不再说话。
王婉清:“我们还是自己找找线索吧。”
众人点头,道:“仔细看看,应该是一个信封。”
“嗯!”
众人小心翻腾了半天,终于在一堆衣物中间找到了一张信封。
“快看,是不是这个信封!”王婉清兴奋的举着信封喊道。
众人跑上前,钟离谣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打开信纸,只见里面写道:莲花上看雪白生。
王婉清看着信纸上的字,轻声背道:“莲花座上莲花生,莲花身下莲花开,莲花上看雪白生。应该没错了,就是这个!”
何逸天应和道:“应该就是了。”
钟离谣将信件重新放回信封,揣进了怀里,道:“咱们走吧!”
“嗯!”
路过蓝小娟时,王婉清停下来脚步,看着这个女人,顿时生出了怜悯之心,道:“她怎么办?”
钟离谣随手抽出了何逸天的剑,顺势一挥,将捆绑住蓝小娟的藤蔓砍成两截,道:“前辈,今后的路如何走下去,全在您的一念之间。晚辈告辞了。”
‘前辈,您是如何知道雪天刀在我身上的?’东方诀拉住了准备离开的钟离谣,要她帮自己解释给蓝小娟听。
此刻的蓝小娟已无力挣扎,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已经缺了角的纸仍在了地上。
东方诀捡起那张被小心翼翼保护有折叠了无数次的纸打开来看,那上面竟是一张画像——负刀而立的东方诀,在东方诀的旁边画着雪天刀的全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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