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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内的合欢宗主
清礼殿雕梁画柱,无一处不精巧,本空无一人的殿外此时每三步台阶就站了一位内门弟子,青色衣衫一路飘扬。
他们握紧佩剑,不同的五官中透露着同样如临大敌的神情,好似将有什么人要来攻打一般。
许正青摸不着头脑,走过目不斜视的一双双视线,只觉得空气稀薄得厉害,神经也不由得紧绷起来。
踏上台阶的脚步混合着心脏的咚咚声越靠越近相岩的居所。
来到门前站定,殿门口的两名弟子便唰唰举起佩剑,金属剑鞘相碰,撞出啷当声,拦住他继续前进的脚步。
檐角鎏金虎兽首发出凶光的金瞳仁默默凝望着许正青。
今早下山,从之前租的房子找到飞来的鸽子,收到爹娘关切的问候,得知村里又死了几个乡亲。
需挽救的人命沉甸甸附着在轻飘飘的信上,压得许正青透不过气。
请相岩帮忙解救村里的诡状的计划,宜早不宜迟。
许正青抬眼看了抹东升的日光,已然快到正午时分,沉吟着对殿门口处的弟子毕恭毕敬作揖。
“烦请通报一声,弟子许正青有事求见仙君。”
左面的弟子脸上闪现犹豫不定的神色,显然知道他的身份般,为难地和旁边的弟子对了个眼神,得到点头动作后才冷声道:
“等着。”
按捺下剑柄的手轻推大门,迟钝的吱呀声缓缓叫出一条漆黑缝隙。
电光火石之间,极盛的灵力光芒闪痛许正青的眼眸,尖锐的椅子角飞插过来。
弟子淡然推开,身影泥鳅般挤进,隐约的噼里啪啦声就随着关门戛然而止了。
刚才看到的是被打烂的椅子,许正青眸光闪烁,越发好奇清礼殿内的情况。
内门弟子刚进去便感受到了两股抗争的威压,左右夹击他的五脏六腑,身体似泥一样被四面八方的灵力揉搓。
只看一眼剑掌门和仙君不死不休,互相殴打的架势,他便感到了命不久矣。
剑掌门独有的嘲讽语气萦绕耳边,对栖廊山众人尊敬的仙君咄咄紧逼:“相岩,你已经不行了吗?”
“这样的你能面对各大宗门的明争暗斗吗?还能从妖魔两界之中守护人间吗?”
清越的笑声如山间溪水,柔软浇灭对方挑衅。
“剑掌门还是继续赐教,也教教我这个弟子剑术。”
相岩刚入门时是三位掌门的弟子,然十几年过去早已成为栖廊山的支柱,说是弟子听是自谦,实是表明他早已不是最初弱小的自己。
众人皆不知道相岩情况如何时,乍听到这样机密的信息。弟子额头冷汗直冒,不敢再看,对进来的决定肠子都悔青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以极快的速度禀报,“仙君,许正青求见。”
话音落,高度警觉的弟子仅听到劈嚓,哗啦……想来应是桌椅倒塌、碎裂声……
双腿已经抖如筛糠,可正激战的两人压根没有回信。
他又不敢抬头,小腹慢慢酝酿放水的念头,苦不堪言。
就在他恍惚以为亵裤湿润时,彭——巨大声响擦耳边过,身后紧闭的门骤然碎了半扇。
再偏一寸,碎的就是他的头!
仙君的语调平直冷淡,“让他进来。”
弟子哆哆嗦嗦,忙不迭应答。
许正青几乎是被惨白脸色的弟子拽进殿里,不卑不亢地站稳,“仙君。”
视野中,剑掌门未收敛敌意,周身灵力好似泄漏,鬓发微乱地走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话明显是说给相岩听,“能坚持住就好。”语气中隐约浮现一缕和形象不相称的软和与惆怅。
相岩抿紧唇,定定站在原地,目送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眸中。
许正青无意插足他们之间,但相岩久不能回神,他与相岩的对话就不能继续。
“仙君?”略高一阶的语调扯回相岩的目光。
无悲无喜,更适合出现在石像上的神色直勾勾对上他恳求的眼睛。
许正青原原本本把村里的事说了,得了相岩的一瓶足以让普通人再活三百年,去病去灾的仙丹。
凡人求死求活终生的难题在清润的掌心中轻松解决。
最令他没想到的是还被迫得到了相岩的一成功力,仅一成,便是四人之下,弟子中最强。
许正青疑惑:“仙君? 这是为何?”
轻如鸿毛的讥笑声瞬间消逝无痕。
似在笑他愚钝,也像是在笑相岩自己。
“无事,从今日起,你便随意进出清礼殿,修炼书籍和孤本随你调用,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相岩对待许正青态度冷淡,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顾影自怜,“天才啊。”
那种绝望又嘲讽的讥笑声再度出现,一路随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许正青视力极佳,清晰地看到了相岩坚实脚步中的虚浮之气。
“仙君,还是尽早疗伤吧。”
“……”
相岩骤然犀利的视线精准锁定许正青。
玉卿拿着医掌门给的令牌,在无数道直勾勾的视线中登上了台阶。
他们看他的目光极其诡异,玉卿的不爽全摆在了脸上,臭着脸始终举着令牌。
“相岩就这么金贵?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被人暗杀了,切。”
“不是那么厉害吗?”玉卿酸溜溜的嘟囔声叨叨。
但他很快发现,令牌在殿门前也不好用。
方才拦过许正青的弟子仿佛极度讨厌他,看见他后,脸都皱成了沟沟壑壑的苦瓜。
有气无力,略带忌惮的问话砸在玉卿脸上。
“你又是谁?”
什么又?玉卿啧一声,“玉卿。”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
玉卿只得不情不愿地接受事实,他的面子毫无面子,搬出医掌门,“我奉医掌门之命前来。”
金色令牌上的草书“医”字笔走龙蛇,弟子们瞳孔紧缩,肉眼可见地信了。
但,却开始推诿了。
“这,你去!”
“你进去!”
“刚才就是我!”
凭借两条腿爬了几十层台阶,劳累又烦躁的玉卿被彻底无视。
耳边左一句右一句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怒火蹭蹭往上冒,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两个笨蛋!
呼吸沉重的玉卿骤然吐出胸腔内的浊气,眉心的肌肉仍紧皱着,“你们……”
“让他进来。”突兀又熟悉的嗓音蓦然穿透玉卿的耳膜。
能被相岩听出的声音绝对非同一般,弟子们恭敬让开一条道路。
明白是谁的面子,玉卿极度不爽,眼里喷薄的怒火反而熊熊燃烧,更热烈。
748连忙规劝:【宿主! 记得,你此行是为了要仙丹,仙丹!】
关于任务的提示总算拉回了玉卿越发漆黑的脸色。
他的语气懊恼,捶自己脑袋的力度毫不留情,“该死,又没控制住。”
“呼。”
让出路后,弟子们好奇地看到这尊大佛反而不走了,胸腔起伏着练习呼吸?
几个回合过去,玉卿终于舍得迈开脚步。
他望向殿内的视线骤然坚定,748说的没错,他怎么能违背初心呢?该成为情绪奴隶的人可是相岩。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灾难般的宫殿,家具被砸得稀烂,到处都是碎木片,木刺,甚至难以下脚。
精美的铁烛台歪扭着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清礼殿好像要被拆了似的,光有华丽的外壳,内里破烂。
而仅存的半扇门后,许正青不大开心的视线直勾勾看来。
?
没料到还能见到另一个任务对象,在许正青清澈专注的目光中,玉卿竟莫名有种偷情感。
“不不不”,玉卿努力甩头,晃出脑子里的水,告诉自己尽量无视许正青。
但身后粘腻的目光始终阴魂不散,看得他浑身不自然。
还是相岩的话打破了微妙氛围。
坐在仅存的完好红檀木椅子上,相岩仍旧高傲,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拖着脸,食指有节奏感地敲击脸颊。
“什么事?”冰凉的语气一如既往。
这个装货,玉卿暗自嘲讽道,面上却扬起了浅淡弧度,温润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
“掌门说,让我来帮助仙君修行。”
医掌门从未说过的话没有一秒停顿,从那张蛊惑人心的红唇里逸出,暗示意味十足。
氛围变得粘稠,单独的空气只围绕他们二人,仿佛有一层无形壁垒阻隔了旁人。
漆黑挑衅的眼眸与眼瞳中的一点暗红对视。
吧嗒,吧嗒,骨节分明的手指轮流敲击椅手,相岩冷漠的外皮慢慢撕裂,露出兴味的笑容,视野蓦然越过玉卿:
“还有什么事吗?”
云端漂浮般的话语直刺着窥探的目光去,似是觉得不妥当,又补上句关心,“尽快解决你的事,本君很期待另一个天才诞生。”
玉卿猛然扭头,身后的傻子手攥得很紧,下颌绷直。陌生的表情让他太阳穴的神经猛跳。
许正青垂头,“是。”
玉卿控制不住视线,落在孤寂的背影上,空气一时凝固住。
眼见许正青的脚就要迈出殿门,沐浴在灿烂日光中,相岩忽然得寸进尺:
“本君近来深感疲劳,还请小友帮忙随去灵泉舒缓一二。”
文绉绉的话语包藏祸心。
许正青脚步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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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某人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