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美好结局

　　丽莲和佛瑞德吵得极凶，家里的气氛也总是低低的。
　　但该说不说，佛瑞德暂停了墨铭所有的前线任务，将她转移至幕后。
　　佛瑞德想的很好。
　　墨铭出一些危险系数不大但能立功的任务，不但可以磨练她，也能为她打下一个不错的名声基础。
　　丽莲想的也好，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要受这些苦楚，哪怕是由自己家人带来的苦楚也不行。
　　两人都是为着墨铭好，可双方的思想冲突过大，别说好言相劝了，丽莲是连“你就是把她当做延续荣光的工具。”这话都骂出来了，把佛瑞德气了个半死，九十多岁的老奶在熬了三个大夜后还因为吵架，脑袋抽痛了一晚上。
　　家里的人总是心疼墨铭的，布朗和丽莲自然站在了一条线，墨杰和克莱曼婷马上要有孩子，自然是也想着为孩子好，但碍于长辈的威慑，他们保持中立。
　　子卿和迪提却赞同佛瑞德的想法，他们都是在艰难条件下达成成就的，将艰难条件当成成功的必备条件。
　　而墨铭，说实在的，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挨到暑假，她是一点都不想动，老老实实在家将养自己。
　　“小铭。”
　　早雾将歇时刻，丽莲抱着莲花，正站在门扉处，冲着墨铭笑，晨光落在她身后，衬托的她仿佛遗世神女。
　　“唉，怎么又是莲子。”墨铭哭着脸道：“还要喝莲子汤吗？”
　　“只要喝莲子汤，你就偷着乐吧，后几个月都要吃莲藕了。”丽莲戳了戳墨铭的小脸，在看到她暗红色的伤口后，还是一阵叹息。“好好的脸，现在也是体会了玉壁微瑕的感觉了。”
　　“就下颚角一条小线啦，就算贯穿右脸，也是帅的别有风情。”
　　丽莲无奈地撇了她一眼，依靠在门框边：“好吧，这也是我喜欢布朗的原因。”
　　“因为他的伤口很性感吗？”
　　丽莲挑挑眉。
　　“也不止这个原因啦。”
　　李墨铭扶住丽莲，母女俩朝屋里头走去。
　　“晚上晚宴后……”
　　“要去连爷爷家里拿酒。”
　　丽莲最近的状态可叫墨铭担心，她总会给墨铭一种不真实感，仿佛她自己是什么遗世孤女，仿佛她所属于天上宫阙，丽莲的眉间，长起了一颗观音痣，她似乎放下了许多事情，却还在牵挂着墨铭，与佛瑞德争吵许久，她这样较真记仇的人，却能对着她一笑泯恩仇。
　　太不正常了，就像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急切切地要给自己的爱人铺一条康庄大道。
　　当然，墨铭脑中每一次浮现出这些想法，都会摇摇头，将其甩出自己的脑海里；可她的潜意识里，却在她和丽莲中间，画上一道长长的天河。
　　“你别为了我和母君置气。”助理拿走丽莲手中的莲花，丽莲用帕子擦着手指，抬头，瞧着天花板上凿出来的玻璃鱼池，火红的小鱼儿畅快地游，波光的水面反射着鱼鳞闪闪的光芒。
　　“我没有和她置气。”墨铭躺倒于丽莲的怀中，枕在她的大腿上。“我只是觉得不舒服，人一定要有功绩吗？难道一个有了能力，就不许她躺倒休息？难道打上了独立的标签，就不许接触情爱？难道因为别人都这么做了，就代表这件事是正确的吗？就像母君，她安排我做这些事，其实我觉得也就还好，苦是苦，好处也有，过度的追求实事，难道要搭上我的身体吗？”
　　墨铭摸着脸上的伤口。
　　“从前是没受过伤，觉得还好，现在又是肩膀错位，大腿被玻璃扎伤，又是脸被划伤，怎么我这时害怕，却不允许我的小铭退缩了，本身就不是小铭的事情，却要我的孩子来承担这些。
　　她才十六岁，她外表成熟，内心也还是小朋友，她听了你的话，去参加什么政务，什么突击，有什么用？我就要我的孩子平安，难道这也要经过你的许可吗？
　　爸爸如果能活下来，你会让他去参加这些事吗？
　　你会让自己的孩子跟着警方组织，情报机构，跟着他们去一线，面对不长眼的枪林弹雨，面对血腥，伤痕，尸体？
　　佛瑞德-科瑞滋，你真叫人恶心！”
　　“丽莲，我想这么做吗？
　　雅尔维加斯不是一方净土，
　　两年前，齐哈国就开始通过媒体抹黑咱们，说咱们魔法实验不透明、搞高危禁术，还说咱们威胁区域魔法平衡，扣了这么多帽子，只是为了后续的行动。
　　又在利堪国部署“奥术之眼”和“符文壁垒”，美其名曰保护盟友，实际是针对雅尔。
　　利堪仗着有齐哈国撑腰，对我国商船各种骚扰，还以莫须有的理由扣押。外交抗议了那么多次都没用，只能采取反制措施。
　　最近这一两年，丽莲，你告诉我，难道这些局势你看不出来吗？齐哈国在利堪国的魔法防御系统部署完后，就开始和利堪频繁搞联合军事演习，而且演习范围越来越靠近雅尔魔法边界线！
　　利堪那嚣张劲，他们的海岸警卫队和咱们的护航法师在争议海域发生魔法冲突，双方都有人员受伤和装备损耗。齐哈国还倒打一耙，说我们过度反应、侵略！
　　我们这几年，成功试射“破咒者”反魔法拦截导弹，展示新一代魔法护盾技术，这才震慑住他们。”
　　佛瑞德喘了两口气，痛心与丽莲的拎不清。
　　“我们扩大对利堪国的经济制裁，通过决议谴责利堪国，难道是开玩笑吗？现在国际社会也开始分化，一些小国被迫选边站队，我们面临的压力更大了。
　　而且，现在各国之间魔法间谍活动猖獗，到处都是窃取技术、策反研究员的事儿。
　　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雅尔要是不加快魔法研究，军备作战，增强实力，以后怎么在这个世界立足？奥利维亚国虽然现在还保持中立，和咱们有合作，但齐哈国已经对奥利维亚国不满了，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
　　这一届，好歹还有我盯着，下一届呢？等我退休了，在梅兰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呢？
　　小铭该怎么办？
　　她要独自面对这些风雨，如何经营国家，如何私下动作，如何稳住这个国家？”
　　“可为什么这一切要让她现在面对，为什么不让她再大一些接触这些，万一小铭的心理素质差些，万一她受不住了……”
　　丽莲疲倦的话语萦绕在佛瑞德脑海间。
　　佛瑞德总觉得，自己不敢瞧着丽莲的眼，倦怠的，布满血丝的眼。
　　“你说，我是不是真真害了小铭。”
　　佛瑞德配合着化妆师抬眼，薄薄上了一些遮瑕，遮住自己的黑眼圈。
　　“两方拉扯，怎么着都会使一方受累。”达利夫人也是满眼倦意，只是轻轻道:“莲儿身体不好，你也别和她较劲了，小铭她，虽说接受能力强，可也不是铁打的人，上班上学上久了都会抑郁，何况是受苦受累。”
　　“也对。”
　　佛瑞德想了许久，想不出给丽莲的补偿方式。
　　毕竟富贵人家已经送不出什么了——
　　“好啦，当务之急的事查清楚白米的事儿，你不也说这事有眉目了吗？”
　　“查出来了，是查尔斯王室。”
　　达利挽着佛瑞德的手，两人穿过屋中镜，面前出现的是平缓向下的青石板楼梯，她们步步朝着深处走，到达最底层。
　　“查尔斯王室啊，让小雏菊上场吧。”
　　最底下的地下空间高约五十码，穹顶由强化岩层与结晶矩阵支撑，冷光源网格在顶部交错延展。十六台悬浮式记录仪沿固定轨道巡航，投射出淡蓝色数据流。空气中有臭氧与干燥药草混合的气味，这儿是佛瑞德手下的秘密组织的实验室。
　　二十七名穿着银灰法袍的研究员在环形工作台间移动，每个人见到佛瑞德和达利夫人，都停下致意。
　　三号台正在校准压力符文，魔导工具与青铜导管在操作下发出规律嗡鸣。东南角两名助手通过传声管与上层通讯，水晶终端持续输出羽蛇兽的生命体征波形图。
　　中央的长方形巨型平台盘踞着长度超两百码的生物机械复合体。
　　这是一只天蛇兽。
　　原有鳞片被替换为秘银装甲板，背脊嵌合着三十节客运舱接口。头部保留天蛇特征，但眼窝已被替换为高精度感应器，颚部结构外接导魔撞角。四对改造翼膜收拢在液压支架下，表面蚀刻着风系稳定法阵。
　　天蛇兽与羽蛇兽相似，但大小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天蛇兽体长能够达到两百五十米，是真正的天空霸主，但这只天蛇兽垂垂老矣，只能依靠科学器械才能维持生命体征。
　　八根能量导管从天花板垂落，连接天蛇兽背部能量核心。魔能循环系统每隔六秒产生一次脉冲，使生物组织与机械部件的接缝处泛起青白色辉光。”
　　尾部检测架上的辅助施法装置正在对尾羽进行附魔作业，迸发的火星在接触防护罩后消散为基础元素粒子。
　　“小雏菊如何了？”
　　“反无人机程序已经设定完毕。”朱砂画先生跟着佛瑞德走向底下。“今夜，雏菊小姐的亮相一定会震惊雅尔维加斯上下的。”
　　佛瑞德满意的点点头。
　　“查尔斯王室，总仗着他们是雅尔维加斯的旧贵族在这儿给我装蒜，也不知道，连爵位都丢了的家族，有什么本事来行刺，居然还是用这么不保险的法子。”达利夫人吐槽道：“使用的炸弹也是，布朗三天就能仿制出来，刺杀和儿戏似的。”
　　“那是因为他们蠢。”朱砂画先生笑道：“夫人，雏菊小姐是布朗先生及波尔府实验室研究两年制作出的杀伤性武器，别说是研究了，就算是摆出来给其他人参观，没个十几年也别想破解这些技术。”
　　“查尔斯王室看到这个，估计都要尿裤子了。”站在最高层的蛇鹫总理——Ophionelle小姐，因为名字太过于生涩，大家称呼她为奥菲奥小姐。
　　银白而飘逸的长发中参杂着几丝黑色鹫羽，诡谲的黄橙眼睫，深山妖精的，摄人心魄的美丽，流畅的身形，健硕的身躯隐藏在长裙下。
　　奥菲奥小姐款款走下楼梯，笑着问达利夫人：“达利佩尔，现在你不得不承认我有先见之明啦？”
　　“是是是。”达利哄着她道：“大明星，今晚可要好好介绍一通雏菊小姐啦。”
　　“还不止，我们额外安装了“真视水晶”，能看破迷雾、幻象与黑暗，其感知范围覆盖方圆数十里，能同时锁定数百个目标——无论是高速飞行的狮鹫骑士，还是那些被死灵法术驱动的、嗡嗡作响的骸骨蜂群（自爆无人机），她都能应对。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因为自爆无人机伤亡了多少个人吧？”
　　“记得，每一次回头看无人机自爆前定格的将士的脸，哪怕是敌人，我也会觉得伤怀难过。”达利夫人叹气道：“我记得当时有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也上了战场，用的最劣质的步枪，在平原上走着，还没有喘过气就被自爆无人机炸死了。”
　　“是啊，但现在不会了，当打仗时，‘雏菊’便在我们头顶，投下的不仅是遮风挡雨的屏障，还是一道强大的区域拒止结界，一道无法逾越的，无法破除的壁垒。
　　制空权，在她出现后，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们了，意我们的士兵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天空。
　　她背后装着的，是“奥术追猎飞弹” ，这并非普通的□□，而是被注入了追踪咒文的活体法术。你看它小腹，法术一旦从它腹部的发射巢穴中释放，它们便会如猎鹰般自主追逐目标，直至将其化为灰烬。专门用于清除亡灵造物或构装体。
　　并且，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运用并反制钱学森弹道的装置。
　　这样，至少能保住，雅尔维加斯的士兵的伤亡能够降低……年轻时跟着研发了这么多武器，没想到，最后却是开始研究后勤军需了。”
　　“是啊，从最开始的为战争效力，变成了反战人士的感觉怎么样？”佛瑞德苦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世界和平，虽说，我这个身份说起这话，奇怪地很。”
　　奥菲奥小姐走在她们旁边。
　　“总比一辈子当个糊涂蛋好。”
　　“有了她，雅尔维加斯再也不用为了军事担惊受怕了。”佛瑞德喃喃道：“她的覆盖范围是多少？”
　　“全球。”
　　“雅尔维加斯要变成军事强国了。”朱砂画先生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最吓人，但无法否认的是，雅尔维加斯现在，真真是今非昔比了。
　　雏菊的首次亮相，选定在今晚波尔集团的新品研发秀上，作为压轴登场。
　　佛瑞德敢打包票，未来五年——不，十年，甚至二十年，没有一个国家敢和雅尔维加斯叫板！
　　“人世间怎么就没有两全的事情。”
　　想到这，达利夫人伸手抚摸着雏菊小姐冰冷的外壳，只觉得心里一阵落寞，绞着她的五脏六腑，呼吸也被噎住。
　　“已经受了苦楚，却发现再也不用忍着这些委屈，到头来，自己变成了吃苦的最后一人，宽容的孩子总被世界辜负。”
　　“总要有人负重前行的，一个人背负万千苦，总会苦尽甘来的。”佛瑞德抬头望着仿真太阳，它照耀下的光芒永无止境。
　　“年轻的佛罗里尔瑞利安娜德克罗德-科里莫兰瑞亚媞兰利滋拉维娜会这么认为吗？”
　　佛瑞德脚步一顿。
　　“不会。”
　　眼前的灯光化成千万雪，深蓝的夜晚，刺骨的寒风一下便将人拉回到七十年前的雪月夜。
　　“母君！”
　　回应佛瑞德的，只有她自己的哭喊声。
　　她怎么忘记了。
　　雪山的一次微小的崩塌，带走了她的家人们。
　　人们都在庆幸，这次雪崩伤害范围不大，仅仅是一个城镇。
　　可这个城镇，承载着长喙翼鸟千百年的史书年华。
　　凌晨的雪崩，半梦半醒间接到消息的佛瑞德早晨就到达了崩塌处，大雪掩盖了所有房屋，连搜救队都束手无策。
　　雪下的太快了，连续72小时，降雪量达到3.4米的特大暴雪，恰好发生里氏6.8级地震，鹰喙岭主峰万年，120万顿冰体的冰川断裂，新雪与深度霜冻形成的厚达9米的板状雪层。
　　注定了这是一场劫难。
　　佛瑞德记不清那时她是怎么度过这些晨光的，她几乎是凭借自己刻在基因里的记忆领着技术员一家家，一片片的挖掘。
　　最喜欢养猫的爷爷埋葬与厅堂，离世前却将猫咪们安置在家里唯一的暖帐里；一直喊着要香火的死老太，临死前还护着自己的“赔钱货”；说着包好苗，明年就能结好果的菜农一家连着枝苗一同埋在雪地里；穷困潦倒的猎户，放跑了所有留下来养病的小动物。
　　佛瑞德那时在想什么呢？
　　哦，佛瑞德早已因为哭泣而瞬时性冻伤了，她甚至无法保留自己的意识。
　　只有在山洞祠堂的五十个孩子和少数在山里的猎户存活。
　　而在这其中，老的老，小的小。
　　佛瑞德是唯一一个，可堪大任的人。
　　所以，她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灵魂，放弃了自己玩闹的心，自她十八岁开始，没有一年，没有一天，是不在为了家族奔波的。
　　签了多少对赌协议，洽谈了多少矿产生意。
　　佛瑞德想，还好那时，她的养父母还能用自己的人脉帮助她，不然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养育五十个孩子的钱，资源，教育；五个老人养老的财富，物资；阿德山脉的野熊泛滥问题，家族的延续，全全压在了她身上。
　　政府资助，养父母的帮助，热心人士的捐款，签署的采矿工程款。免费的教育，减负的资金压力，渐渐长大的孩子们。
　　她是长青镇唯一的常青树。
　　也是唯一的参天树。
　　但她那时候开心吗？
　　不。
　　她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眼睛一闭上就能看见雪崩的场景，看见自己长辈们惨死的模样，或是想到自己负担的——贷款倒是还的很快，毕竟长青镇盛产蓝冰晶，价高珍贵，有价无市——但这些人情，她直到上了战场，立了功劳，才一点点还清。
　　有时她也想一走了之。
　　可她做不到。
　　她才二十岁，在长喙翼鸟中，她甚至还没有成年，就要负担这些。
　　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些事，仿佛是要刻意回避一样，不想让从前的艰难苦恨在心里，如刀割，如火烧。
　　没有人会喜欢苦难，谁不愿意自己永远走花路？
　　她记得，刚和达利在一起时，也是她的资金条件刚刚好起来的时候，达利问她，为什么要买一辆房车代步，这都能买一辆不错的豪车了。
　　那时的达利不能理解，佛瑞德也只是一笑了之。
　　因为她买的所有东西，都要考虑一大家子的使用。
　　她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像普通人那样随心所欲，她的第一位永远且必须是自己的家人。
　　对啊，当时的苦难，她怎么就忘了呢？是冻伤不痛？还是跑投资的水泡不疼？亦或者是那种自卑感已然退却？
　　她之前也是个小朋友，也有自己的心事，自己的不愿意，自己的喜恶。
　　那么她为什么不予许小铭有呢？
　　“我的孩子再也…不用受这些苦楚了。”丽莲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只是一笑而过，心里头却是欢喜的。
　　在旁边的布朗先生又翻出了收藏夹里的视频看，正在清点旅游单子的丽莲瞥了他一眼，无奈道：“怎么又在看这个？”
　　“因为好看。”
　　这已经是布朗第三百次观看丽莲十八岁代表国家舞蹈协会参加泰兰运动会开场仪式的舞蹈了，丽莲的水袖属于国家翘楚，多少有天赋的孩子都比不上的存在，如果没有选择律师这条路，丽莲该是个多么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舞蹈家。
　　上梳高锥髻，下着莲瓣裙，精心打理过的眉眼，点上一颗观音痣，只需轻轻一眼，就能勾走别人的三魂六魄。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了，现在早就没法跳出这种少女风韵了。”丽莲漫不经心地在清单上打勾：“不过，你和墨杰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雏菊的？怎么这两年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啊，这个啊。”布朗笑嘻嘻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母君选择我一个家世背景不出挑的孙女婿肯定是有条件的，在我们结婚前，她就和我谈过关于研发科技飞艇的想法，那时好几个机构想挖我去来着。”
　　“那你怎么不去呢？那边机构的条件肯定比我们这边好啊，说不定背后还依靠着国家，真的研究出来，还能得奖呢。”
　　“可是母君说，我加入墨杰的集团，她就同意我入赘。”
　　布朗侧身躺在床上，拉着丽莲也一起躺下，两人望着天花板，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的病好了，我的项目结束了，咱们出去旅游好了。”
　　“我舍不得家里。”
　　丽莲玩着头发，忧伤道。
　　“出去旅游又不是移民，时不时地就回来了。”布朗漂亮的脸蛋凑近丽莲，在她的肩窝蹭蹭。
　　“说的也是，说真的，前几天发烧的时候，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前交代后事了。”
　　“呸呸呸，别这么说。”
　　“哎呀，我就是分享一下，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一定要找人说！”丽莲笑闹着翻身，趴在布朗怀里，将脑袋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我说，到时候我的房子，要做成新中式的，不许有暗沉沉的装修，就像这间屋子一样，要有屏风，隔断，中间要有深池，莲花，但是不许有蚊子；我的梳妆台呀，衣服呀，都要搬进来，首饰呢就捐出去，给贫困乡里的孩子，你和小铭必须每个月给我拍一张照片寄过来，要是让我看到你们过的不好，我是要大晚上入梦来骂你们的。还有小黑，小梨，还有后院养的流浪猫猫狗狗，也该给他们找领养，你千万要看好小黑，别让她和小铭吵架。
　　当然还有你，我可老害怕了，怕你等会想不开，没两秒钟就下来见我来，我还琢磨着要给你拍生日祝福呢，一年一次的那种。
　　哎呀，想起来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干，总觉得，还好没有死在那个万念俱灰的夜晚，不然我真真的是到了地底下还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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