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晚晴

　　似无事发生，季攸宁又往书包里放进了一本书，将那张纸条压在了底部。

　　和颜可灵柳烟招呼过，两人先回了宿舍。

　　许久，又两个同学学习完收拾书包离开了。
　　教室只剩了两人。

　　季攸宁没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学习，便直接问了。

　　“你找我什么事？”

　　左其琛到现在都不知季攸宁对自己的突然冷淡是为什么，好像是打雪仗后就这样了。
　　难道是自己没护好她，让她被砸了？
　　不过季攸宁也不像是会因为这个生气的人啊？
　　可其他又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聪明如他，也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

　　不过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了。

　　左其琛左手托腮，右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将手伸到了季攸宁眼前。
　　“过节，收祝福吧。”

　　看着安静立在左其琛手掌上的漂亮苹果，季攸宁怔愣住了。

　　左其琛又将手往前伸了伸：“拿着。”

　　季攸宁回了神，却依旧不动。

　　“怎么了？”左其琛轻笑一声，玩笑道，“怕这是毒苹果吗？放心，虽然它红彤彤，但绝对是个好苹果，我不是黑心皇后，不会害你。”
　　“我也不是白雪公主。”
　　“嗯？”
　　季攸宁刚刚那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左其琛没有听清。

　　有些尴尬，季攸宁假咳一声，看着那颗苹果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妈不让我接受男生的礼物。”

　　左其琛笑容渐收，转着手中的苹果把玩着。
　　“你今天不是收到很多来历不明的苹果吗，你怎么知道没有男生送的呢。”

　　季攸宁一时语塞。

　　“那...我不知道啊，没办法还。”

　　闻言，左其琛身体前倾，声音放低，像是和季攸宁说小秘密似的：“那你就当这个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就行了。”

　　季攸宁直视着左其琛那含水一般清亮的黑色瞳孔，那里面此刻只有自己，着实惹人沉醉。

　　“不行。”
　　“......”
　　左其琛没想到季攸宁拒绝得这么直接，呆滞片刻后，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好吧，不勉强你。”

　　不过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季攸宁双手将苹果捧过，端详了一番后将其放进了书包。

　　左其琛困惑了：“你不是说不行吗？”
　　“是啊，这个最漂亮的苹果就是你送的，我装不了不知道。”

　　明白了季攸宁的意思，左其琛笑意再难掩。
　　“那不怕你妈说你了？”

　　季攸宁有模有样地歪头思考了一番，然后笑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行不行？”
　　“呵...行啊。”

　　.
　　熄灯后，季攸宁坐在床上打开书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让书包鼓起一个怪异弧度的大红苹果。
　　她是真的没辙了，面对左其琛，自己根本无法像以前一样果断。

　　本来是想考虑一下怎么和左其琛相处的，可如果要和他刻意保持距离，那太突然，也没理由，几个好友肯定会怀疑，而且经过刚才的事，季攸宁发现自己考虑再多估计也是没用的，她根本无法拒绝他。

　　像是遇到了一个无解的题，季攸宁愁得抓了一把头发，忍不住“啧”了一声。
　　其他室友此刻都在复习，所以她的声音在一片唰唰书写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颜可灵探出头有些担心地问道：“攸宁你还好吗？”
　　季攸宁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恢复冷静后回道：“我没事。”

　　柳烟以为是季攸宁这段时间复习压力太大了，便劝道：“攸宁，要不今天早点休息吧，你这段时间太拼了，每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真没事的，放心，反正也没多长时间就放假了，我再坚持坚持。”
　　“......那好吧。”

　　.
　　次日，圣诞节。
　　学校还是了解现在的年轻人的，也乐意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值得回忆的时刻，所以无论是宿舍大厅，食堂，还是每天必经的林荫大道，多多少少都挂上了圣诞色彩，配上还未全部融化的雪白，倒也有一丝梦幻氛围。

　　颜可灵一路摇头晃脑的，对学校的布置很是满意。
　　“真是没想到啊，这些东西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弄好了，我昨晚走另一条路回的宿舍，都没注意到。”

　　季攸宁昨晚倒是走的这条路，只不过她当时脑子混混沌沌的，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

　　教室里，又有一堆人对着左其琛他们的桌面指指点点。
　　季攸宁和颜可灵对视一眼，已经能预料到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看着满桌面的圣诞礼物，三人已经有些麻木了，默默回了座位。

　　季攸宁拿出语文书，在开始背诵前问了颜可灵一句：“可灵，今天下午的自习课你又要去排练是吗？”

　　因为报了元旦文艺汇演，颜可灵这段时间很是忙碌，而且季攸宁还紧盯着她的学习，说实话，她的辛苦不在任何人之下。

　　颜可灵转过身，看得出来有些疲累，不过提及表演，她还是很兴奋的。
　　“是啊，整体编排已经结束了，现在就是练练整齐度，还有纠正一些小细节。”

　　季攸宁能理解颜可灵的兴奋，也很期待她的表演，便鼓励她道：“那你好好练，到时候我会很用力地替你加油的。”
　　颜可灵却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哼，都怪你们不肯加入，我很想和你们一起上台的。”
　　季攸宁举起双手以示婉拒：“你可放过我吧，我能把广播体操动作记住就不错了，还跳舞，怕不是上台丢脸的。”
　　“可你很瘦，身材很好哎，穿舞蹈服肯定好看的。”
　　“在你眼里瘦就是身材好吗，可不是如此定义的。”

　　闻言，颜可灵下意识把视线往下挪了几寸，嘴里喃喃道：“也没有啊，不是挺......”
　　“闭嘴！”季攸宁把书挡在了胸前，看颜可灵的眼神很是怪异，“你往哪儿看呢。”
　　“嘿嘿，”颜可灵笑得不怀好意，凑近轻声道，“我看你发育得挺好的啊，而且我们现在还小呢，以后还会长的。”说着她向季攸宁挑了挑眉，一副“懂了吧”的眼神。

　　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歪了，季攸宁把颜可灵推了回去，指着手中的语文书说道：“赶紧背课文，必背篇目不少的，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有，既然自习课要去排练，那午自习和晚自习就要利用好，今天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时间做额外练习了，这样吧，还是先保证老师布置的作业好了，试卷一定要在今天全部完成，其他的就看情况吧。”

　　季攸宁越说，颜可灵脸越苦。
　　“攸宁啊，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啊，每门科目都有作业，就算我是打字机，也还是要花时间思考的啊。”

　　季攸宁温柔地将颜可灵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微笑：“放心，我们会陪你的，为了考上好大学，冲哟。”

　　虽然季攸宁话不错，但颜可灵总感觉她笑得诡异。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
　　英语课课前，季攸宁照例去周芸办公室替她拿设备，没想在楼道内被夏泽鑫拦住了。

　　“季攸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攸宁大概知道夏泽鑫想和自己说什么，但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地拒绝他，万一是自己想岔了就不好了。

　　“我现在没时间，要去替周老师拿电脑，你觉得什么时候好？”
　　“那就晚自习下课，你晚点回去可以吗？”

　　季攸宁想说自己本就待得挺晚的，但后来想想也不必要作多余解释，就直接答应了。
　　“嗯，可以。”

　　夏泽鑫似没料到季攸宁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应过后高兴得不得了。
　　“真的吗，你答应啦！好！我晚上等你啊！”

　　看夏泽鑫一路欢快地跑下了阶梯，连背影都透露着他的兴奋，季攸宁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让他误会什么了。

　　摇了摇头，她继续往上走了。
　　如果夏泽鑫真误会了，要解释也得晚上了。

　　.
　　“攸宁，你今晚还是晚回吗？”
　　颜可灵着实被题目折磨惨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嗯，你们先回去吧。”
　　“哦。你真的好厉害啊，做了一整天的题目都不会累的，我是感觉自己要废了。”

　　季攸宁提笔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
　　自己怎么不会累呢，只是习惯了而已，还有就是，硬撑。

　　“好了，知道你辛苦了，快回去吧，今天要不就早点休息，养一下精神。”

　　颜可灵也想早点休息，可她现在的学习时间本就比季攸宁她们少，不能再偷懒了。
　　于是她揉了揉脸颊说道：“我不，今天还有一张半卷子没有完成，一定要做完再睡觉，攸宁，我不跟你说了，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来啊。”
　　“嗯，去吧。”

　　因为夏泽鑫还没来找她，季攸宁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她再一次向左其琛请教时，左其琛边写字边说：“颜可灵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她又要忙排练又要顾学习的，别把身体累坏了。”
　　“嗯，她这段时间是很辛苦，我偶尔也会劝她好好休息，可她说不想被我们落下，不好意思休息，其实我也有想过或许是我把她带偏了，因为自己想要好好努力，却给她带来压力，但是我又真的不能松懈......”

　　“好了，”左其琛轻声打断了季攸宁，“你们是对她有影响，但是是好的影响，虽然这段时间是会比较疲惫，但这是躲不掉的，总之你无需自责，适当的压力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我们现在不也承受着一中学生乃至全国同龄人给的压力吗，这很正常。”

　　将草稿纸转向季攸宁，他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几个不要把对方的努力视作压力，当作陪伴不是更好吗，颜可灵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嗯，我一定会好好帮助她的。”

　　左其琛转笔笑道：“怎么，你不帮助我吗？”

　　季攸宁正打算看一下左其琛列的重点，闻言抬起了脑袋，一脸莫名：“你还需要我的帮助？”
　　“需要啊。”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可以的意思啊。”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的意思啊。”
　　“哦。”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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