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梯

作者:用心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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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场争雄


      香袋茫然的看着那个白玉瓶,完全不知是什么状况,倒是站在一旁的肖信眼前一亮,低声道:“生肌膏。”

      香袋眼睛也亮了,而站在门帘里面的团扇更是激动的发出一声巨响,估计是弄翻了什么家具。

      秋丝看了看肖信,笑道:“还是太医有眼光。没错,就是生肌膏。团扇现在正用得着。”将药塞进香袋手中,又道:“好了,药送到了,我该走了。”

      团扇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跪下道:“秋丝姐姐,团扇给你磕头了。”

      秋丝回头,见团扇双眼含泪,昔日的小圆脸已经瘦成了鹅蛋脸,若不是那道横在她脸上伤疤,应该也算个美人了。

      秋丝一把拉起团扇:“哎呀,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受人之托来送药而已。可当不起你的大礼。”

      团扇自受伤后一直没有笑过,没有什么比破相对一个妙龄女子的打击更大的。如今有了痊愈的希望,心里对那个送药的人充满了感激,连忙问道:“那么是谁托你来送药的?我要去谢谢他的大恩大德。是殿下吗?”

      秋丝摇头:“这你可猜错了。是伴伴。这药是前段时间他受伤时用了剩下的,听说你脸上受了伤。正巧今天他和公主一起去打马球,就把药交给我让我给你送来的。现在公主和伴伴都在外面等着我呢。我不能再耽搁了,走了。”

      团扇呆了一下,秋丝已经踏出了大门。她不敢带着这道丑陋的疤走出这扇门,只好拉了香袋的手,急切地道:“好妹妹,快替我出去拜谢。”

      香袋忙道:“好。”举步要追,可是秋丝的脚步很快,眼看着已经要出了清鸾殿的宫院后门,眼看是追不上了,香袋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

      肖信忽然接口道:“我替你去追。”说着人已冲了出去。到底是男子,不过几步就到了院门。正看见秋丝正在向一个宫装少女禀报着什么。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已经让他不知神思何属。

      眼见少女听完秋丝的禀报,肖信正要上前,忽然见少女目光转动,竟向自己这边飘了过来。他嗓子一阵阵发干,一时忘了动作。可是少女的眼光仅仅是从他脸上掠过,并没有片刻的凝眸,直接停到了少女身边站着的那个紫衣少年身上,绽开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好了。我们去打球吧。”

      紫衣少年点头:“好,看我今天怎么胜你。”

      “你别吹牛。就你那骑术,就等着认输吧。”修霁自信地道,两人订下了赌约,谁输了谁都要为对方做一件事。

      紫衣少年正是花玥,他以前只穿白衣,这回皇帝将他所有的白色衣服都收走了,新送来的衣服都是五颜六色的,他只好也开始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宫里人从心里觉得皇帝做了件大好事。其实伴伴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以前只穿白色真是可惜了,这下可以好好养养眼,也为这沉闷的深宫增加了一处赏心悦目的风景。花玥此时身上穿的亮紫色是个极高贵也极挑人的颜色,能穿出它的味道的人并不多。但花玥完全能穿出紫色的高贵明艳。

      修霁早就打定主意,若是她赢了,一定要花玥穿上那件大红大绿的衣裳,也不知父皇是不是故意的,竟然给伴伴做了这么艳俗的一身衣服。她看到时几乎笑得岔了气,实在想像不出花玥穿上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她用尽手段,花玥坚决不穿这件,他越不穿,她就越想看。想像他穿上那身衣服时的滑稽样子,修霁就笑得更加开心。

      肖信见两人这就要走,连忙赶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修霁这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场,仔细看看:“你不是那个小太医吗?怎么还在这里?难道父皇说的妇科圣手,就只有这样一点本事吗?”

      肖信被噎得窒了一下,一个大男人却最擅妇科,这是很多人讥笑他的原因,这些年听多了倒也能淡然置之,我行我素。可这话从公主的口中说出,让他感觉就大不一样,他抬头正视修霁,认真地道:“难道公主也看不起妇科的郎中吗?”

      修霁任性惯了,哪管别人的感受,只道:“没功夫跟你说。本宫还要去打球呢。”拉了花玥急急就走。

      香袋这时刚刚从宫门追了出来,只看见门前铁青着脸的肖信。香袋问道:“肖大人,公主殿下和伴伴呢?”

      肖信道:“走了。”

      “噢。一定是出宫去打马球了。”最近公主迷上了马球,天天都要出宫打一场,这是全宫皆知的事。

      “出宫打球?”肖信黑黑的脸色忽然又现出一丝亮来。虽然恼怒公主对他的冷淡,但更无法抗拒那迷人倩影。

      马球之俗由来已久,本军中之戏,后来渐渐流行于宫廷,但是由于打马球需要的地方很大,所以球场就设在了皇宫外,平时有专人看守,除了皇室子弟,王公贵族也常常来此消遣。

      球场中东西两面各竖着一个巨大的木制球门。高一丈余,首饰金龙,下面固定在石莲花座上,上面用彩绸装饰得漂亮喜庆。门下有二人守卫。卫士两人持小红旗,根据进球判定胜负。另有士官维持球场秩序。

      除此之外,球场边上建有一殿,坐北朝南,为打球者歇息之处。正中宝座为皇帝专用。圣驾未至时就用黄绫盖住。修霁贵为公主,自然是在皇亲国戚专用的东厢就坐。阶下东西设日月旗。球门两旁设绣旗二十四面。又设虚架于东西阶下。这是备计分之用。哪一队得筹,就会有人将那一队的绣旗插在架子上。

      从殿房往两侧延出两条长廊,那是圣驾亲至时,教坊在此设龟兹部鼓乐。打球过程中有鼓乐相伴。其它人打球就没有这样的待遇,所以此时廊中空无一人。

      修霁和花玥到了马球场各自下去换了衣服重新回到场中。修霁黄衣,花玥紫衣,两人各领一队,队员皆十人。

      打球的骏马自然有人牵了来。匹匹昂首挺胸,马尾结辫。修霁总来这里打马球,驾轻就熟的拢住自己最爱的那匹叫落霞的红马,回头对花玥道:“你们先挑马吧。”

      花玥左右看看,最后选了十一匹马。又从其中选了一匹体型中等,品相一般的黄膘马给自己。修霁笑着摇头道:“看来你真是不识马的,这马根本不好,你怎么选了它?”

      花玥跳上马,轻轻在马背上拍了几下,淡淡道:“我就看它顺眼。”

      修霁不再多说,翻身上了马,姿势不知比花玥优美多少倍。两位队长既然上了马,队员们自然也齐齐上了马。

      自有球场管事上前禀道:“殿下请打东门。小郎君请打西门。”

      修霁点了点头,花玥也道:“知道了。”

      管事又道:“请殿下开球。”

      修霁歪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花玥一眼,道:“算了,让伴伴开球吧。他玩这东西本来就少,我要是先开球不是太欺负他了吗?”

      花玥斜了修霁一眼:“你就那么确定我会输?”

      修霁傲慢地点点头:“当然,我的三个皇兄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更何况是你。”

      花玥听她说得自负,不但不生气反而在心中窃喜,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当下也不与她客气当先开球。

      球刚一飞出去,立即点燃了全场的热情。顿时马蹄起落,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这群打马球的人中,她是唯一的女子,但她的球技比起所有人都半点也不逊色。看着她在马上挥杆击球的样子,乘骑精熟,驰骤如神,体态轻盈,妍姿绰约,看得肖信目不转睛。

      修霁并不知道有人在偷看她。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打赢这场球。本来以为伴伴并不擅长骑术,很少玩马球,自己是赢定了。谁知道真的打起比赛来,竟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花玥骑着那匹并不神骏的黄马,大多时候都在叫喊指挥,自己击球的次数并不多。他球打得一般,但在他的指挥调动下,他这一队人穿插行进,配合默契,竟然与她战了个棋鼓相当。,有好几次,明明可以得筹,最后却在紫队的精准的配合下功亏一篑。

      想到有可能要输,骄傲的公主脸上多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她可不想在伴伴面前认输。可越是着急,越是形势不利。渐渐的黄队处于了下风。

      与修霁相比,花玥的神色要平静得多。打马球最重要的是人与马的配合。修霁自幼学骑马,骑术相当不错,落霞是她的爱马,人马配合无间。而花玥仅能在很有限的时间接触马匹,骑术和她比就差了一大截,骑的马也不过是匹一般的马,还是临时找来的。加上修霁喜欢马球,练得也多,击球的技术远在他之上。但花玥自信自己能赢。

      修霁霸道惯了,打球一定要自己的球员对她众星捧月,击筹总要抢先,就凭这一点,他就赢定了!一个人球打得再好,也抵不上一群人的猛攻。所以他才会把好马让给了自己队中球术更好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花玥这边已经连中两筹,眼看着两面绣着紫龙的小旗已经插在了虚架上。只要三筹,今天胜负即定。修霁公主这一着急,不讲理的脾气又上来了。这时她队中一个队员丢了球,修霁飞马一鞭就抽了下来:“要死,你会不会打球。”

      那队员见公主鞭子打来,不敢躲闪,只能直挺挺地挨了这一马鞭。伤处火辣辣的痛,他却连嘴角都不敢扯动一下,还要大声的谢恩。

      花玥最看不惯修霁欺负下人,但身份低微,就算说了也是白说,于是就想将怒气发作在别的地方,正巧那只马球落在了他的面前不远处。花玥灵活的一拨马,冲了过去一俯身,球杖干净利落的卷起地上的红漆木质马球,随着球杖的挥动,马球直奔球门而去,快得让修霁只能干瞪眼。

      三筹为胜,紫队众人刚刚欢呼了两声,见公主面色难看,立即都噤了声。唯有花玥丝毫也不紧张,坦然的看着修霁:“你输了。”

      修霁黑着脸冲发呆的侍女道:“还不去捡球。”捡球的侍女跑了一圈两手空空的回来,苦着脸道:“公主,没有球?”修霁有些不信,纵马跑到球门处看了看,忽然道:“谁输了?这里根本没有球,球根本就没进!”众人跑过去一看,果然球门附近并没有看到球的影子。刚才花玥的动作太快太干净,球的速度更是快得让人难以想像,大家都没完全看清楚,可是从角度来看应该是进了,可找不到球,就没法证明球进没进。

      看着众人四处找球,修霁也东张西望,球没看到却意外看到走过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精致的眉略略皱了一下:“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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