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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盛青若醒过来,眯着眼睛摸了摸身侧,温度早已冰凉。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扬声叫琳琅进来,打着哈欠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祁珩在钦天监时,以各种名义赖在家里陪她,烦得她都想陈书一封,讲明尸位素餐的危害。
可自从做了中郎将,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即便这样,夜里还不知疲倦地折腾她。
“凌霄说天不亮就走了。”琳琅看向桌上花瓶里还带着露水的鲜花,“姑爷一大早去花园给您摘的。”
盛青若眉眼弯弯,想到隐藏在衣服下面的痕迹:“我自己换,你去端洗脸水。”
琳琅笑着往外走:“好嘞。”
盛青若正吃着厨房按照徐清风指导做的药膳,看到琉璃进门:“有事等我吃完再说。”
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
她一放下筷子,琉璃便迫不及待开口:“宁姨娘居然还有脸求见您。”
盛青若:“请她进来吧。”
琉璃瞪大眼睛:“您还要见她?”
盛青若百无聊赖:“闲着也是闲着,不爱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她口齿伶俐,但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说话。
她早已习惯祁珩的存在,没有他陪伴,总得找些事解闷。
余素月倒是很喜欢和她聊天,可祁阳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
他似乎对她眼睛情况格外关注,她怕露出端倪。
两个多月不见,原本病弱的宁姨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宁姨娘开门见山:“我要你把云瑾从尼姑庵接出来。”
“我还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琉璃气鼓鼓,“升米恩斗米仇,当初就不该管你。”
盛青若双手撑脸:“你用什么来换。”
“你娘的消息。”
盛青若沉默片刻:“成交。”
琉璃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乔玉娘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人。”
琉璃指着她说:“别以为夫人不在了你就能胡说八道。”
宁姨娘或许大限将至,没了往日的平和,冷笑:“我只说我知道的,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
盛青若:“琉璃,去泡壶茶来。”
琉璃不甘心地离开了。
…
“小姐。”琉璃在盛青若身边坐下,撇嘴问,“您该不会信了疯婆子的话吧?”
在宁姨娘的描述中,她和盛楚雄原本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人默认了这门婚事。
只是盛楚雄对她比较冷淡。
然后乔玉娘出现了,给她出谋划策,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乔玉娘自知对不起她,弥补她的方式就是让她身败名裂,只能给盛楚雄做妾。
盛青若摇头:“不知道。”
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宁姨娘说王明宇要和盛婉莹定亲,劝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去。
她还有事情没告诉她。
琳琅:“那盛云瑾——”
盛青若端起茶杯抿一口,转头对春花说:“京城苦寒,不适合她修行,外地风水比较好。”
她不信盛云瑾过了一段清苦日子就能改掉性子,她才不会傻到以德报怨,放虎归山。
春花笑说:“奴婢明白了。”
盛青若是被香醒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琉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她睁开眼睛,见祁珩一身盔甲,正站在软榻前笑盈盈地看着她。
他很享受她惊艳目光。
琉璃往炭盆里添着火炭,调侃道:“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捏小姐的鼻子啊。”
“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盛青若边说边伸直两只手。
祁珩拉着她坐起来:“烤羊腿,还带了两只野兔回来,明日让厨房焖了。”
“不能养吗?”
“野兔味很重,还喜欢到处打洞。”
盛青若立马改变主意:“我要多放辣椒。”
祁珩沉默地望着她。
盛青若冷哼:“那我不吃了。”
不放很多辣椒压住腥味,还不如不吃。
祁珩捧着她的脸,有些无奈:“你啊,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她明明知道遇到她,他只有妥协的份儿。
“郎君。”盛青若环住他的脖子,“我饿了。”
祁珩伸手抱她,被她灵巧躲过。
盛青若用食指戳着甲片:“冰。”
祁珩黑沉着脸去换衣服。
秋月拿着刀开始片羊肉,盛青若坐下,顺便伸手拿了块塞进嘴里,然后张着嘴嚼了两口吞下去:“好烫。”
琳琅赶紧递给她一杯温水,查看她嘴没烫伤才松了口气。
祁珩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盛青若用筷子夹着肉片吹了吹,放进嘴里,愉悦地眯起眼睛。
他怀疑她上辈子是个饿死鬼投胎。
她一天嘴几乎没停过,刚开始还担心她积食,让府医多加注意。
盛青若酒足饭饱,手扯着祁珩的袖口,慵懒地轻晃道:“听说冬天喝碗羊杂汤很舒爽。”
祁珩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半碗剩饭。
“少夫人。”春花进门,“盛云瑾不见了!”
“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盛青若算了算日子,不就是送去不久?
宁姨娘说她收到盛云瑾的求救信,她在尼姑庵吃不饱穿不暖,从早到晚有活干,尼姑们组团欺负她,把她当丫鬟使唤,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祁珩放下筷子:“她估计是被人蒙骗了。”
盛青若烦躁地揉着眉心。
好像无形之中有双手在推着她往前走,那条路叫做乔玉娘的女儿,尽头是乔玉娘事无巨细的生平。
她是这条荆棘路上的领路人,却只是他人手中棋子,对他们抽丝剥茧寻找什么一无所知。
“小姐!”琉璃匆匆跑进屋,“宁姨娘死了。”
盛青若柳眉微蹙,有种不详的预感。
院外传来一道唯唯诺诺的男声:“祁少夫人,我是大理寺丞王明宇,盛家说宁氏之死与你有关,所以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琉璃咬牙:“我就说不该见那个病痨鬼。”
琳琅看了她一眼。
琉璃瞥见盛青若难看脸色,赶紧低下头收拾桌子。
祁珩起身,按住跟着起身的盛青若:“外面冷,等我回来。”
“好。”
祁珩出门,淡漠开口:“宁姨娘的死与内子无关。”
王明宇看着紧闭的房门:“事发时中郎将似乎并不在家中。”
祁珩笑道:“我相信她。”
盛青若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哪怕是斗嘴,大部分时候都是对方主动挑衅,她觉得生命神圣而珍贵,不能随意剥夺。
就连死在她怀里的宋烟宁,她也只是将计就计,顺手推舟,更多的是宋烟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少夫人是否清白,还需在下问问情况,以及和盛家人对质——”
祁珩冷嗤:“不装窝囊废了?”
王诸葛那个阴险小人精心教导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个畏畏缩缩的废物,怎么着也该是个心理阴暗的坏胚。
王明宇眼神瞬间像淬了毒:“来人,请祁少夫人出来。”
“大理寺何时这般负责,自杀都要上门盘问。”祁珩顿了顿,“还是说王大人因为即将迎娶盛大小姐,所以才格外热忱。”
“自杀?”王明宇笑说,“有证据吗?”
盛青若眸光倏然一冷,他这上扬的尾调,像极了在盛府假山偷看她被发现后,讥笑的登徒子。
祁珩:“盛云瑾从尼姑庵逃跑,盛家为了脸面不愿寻找,宁姨娘求到内子面前,被内子拒绝,心灰意冷下寻死。”
送到尼姑庵的女子大多都是犯了大错,逃离寺庙与逃狱没区别,还会被说家风不正,所以等找到人后,家里会选择把人弄死,维护家族名誉。
王明宇能屈能伸:“即使如此,那叨扰了,忘请见谅。”
可惜了这次好机会。
“好说。”祁珩目送人走出院子,抬手接住稀疏的雨点,“雨天路滑,王大人可要小心,别摔了跟头。”
*
盛楚雄看到王明宇一身泥泞进门:“贤侄,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王明宇说,“摔了一跤。”
盛楚雄往门外张望:“人呢。”
“盛云瑾跑了您知道吗。”王明宇听祁珩信誓旦旦,将信将疑,派人去查,居然人都逃了两个多月了。
“什么!”盛楚雄抬手扇了盛光宗一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盛光宗捂着脸说:“怎么会?”
他派亲信从尼姑庵取回了盛云瑾的亲笔信,承诺事成之后接她回家,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盛天赐假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内心却很得意,想把他踩下去,等下辈子吧。
他不过略微出手,随便找了个人假扮盛云瑾就把事情搅和黄了,盛光宗这点儿警惕心都没有,怎么做大事。
王明宇:“世叔别动怒,以后有的是机会。”
“哎,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真是让贤侄见笑了。”盛楚雄踢了一人一脚,“还不赶紧滚!”
王明宇用杯盖撇着茶叶沫:“没想到祁阳也从边城回来,让盛青若替嫁确实是一步妙棋,不知是谁的主意?”
“是婉莹。”盛楚雄讨好道,“她对世子一见倾心,那段时间正巧陛下为了让祁家安心应战,禁足侯爷,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王明宇笑了笑:“婉莹果真冰雪聪明。”
简直自私自利,愚不可及。
“父亲不日就来下聘。”王明宇故作为难,“只是最近陛下盯得紧,可能要一切从简。”
盛楚雄:“您放心,婉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王明宇垂眸,遮住他眼中阴鸷:“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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