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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七夕对饮共匀匀(上)
第二天一早,项目群里就有人爆料,那位付副总半夜突发急性胰腺炎进了ICU。
岑滢心一下子抓紧,第一反应是想打电话给庞焱问,又第二反应迟疑,会不会关心得太过明显。
庞焱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过一会儿再拨,居然无法接通了。
岑滢心更乱了,担心庞焱出事,忙发信息委婉地跟乔麦打听。
地板烫脚地踱了好久也没等到乔麦回复,开始脑补庞焱上呼吸机等等各种情节,也顾不上避嫌拨电话过去。
接通了,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好,你是岑影编剧吧?我是南南的保姆,她病了,暂时没办法回你信息。”
岑滢猜“nannan”应该是乔麦的小名,却有点意外,福企鹅昨晚看起来还好好的。
“她怎么了?我过来看看她。”
她想的是一则探病,二则问探听一下庞焱的情况。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南南她现在见不了人......她会好的,再见。 ”
岑滢握着电话愣了一会儿,因为有种鬼使神差的感同身受,让她把乔麦”见不了人”的病,对应上了自己那些白天黑夜躺在床上不想见人的日子。
立刻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忽然想起上回庞焱生日给她发过地址,忙找信息。就收到乔麦的信息:“玉山御墅,臻园,己栋,1221,脚垫,拜托。”
岑滢一看,明显不是上回生日那个地址,顿悟庞大明星又搬家了。
岑滢按地址打车来到小区大门,下车一回头,呆住了——
这不是好几年前,她来过的,霍庆家那个小区吗……
虽说那晚没发生什么,回到这里,她难免有一种重回埋尸现场的感觉。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霍庆不会是把那房子倒给庞焱了吧。
在门口登记身份证,一男一女两个保安非常年轻,且十分眼生。
她搭着保安的电瓶车一路循山而上,眼见皆是陌生的景色,建筑风格也和霍庆家那一片的房子大相径庭。
似乎是建在另一个山头的其他别墅园。
电瓶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岑滢终于松口气。
幸好不是。
她道谢下了车,余光就瞥见保安的小车拐了一半弯停住,目光远远地盯梢过来。
花园铁门是密码锁,她记得乔麦的短信里有四个数字,手挡输入,门果然开了,才见保安的小车开走了。
岑滢穿过花园,见池塘那边木棉花火艳艳开得正好,惊奇这种北方少见的植物竟能活在庞焱的花园里。
她顾不上多看,急步来到楼前,掀开门前的脚垫,果然有一把钥匙藏在下面。
岑滢进了门,侧耳听,房子里静悄悄的没一点人声。
她从消毒柜拿出一双拖鞋换上,找了一遍一楼,不见人,上二楼来。
就见阳台门大开着,满屋子灌着暑气,完全不像有活人的样子。
岑滢顿时有点慌,把包往地上一扔,就要挨个房间找人。
客厅宽大的浅灰色真皮沙发排成个“厂”字,背对楼梯的“丿”这边,沙发扶手一端,慢慢滑出来一颗头发睡塌了的脑袋。
跟着,那个脑袋歪过来,露出一双惺忪的寐眼探过目光来。
目光倏然明亮,懒洋洋的年轻男人的鼻音掺着惊喜和笑意传来:“你,怎么来了......”
岑滢确认了差点让她把救护车召来的那位,能说会呼吸地在沙发上躺着,一颗心终于落回心窝里。
正了正神色,捡起包走过去:“乔麦生病了,让我替她来看看,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她又病了......”庞焱的声音沉了一下,人依然在沙发上赖着,问:“今天几号?”
“8月9号,怎么了?”
庞焱沉默了一下,说:“没什么。哦,早上起来喝水嘛,喝了又想吐,不知道谁给我打电话,抓着手机去阳台透透气,头晕乎乎的,手机掉池塘里了。”
他勾起一根食指,指着沙发后面的阳台那边。
岑滢:“哈?”
所以这就是电话先没人接、后没信号的原因?
“多亏你没把自己掉池塘里。”
岑滢不知怎么就感觉自己有点亏。
“我还真见过,喝醉了把自己掉阴沟里淹死的。”庞焱话音深沉,口吻却带着戏谑。
岑滢:“......”
这人是咒自己上瘾啊。
她走到沙发旁边,才发现沙发上躺着的人一身肌肉紧致的皮肤白得晃眼,就腰以下膝盖以上穿了个黑色大裤衩,忙把脸别去一边。
心里稍稍有点不服。
这人看着怎么比我还白呢......
“你怎么样?听说付清明胰腺炎进ICU了。”岑滢背对着,就像问的是空气。
庞焱短促轻嗤了一声,像是有点意外,似乎还有一点得意。
岑滢蒸得一身汗,走过去帮他把空调开了,又关上阳台门,目不斜视望向楼梯说:“看你也没什么事,乔麦委托的任务也完成了——”
话没说完就听沙发那边轻轻“哎哟”了一声,庞焱眉头拧着就蜷起腰,跟着用一种极为痛苦隐忍的语气说:“要不是比他年轻,我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热噶了是吗?”岑滢说。
“你也看出来了?”庞焱答:“我连开空调的力气都没了,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可能都见不上我一面。”
岑滢心说我看出来个鬼,还是决定过去聊表两句人道主义的慰问和感谢。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衣柜拿件衣服?”庞焱拿眼睛戳戳她。
岑滢自控了两秒,抬起脚,转向庞大影帝指的房间,进去把那间房子里满墙的衣柜全都拉了一遍,羡慕又惊异地呆立了两分钟,最后扯了一件T恤出来递给他。
庞焱也不接衣服,一手抓住伸过来的那只手腕,借力坐了起来,差点把岑滢借得一趔趄,嘴里还混账地说着:“昨天半夜,我想留个遗言来着,可惜你也听不见,舍不得死。”
一手拍拍他身前的空处,示意她坐。
虽然空调已经把刚才的暑气打下去不少,岑滢还是觉得脸上热得能烙饼。
她把手腕上那只手拉下来,把衣服塞到那个人手里,后退一步坐到旁边一个藏蓝单人沙发摇椅上,转了个侧对的方向,问:“你昨天和付清明拼酒,是不是为了帮我?”
庞焱正套T恤的手顿了一秒,从袖口伸出手臂,斩钉截铁说:“当然不是。”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看他不顺眼。”
岑滢“谢谢你”三个字都已经压在舌头下面了,又咕咚咽了下去。
她瞟了一眼旁边盘腿正坐的人,琢磨是这人嘴硬的可能性大,还是她自作多情的几率高,就见庞焱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
“胃,有点不舒服……”
她知道这人说的“有点”,其实是很不舒服的意思了。
“你午饭吃了吗?”
“不想吃。”
“一天都没吃东西?”
岑滢微蹙着眉,心说庞大明星您这养生的意识,是一点儿没跟着身价水涨船高啊。
“喝过水。”庞焱一副“食物于我如浮云”的表情。
“家里有什么流质食物吗?”
“麻油和番茄酱算吗?”
岑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藕粉米糊之类的没有吗?”
庞焱垂了一下眼皮,突然投过目光来,眼角噙笑说:“我……呃,想吃,你上回给我煮的那个花生粥......”
岑滢想他说的上回是哪一回?
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句疑问:“我还给你,煮过粥?”
庞焱一脸木然,动了动嘴,提醒:“我胆囊手术那次……”
岑滢恍然有了些印象,“哦”了一声。
不想则已,一想竟翻过多少年去,有点唏嘘。
叹气笑道:“庞老板,你住在这个山尖尖儿上,我上哪儿给你买大米和花生去?”
“冰箱里有。”
庞焱揉了揉头,放下他的盘腿,呲牙咧嘴站起来,一手抱着胃,一手拉起岑滢往厨房来,一道道把冰箱门拉开。
岑滢就看见六开门的大冰箱里空空放着半瓶麻油、一包番茄酱、一盒牛奶、一小袋包装甚精美的大米、一密封袋红皮花生米、一个拆封的方便面大礼包、四五个鸡蛋。
每一位住的都是单间。
岑滢目光落在牛奶上:“我记得你好像说你不会喝牛奶的?”
“这是舒化奶。”
“有区别吗?”
庞焱解释:“味道还行。”
最下层的抽屉里,还有十几罐缠着金腰带的不知什么品牌的啤酒。
岑滢打趣:“哟,换啤酒了,不喝双猴啦?”
“你细看。”庞焱说。
岑滢拿起一罐啤酒,对着正面一水飘逸的洋文啧了一下嘴。
看到背面的厂商小字,才发现原来是“偶遇”出金装了。
就像看到熟人穿西装,忍不住又笑着“哟”了一声。
看着堂堂御鲜豪华魔方被用成这样,岑滢感觉电都要替冰箱哭了,忍不住说:“你一个人买那么大冰箱,你要在里面睡觉是怎么着?”
“我本来打算冰头猪在里面,有时间弄个烤猪,一直也没时间。”
岑滢脑海里立刻具象了庞大明星和烤猪为伍的画面。
画面太过于超现实,她死抿着唇闭了一下眼,又指着方便面说:“你还吃这个,你赚那么多钱干嘛呢?舍不得花?来来我帮你花。”
没想到这顺嘴的一调侃,直接把节俭的庞大明星调侃出了厨房。
岑滢从厨房探出长满问号的脑袋,心说这是一言不合扭头就走啊,这都是些什么粉丝给惯出来的脾气。
难以置信地猜他会不会是要去卫生间,却见人进了卧室。
果然是一言不合。
出于人道主义,她还是把煮粥食材从冰箱拿了出来,决定给这位留点晚饭。
毕竟有人这么多年还记得她煮过的粥,在她的厨艺生涯里也算难得一见。
冰箱门关一半,有什么东西在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轻轻碰了一下。
岑滢低头看,就见五指抿着一张黑色的四方卡片递在她手边。
庞焱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顺着她的一侧脸颊袅袅摇摇落下来。
他说:“一言既出,不得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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